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顾名思义是南边的一座小县城,这里没有大江大河繁华霓虹,只有小桥流水云卷云舒。
慢节奏且不骄不躁的舒适生活对现在的东方静茹来说刚刚好。
南城的人和顺随和清茶淡水,更是抚慰了她破碎的心灵。
东方静茹在南城的小巷子里住了整整六年,这期间除了叶怀夕婚礼办满月酒的那段时间,她都未曾离开过。
而顾潮也依依不舍地找着她等着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直到顾潮翻遍泽江这座城都没有找到东方静茹时,秦沉才知道叶怀夕和商陆两人是偷偷摸摸将东方静茹送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叶怀夕大大的一番手笔。
他能想到,顾潮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秦沉在顾潮将要找上门的时候,使绊子拦住了他。
那段时间的顾潮宛若疯魔了一般,一边操持着集团的事务,一边时刻搜查着东方静茹的消息,甚至时不时去南洲府堵叶怀夕。
可他运气属实不好,因为叶怀夕刚被叶川生禁足不久。
顾潮见不到叶怀夕,就去堵商陆,而商陆也待在何宴衍家里,享受着何宴衍的黄金服务,养着伤呢。
他自然也见不到商陆。
这算什么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潮见不到叶怀夕和商陆的终其原因,不就是因为他嘛。
乖宝:……就是这样啦。
沉子叔:果然够狠啊。
乖宝:这才哪到哪啊,我都恨不得扒了顾潮的皮抽他的筋呢,这么折辱阿茹。
沉子叔:那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乖宝:才不用呢,这种人用不着你动手,他自有天收。
沉子叔:嗯...
秦沉说不心慌是假的,他真怕有一天叶怀夕也会像东方静茹一样消失不见了。
毕竟她的家庭足以拦截和消磨她所有的讯息,到那天,秦沉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够找到她。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天出现的。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就要到了除夕。
叶怀夕的‘禁足’终于被解开了,不过原因却是颜童女士为她安排了‘相亲’?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宁愿继续‘禁足’,毕竟如果她真的去相亲了,她之后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啊。
她明明同他们说明了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了,他们为何要苦苦相逼呢?
可当叶怀夕听到她要见的人是那人时,她忙不迭地捯饬好自己。
一改往日相亲的杀马特造型,打扮得沉鱼落雁出水芙蓉,马不停蹄地就要赶往‘约会’现场。
一见到自家门口那站在车边的男人时,叶怀夕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一把跳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肩膀,一时竟也忘了她的腿还没有好全呢。
隔得老远,陆舸就看到了从院子里激动的跑出来的小人儿。
又见她跳了起来,忙不迭地圈住了她的腿弯。
陆舸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温柔地揉了揉叶怀夕的脑袋,笑颜一展,声音温润如玉,如山间的清泉般‘叮咚’作响,宛若甘霖般丝丝沁沛人心,“夕夕小朋友,好久不见啊。”
“哎呀,”叶怀夕不悦地嘟着嘴,嫌弃地拍开了陆舸的手,“陆舸哥哥,你都把我特意弄的发型都揉乱了。”
“不过,咱俩是很久不见了。”
叶怀夕舒颜一笑,她挣扎了一下从陆舸的身上下来了。
叶怀夕这才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黑色的长款毛衣和同色系的西装裤,灰色的围巾紧裹脖颈,三七分的发型,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高挺的鼻,唇红齿白,好一副古雕刻画丰神如玉的儒雅模样。
“陆舸哥哥,多年不见,又变的风流倜傥了不少嘛。”
陆舸俯视着小小一团的叶怀夕,脸上笑容更盛,“夕夕也更漂亮了呢。”
“咱们先走吧。”
叶怀夕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上了陆舸的副驾驶。
餐厅里,叶怀夕和陆舸两人坐在临窗的情侣坐席上。
叶怀夕吃着餐盘里陆舸细心为她切的牛排,嘴里问道:“陆舸哥哥,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没谈女朋友啊?”
陆舸笑了笑,继续切着手中的牛排,“没碰上对眼的,也没找到合适的。”
“啊~这样嘛,不过像陆舸哥哥这样的条件,一点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叶怀夕向陆舸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叶怀夕神色有些不自在,因为从她进门起,后背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怪异感。
陆舸手上不停,轻轻睨了叶怀夕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夕夕呢,有男朋友了吗?”
叶怀夕心大没察觉出什么,直言不讳:“嗯,当然有啊。”
“害,只是颜女士和叶同志他们俩似乎不太相信啊。”叶怀夕一脸愁容,微微叹息道。
闻言,陆舸切牛排的手一顿,心里闪过一抹苦涩。
须臾,恢复了原状,仿若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叔叔阿姨为什么会不相信呢?”
叶怀夕愁得放下了手中的叉刀,“估计是我说的信息太含糊其辞了。”
陆舸:“怎么个含糊法,说来听听?”
陆家与叶家是世交,陆家从商,叶家从政,只是早些年陆家去了国外发展,陆舸比叶怀夕大了五岁,叶怀夕虽不是一直在京都成长,可陆舸确实叶怀夕在京都为数不多的密友之一。
因此,叶怀夕自然是对他相信的很的。
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和秦沉的事情告诉了陆舸。
“夕夕,这件事你要慎重考虑。”
叶怀夕听懂了陆舸话里的言外之意。
果然,一向开明的陆舸也不赞同她和秦沉的事情。
陆舸眉宇紧皱,面容严肃,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紧靠在椅子上。
他还真以为叶怀夕找了一个很优秀的男友呢。
可没想到这个男友竟是这样的。
大一轮?离婚?有个十七岁的女儿?混黑帮?
槽点太多了,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总而言之,叶怀夕以后和他在一块生活定然不得安宁。
望着叶怀夕那般坚定的神情,陆舸微微叹息:“夕夕,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后,你将会经历什么?”
“我清楚的,可哪怕我不和他在一块,我的生活也并不是平静的。”
陆舸一怔,对啊,叶怀夕是生活从来都不是平静如水的。
因为她家里既从商又从政的缘故,她的生活总会时不时出现各种小波折。
看着叶怀夕诚挚的星眸,陆舸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小姑娘的选择说一不二,是旁人难以改变的。
最后心口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化作了一句:“下次带来给我看看吧。”
陆舸心中苦涩。
就算他改变不了叶怀夕的选择,那至少也要让他帮她把把关吧。
或许,这是他这个哥哥对她最大的帮助了吧。
叶怀夕一听有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
“走吧,回家。”陆舸拿上叶怀夕的包包背在身上。
是了,陆舸此次归国,没有回京都,而是来了泽江,在这里他没有房子,只能住到叶怀夕的南洲府里。
叶怀夕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在他的身旁。
两人并肩走到收银台,叶怀夕居然看见了一处坐席上的秦沉,他对面还坐了一个女孩子。
四目相对,她神经噔的一愣,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
彼时,陆舸已经付完钱了,正回头找着叶怀夕。
他走到叶怀夕身旁,温声问道:“怎么啦,走吗?”
叶怀夕收回视线,看了眼他,又瞥了眼秦沉,不知为何,她现在总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为了不被陆舸或者那个女孩子看出异样,她拉着陆舸急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身后的那某视线越来越冷。
拉着陆舸到了车上,叶怀夕才渐渐反应过来。
不是,刚刚她干嘛拉陆舸的手‘逃跑’啊。
明明他们是朋友兄妹的关系,这下怎么就搞成了‘偷情’啊?
这不得行啊。
一想到秦沉刚刚那可以杀人般的眼神,叶怀夕一阵慌乱心悸。
她忙不迭地发信息给秦沉——
小公主:小沉沉[嘤嘤嘤]。
没有回复——
小公主:你和言欢在餐厅吃饭嘛?
沉默,寂静,无回复——
小公主:这么巧的嘛,我和陆舸哥哥刚刚离开那里呢。
小公主:本来想和带他和你见一面打个招呼的,可一想到你说暂时不能让言欢知道我们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小公主:应该没有打扰到你,或者暴露吧[偷看偷看]。
叶怀夕还没有等到秦沉的‘谴责’,就先入为主解释完了刚刚的异样。
良久,沉默的大山终于回复了。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然。
沉子叔:陆舸哥哥是谁?
不等叶怀夕回复,对面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沉子叔:是那个斯文败类?
叶怀夕唇角微微一抽,人家好端端的温文尔雅,硬生生被这人用偏见的眼光说成了斯文败类。
真让人头疼啊。
小公主:对呀,陆舸哥哥是我在京都的邻家哥哥,他今天刚刚回国,我们约出来聚一聚。
小公主:对啦,我还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他了,他说要找个机会和你见一面呢。
小公主:小沉沉,他随时有空,你来定时间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叶怀夕看着聊天框上,一直显示的字眼,微微一愣,这是准备了多长的一段话呀,居然一直在输入中。
叶怀夕整整等了好几分钟,直到那字眼恢复原状,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等她和陆舸回到南洲府才听到了口袋里的来信提示声。
她打开一看,沉子叔聊天框的消息在最上方。
沉子叔:好。
叶怀夕一时有些无语凝噎,等了好半天,结果回了一个字。
同一时间的餐厅里,秦沉握着手机,对话框上的字删删改改。
秦沉想问的事情有很多,可想到叶怀夕大大方方的同他解释他们俩的关系,他心里头的话是一点也发不出来了。
最后只淡淡回复了一个‘好’字。
秦言欢不是滋味地捅着杯中的香草冰淇淋。
这个女人可真是个狐媚子,不管是长相还是什么。
既喜欢缠引着爸爸,又左右逢源勾搭着其他野男人。
不过这样也好,早一点让爸爸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这样就能让爸爸早些与她断干净了。
这种外面的野女人就是这样,不仅不如她那般喜欢爸爸,更不会像她一样事事为爸爸着想。
看来今天让爸爸带她出来吃饭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一时间,她感觉杯子里的香草冰淇淋的味道都好了不少。
……
除夕当晚,叶怀夕放下碗筷后,窝在沙发上与‘孤寡老人’秦沉聊着天。
孤寡老人是叶怀夕暂时给秦沉取得一个名字。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喊他,
那是因为今年的秦沉会是一个人过除夕。
小公主:阿沉吃年夜饭了伐?
沉子叔:吃了,夕夕呢?
小公主:那是当然,有没有想我?
沉子叔:想得很呢,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沉子叔:夕夕这么问,难道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嘛?
沉子叔:难不成是要来找我吗?
下一秒,对面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叶怀夕扎着丸子头,穿着红色毛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周围还有叶川生和颜童,以及一个在秦沉眼里的不速之客。
坐在雲芜花园公寓的秦沉噌地一下从沙发座椅上弹起,不断放大这视频角落里出现的同样穿着红色毛衣的男人。
!!!
这是那天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里,还是除夕这种年节?
难道他们这是要订婚了?!
还是说正要撮合他们?
秦沉心里慌极了,忙不迭地问道。
沉子叔:家里的男人是陆舸嘛?
叶怀夕刚咬住苹果的动作一愣,什么男人,秦沉怎么发现陆舸的?
她立马打开了刚刚发过去的视频,仔细一看,还真在角落里看见了陆舸的身影。
叶怀夕看了眼正在剥坚果的陆舸,四目相对,她抿着嘴点头笑了笑。
又低下头赶忙解释。
小公主:陆舸的家人早些年都去国外发展了,他这次在泽江,回来了无处可去,爸妈就让他和我们一起过节了。
对面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回道:哦,原来如此啊。
果然是他不配啊,现在连姓名都不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