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丽娜扎扫视了一圈儿众将士,眼光随即瞥向别处,脸色略微凝重地微微一动嘴说道:“都散了吧。”
哈密军的众位将士闻言都三三两两的散开,他们有的低着头,没精打采,有的扶着受伤的队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负责守卫城西的哈密军万夫长找到迪丽娜扎,一脸担忧的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我们的箭矢快用完了,如果不及时补充,明天怕是很难挨过去。”敌人虽然爬上了城墙,但终究还是被打了下去,因此城池不算失守,依照现在的形势,迪丽娜扎肯定不会把这名万夫长怎么样,因此他说话也还算是比较有底气。
迪丽娜扎秀眉微微一皱,没有箭矢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大麻烦,城头上的哈密军士兵最主要的还是依靠箭矢来杀伤敌军,要是没有箭矢了,那就只能和爬上城头的敌军士兵短兵相接了,而以他们这点兵力,短兵相接无异于是送死。
哈密军的万夫长见到迪丽娜扎也犯了难,心头大为焦急,她可是公认的哈密第一智将,若是连她也没了办法,那这城池可就算是真的完了。
迪丽娜扎没有理会万夫长焦急的表情,自顾自的想着对策,突然之间,她的那双明若秋水的大眼眸子转动了几下,然后转过头去对哈密军的万夫长说道:“箭矢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现在我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回鹘军的中军大帐,负责指挥西城部队的副将赤鲁旱气鼓鼓的来到了大将军博尔忽和另一位副将军也花不台跟前,带着一脸的不满,扯着嗓子大叫道:“大将军,我马上就要拿下吐鲁番了,你为什么要鸣金收兵?”
博尔忽早就料到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不会善罢甘休,故意将头别到他处,不用眼睛看他,冷哼了一声,道:“天色已晚,夜晚进攻怕是会有变故,故而本帅才会鸣金收兵。”
赤鲁旱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虽然你是大将军,职位在老子之上,但老子好歹也是可汗任命的副将军,不是你这个小老儿的家兵家将,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当即决定得理不饶人,大喝道:“我手下的健儿都已经攻上去了,哈密军已经不行了,他们最多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大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个时候鸣金收兵,不仅功败垂成,还让我军攻上城头的勇士白白殒命,到了夜半时分,他们该会找谁索命?”
“大胆!赤鲁旱,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大将军说话?”站在一旁的也花不台,见到两人掐了起来,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向大将军博尔忽表忠心,毫不迟疑地站出来呵斥赤鲁旱。
赤鲁旱扭头看了一眼也花不台,随即摆出了一副嘲讽与戏谑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差点立了头功的也花不台将军吗?大将军费劲心思给你找来的那些个大炮可真是厉害啊,一下子就砸开了吐鲁番的北城门。”
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首先讽刺他是个溜须拍马的关系户,靠着大将军的关系才能拿到优良的装备,其实骂他打仗没有水平,拿着那么犀利的装备,门都给砸开了,愣是没有冲进去。
也花不台如何不知道他这话里是带着尖刺的,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用手指着赤鲁旱,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你……你这个老贼,本将军要活剐了你!”
“本将军怕你不成!没成想你打敌人不行,对自己人倒是挺狠,来啊,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赤鲁旱对这个抢了他的功劳的人早已恨地咬牙切齿,巴不得跟他单挑呢,这样就算是打死了他,自己也不用负多大的责任。
“混账!你们两个把本帅的军帐当成了什么?菜市场吗?”博尔忽突然勃然大怒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桌子上的茶杯震得咣当咣当直响。他这句话虽然明着是骂两个人,但实际上是在偏袒也花不台,因为他知道,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多半吃亏的还是也花不台。
也花不台也没有把握能打败赤鲁旱,见到主将这样说,立即就坡下驴,将右手放在胸前,冲着博尔忽鞠了一躬,道:“大将军教训的是。”
赤鲁旱鄙夷地看了这个马屁精一眼,傲娇地冷哼一声,将头抬得高高的,没有理会任何人。
博尔忽眼见赤鲁旱如此尿性,心头十分不爽,但他毕竟是副将,若是没有大错,自己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当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着那两个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晚上加强警惕,小心敌人劫营。”
“劫营?”也花不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屑地笑了一下,道:“就他们那点兵力还敢出来劫营?”
“狗急了还跳墙呢?他们做困兽之斗,有何不可?”赤鲁旱看见也花不台的样子就十分不爽,故意跟着对着干,上去就怼了他一句。
也花不台本来向怼回去,但一想到这是大将军的吩咐,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宁肯面子上吃点亏,也不能跟大将军对着干,没有理会赤鲁旱,一脸悻悻地冲着博尔忽说道:“大将军说的对,末将知道了。”随即,瞪了赤鲁旱一眼,一甩袖袍,转身而出。
赤鲁旱见他吃瘪,心头一阵大爽,得意地冷哼一声,像一只战斗得胜的公鸡一样,傲娇地出了大帐。
今天夜里,迪丽娜扎没有回她的住处,而是住在西城头上跟手下的将士们一起守夜,今天白天的战斗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哈密军为此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这令她完全紧张起来,不敢再回到住处继续优哉游哉了,而是守在城头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至于每天都有进行的洗澡工作,自然也就搁下了。
夜半时分,负责监视吐鲁番城头的回鹘斥候发现城头上有异动,似乎是有不少人要抓着绳子缒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