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一波未平

沽镇位于大都东南方向,虽名为镇,实际上比不少府城都大不少。

据传此地三千年前还是一片汪洋,常常有着蛟龙作乱,还要附近村民进贡童男童女,满足其口腹之欲,家家户户都唉声载道、苦不堪言。

后来村中一户人家的媳妇竟然怀胎三年,才终于生出来一个小子,竟然落地就是三岁模样,一伸手就唤来了几样法宝,脚踏两个铁圈,飞出去挑了蛟龙。

沽镇这才退去潮水,化为陆地,又因盛产盐矿,临近河道,历朝历代都将这里设置成军屯重镇,加派盐运使,竟兴旺发达了起来。

‘噗!’

尹午与酒保正在沽镇外的一处茶棚里休息,顺便见识一下过往路人面貌。

却见茶棚里有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看着应该是附近某个门派里出来团建的,为首的那名师兄正口若悬河,卖弄着自己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物人情,收获了一大票崇拜的目光。

原本尹午同样是饶有兴致地在旁边偷听,但当听到那师兄讲到小孩砍大龙的故事时,竟一时没有忍住,一口茶水喷在了对面酒保的脸上。

‘这不就是哪吒闹海的故事嘛,小时候动画片都看腻了……此时还没有被人整理成系统的神话故事,那我是否也能去靠说书赚钱了?’

尹午静静思索着,全然不顾酒保幽怨的眼神,但隔壁那桌团建青年却忍不住了,顿时就有一个白衣青年一拍桌子,极为狗腿地叫嚷起来:

“那边的!你笑什么笑,难道是觉得我们大师兄说得不对吗!?”

“这……什么玩意儿?”

笑一笑犯法吗?

尹午颇为无语地看了酒保一眼,酒保面无表情地扯起袖子擦干自己脸上的茶水,对尹午投过来的眼神视若不见。

“好胆子!你竟然敢骂我!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尹午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的狗腿就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是九顶山五虎门的人,这整个沽镇都是我们的地界,这位乃是我们的大师兄,已经功行圆满,炼精化气,当世含有敌手!哼哼……惹上我们,是你的劫数!”

说完,那狗腿子还得意洋洋,似乎极为满意自己的表演,同行的几人纷纷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唯有那名大师兄皱紧眉头,眼神牢牢锁定在酒保身上。

“酒保兄,他说的炼精化气是怎么回事?”

尹午不想搭理这出闹剧,但对“炼精化气”这个词有些好奇,当即转头问向酒保。

“哼哼,你别问俺,俺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小眼睛也能翻大白眼,酒保把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地转过头去,来了个拒绝三连。

“这位朋友,”这时,那位大师兄也沉声开口:“阁下可是要与我们为难?”

在他看来,这酒保气血充沛,太阳穴鼓起,一举一动都是虎虎生风,明显是个好手,若他要下场,只怕短时间内收拾不下来……至于尹午,呵呵。

酒保却是理不都理,拍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翻身上马,竟然就这么走了,看得大师兄和尹午都是一愣。

大师兄略微松了口气……他倒没觉得自己不是酒保的对手,但要是打得太过艰难,脸上也没光彩不是?

“呵呵!小子,”等到酒保踪迹消失,大师兄立刻分开人群,双手指骨被捏得咔咔作响,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不屑道:

“你是现在就跪下来道歉,还是等到我把你打成死狗一样再求饶?”

尹午朝着酒保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然后才回过头来,展颜一笑:

“我的要求却简单些……你们只需要好好给我解释‘炼精化气’,我便不把你们打成死狗如何?”

“想不到,居然是这样……”

片刻后,尹午走出茶棚,心里还在回味刚刚得到的信息。

‘原来此世大多武者都得先打熬气血,等到凝练出一丝精血后,才能凭借精血尝试修炼气机?’

‘那我这一上来就能自生气机,是《阴符经》的妙用,还是……我其实是练错了?’

尹午心里满是疑惑,却得不到解释,只好骑上骝毛走马,朝着酒保的去向追赶。

在他身后,是被堆成小山的五虎门弟子,和目瞪口呆捧着茶钱的茶棚老板。

‘不能查询自己就是麻烦……出门两天就遇到一次刺杀一次找茬,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有酒保他们也是……’

尹午此时颇有些郁闷,他在跟酒保出门之前,自然试过提前查询此行经历,奈何长生秘卷不仅对他的名字毫无反应,甚至连酒保伙夫和掌柜的名号也不起作用。

这也难怪,掌柜等人明显不是真名,这里又不是后世,单凭一个网名就能把你人肉彻底。

只是苦了尹午,一路上担惊受怕,连原本想着趁酒保不注意溜走的念头都打消了。

尹午追赶一阵,突然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猛勒缰绳,翻身下马,止步不前。

至于原因,倒也简单得很……

他迷路了。

‘作为一个研究员,足不出户是我的奖章……何况我出门还能开导航!’

尹午在心底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同时努力回想,襄阳在沽镇的哪个方向来着?

叮咚!

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尹午的来处响起,尹午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辆车队徐徐驶来。

当先一辆用来领队的平板马车上,坐着一名少年模样的青衣仆役,手持一根碧色竹策,看到尹午伫立在路中间后,顿时勒马下车,向尹午缓缓走了过来。

等到与尹午隔着还有十几步时,他便定住不动,警惕地问道:

“这位朋友,出门在外,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尹午摊了摊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神情坦然,朗声答道:

“在下本来与朋友结伴出行,他却中途有事先行一步,留下我一人赶路……只是在下偏偏是个路痴,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那少年竟然神情大变,忙不迭向后跑去,来到车队中间,大声喊道:

“不好啦!小姐,遇着劫道的啦!”

车队中间停着一辆堪称奢华的豪车,四面皆用丝绸包裹,窗框镶金嵌宝,车顶还挂着几颗硕大的珍珠,那明闪闪的光芒只怕连瞎子都觉得耀眼。

此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车窗中响起,尹午听到后,甚至觉得这声音中都带着一股芬芳馥郁的脂粉味道。

“人家好端端地在这里寻路,你怎可随意污蔑?还不快去向这位……壮士道歉!”

“我可没污蔑他!”

少年仆役连忙叫冤,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小姐你仔细琢磨他刚刚的说法,同伴先行是指还有人手埋伏在暗处,不知道该怎么走是在问我们要钱还是要命……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你呀,简直是故事话本看魔怔了!”

那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马车的门帘就被掀开,一道娇俏的身影从上面走下来,脆生生地向尹午说道:

“这位壮士……我家仆役无礼,还请见谅,若有什么能帮忙的,请尽管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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