第40章 王家

王家正院里,王大人着实发了大脾气,连夜让人赶紧把明日的场面做得更好看一些,免得招来麻烦。

“不过是个秀才,以后如何还不一定怎么样呢,说不定李家和陈家不过把他当个跟班的,我是婆母,管教儿媳谁敢说嘴。”

王大娘子脸色涨红,但仍然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她当初生二儿子的时候受了大罪,从小就不是很待见老二,把持着家里的中馈,每回都得克扣二院的月例。

“闻家小子可是小三元,如今在应天书院读书,不少学究都对他赞不绝口,陈家与闻家已经联姻,闻家小子是如何搭上李家的我虽不清楚,但这回李家肯出护卫送他,这就不是一般的情分,你再这般糊涂,以后就不要管二房的事了。”

王大人把茶杯重重磕在小几上,恨铁不成钢地痛骂大娘子,眼见着闻家要起势,往后可不能再任由大娘子胡闹了,否则若是伤了情分,以后他和闻家人在官场上如何相处。

这番争论怀泽等人自是不清楚,因着王家的怠慢,怀泽这几天就暂住在陈府,首先要去拜见陈府的当家老爷。

其实一般来讲,晚辈拜见长辈,都需要由家中的长辈引荐,不过因着闻家的情况,怀泽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了。

说起来,怀泽这个级别能直接见到陈大人,还是因为陈大人也出身应天书院的原因。

陈大人年约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一双眼睛尤其苍老,不过待人倒十分亲切,怀泽丝毫不敢懈怠。

老太太曾经讲过,外表越亲和的人有可能心机越深沉,有些人看起来表面很凶狠,但色厉内荏,似陈大人这般伴在皇上面前数十年的,又怎会是简单的。

简单寒暄几句,陈大人便聊起了在应天书院的学习经历,当陈大人知道怀泽岁考成绩后,才略微露出一个笑容,算是一种基本的认可。

到了陈勤的院子,怀泽终于松了一口气,陈勤一脸惊奇地瞧着怀泽,他来京城这么久,每回见到这位主家伯父都是板着脸的样子,何曾有过笑模样。

“好你个闻怀泽,有几分本事,不愧是我陈勤的好朋友,竟然能在伯父面前蒙混过关。”

听到好友的调侃,怀泽苦笑两声,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尽量保持不卑不亢罢了。

“我毕竟是客人,陈大人对我客气些也是有的,不过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对于这个马屁陈勤表示很受用,脸却微微红了,这下轮到怀泽调侃这位未来二姐夫了。

第二天还是由陈勤陪着怀泽一起去吃满月酒,王家发迹时间不长,宅子在京城靠外的地方,大约相当于四环,从位居二环的陈家出发,几人和一众仆从骑马也花了大半时辰。

王家今日给次子的嫡长子摆满月酒,一共开了十八桌宴席,他们到的时候,王大人夫妇早等在门口,见陈勤和怀泽一起过来,王大人脸上的笑意更甚,王大娘子眼神里充满不屑。

走进王家,怀泽才发现这座宅子竟还不如闻家的一半大,昨天陈勤给他科普过,王大人虽然当的也是肥差要差,但放在京城还是不够看的,皇城周围住的都是老牌勋贵和世家,如王家这般的,就只能住在靠外的位置了。

作为外祖家,怀泽和陈勤自然是上座,由王家次子,也就是怀泽的大姐夫王忠林坐在旁边陪着,这还是怀泽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姐夫,他生得文雅秀气,笑起来的时候尤其亲切,因着此时他也在备考乡试,很有可能将来成为怀泽的同年。

怀泽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位姐夫看起来不太简单,王大娘子不喜这位幼子,王大人在家务事上看起来也是个糊涂的,他竟然还能保持这般亲切和气的状态,颇有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三弟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三弟见谅,改日为兄定然备下好酒好菜,为三弟压惊。”

他语气诚恳,言语里满是歉意,似乎是真的为昨日之事表示内疚,怀泽和陈勤对视一眼,回话一样亲切客气,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位大姐夫也太虚伪了,就算王家主君和主母不安排人去接应,他又没有官职,如果真心欢迎,自己带人去接也就是了,可偏偏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来,但是他的演技明显不够精湛,这样的人绝对不可交。

怀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过来,以后还得和王家保持距离才是,他和陈勤是多年的默契了,陈勤心中鄙夷,幸亏思洁和思沐并非同母所生,往日也不算亲厚,要不将来岂非祸患。

因有着这一遭,怀泽宴席全程都保持着商业微笑,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和闻老爹商量一下,这回闻老爹确实是看走眼了。

尤其是王家有几个难缠的亲戚,如狗皮膏药般非要贴在陈勤身上,到最后还是陈勤黑了脸,才勉强作罢,要不是顾忌着怀泽,陈勤都想直接摔筷子走人。

众人离开之后,怀泽单独留下来,目的就是见一见大姐姐,因外男不好进内宅,所以怀泽只能在外院等着大姐姐过来。

怀泽见到闻思沐就吓了一跳,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空荡荡的,她瞧见怀泽的一瞬间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怀泽心中惊异,老太太来信不是说,大姐姐如今已经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吗,又怎会这般憔悴,莫非王家表面做戏,但实际上一直苛待大姐姐,想到这种可能,怀泽赶紧上前,把她扶到座位上。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瘦得如此厉害,是不是王家人欺负你了?”

原本只是默默流泪的思沐听到怀泽的话,竟直接趴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怀泽掏出帕子递给她,良久,她才哽咽地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

“三弟,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活了,不光是婆母苛待,就连你大姐夫都不和我一条心,不好好备考也就罢了,整日就想着钻营,他手里的银钱不够,就要我拿嫁妆出来,我要是不给他,他就把我禁闭起来,就连我那可怜的孩儿,都只能请一个乳母,他们王家真真要把我折磨死了。”

句句恳切,字字泣血,就连怀泽都想不到,王家竟然这般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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