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拦下阿七,把她按回座位上,让她好好坐着,自己端起饭菜拿到微波炉里热了热,又端了出来。
阿七看着张扬的一举一动,感觉他有点不一样……好像……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
少了一些不正经。
张扬坐下来,分给阿七一双筷子,说道:“我们开饭吧。”
阿七接过筷子,夹起一块土豆就开始吃起来。
味道比中午的好了很多。
阿七学东西很快的。
她扒了两口米饭,抬头看到张扬在微笑的瞅着自己。
“你怎么不吃?是不好吃吗?”阿七疑惑的问道。
“很好吃。”
“那怎么不吃?”阿七不明白张扬为什么一直看着自己,从回家之后就感觉怪怪的。
“因为你今天的新发型很是漂亮,简直就是秀色可餐。”张扬说道。
“是吗?”阿七竟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花了好久梳的,都舍不得散掉。”
“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说罢,张扬夹起一块土豆块,放到嘴里,又扒了两口米饭,说道:“我家阿七做的饭很好吃,非常符合我的胃口。”
“那就好。”说完,阿七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前面多了两个字。
什么叫我家阿七?
我在他的家里,叫“我家”,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阿七。”张扬一边夹菜,一边叫道。
“嗯?”阿七停下扒饭的筷子,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张扬。
“谢谢你为我做饭。”
“谢我什么?不是应该的吗?”阿七无语。还要专门说一句话谢谢她?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天经地义,这可是他说的。
他让她住在这里,她为他做饭,有什么好谢谢的呢?
“阿七。”
“嗯?”阿七放下手里的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扬,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摸头?”阿七一脸茫然。
摸头……是什么意思?
可不可以让他摸?
这也是朋友之间的清白之举吗?
他好像都给我吹头了,摸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正思考之间,张扬已经伸过来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
阿七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扬收回手,笑了笑,说道:“阿七,吃饭吧。”
说着,他捧起碗狠狠的吃了两口菜。
他几乎要说出口,阿七,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以前是开玩笑,但是从刚才打开门的那一刻起,他是真的有点喜欢上了阿七。
可是,他现在还不敢说。
他知道,他一说出口,阿七会情绪激动的站起来,说,不行!你不许喜欢我!
“阿七,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嗯……是一个好人。“
“没了?”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会很多神奇的东西,还让她顷刻之间赚了很多钱。
可不很厉害嘛。
“你喜欢我吗?”张扬突然问道。
“喜欢?”阿七被突然问道这样一个话题,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不能喜欢你。”
她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是回答不能喜欢。
“为什么?”张扬问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叫不能喜欢?
“因为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坏人不可以喜欢好人。”阿七低着头吃饭,闷闷的说道。
“坏人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会的……我杀过僧人,他死前说过,佛祖不会原谅我的。”阿七小声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杀和尚?”
“因为……他把周围的良家妇女全部掳到寺里为妓,我奉命前去刺杀,看到那凄惨场景,我一怒之下,把寺里的僧人全部杀掉了。我想,佛祖大抵是饶不了我的。”阿七闷闷的说道,好像自己犯错了。
因为,任务只是让他杀掉那个主持,而不是全寺的僧人。
杀掉所有人,是她一人意念所为。
她当着佛祖的面,大开杀戒。
连那大殿之上的佛像上,都染满了血。
她死后,大抵会下地狱的吧?
回应他的,是一只手掌。
张扬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做的很对,换做是我,我也会把他们杀光的。”张扬看着阿七宠溺的说道。
“真的吗?”阿七抬起头,得到认可般的释然。
张扬心中一悸,不知道阿七在大
唐究竟杀了多少人。
管它呢,善恶凶残与我何干?在张扬眼里,阿七就是阿七,没有任何的附加标签。那些杀掉的人,和阿七的一切过往,都被丢在了一千三百年前。
今天张扬的胃口格外的好,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碗米饭,还吃了不少的菜。
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着阿七,慢慢的说道:
“我刚毕业,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
“一个人学习,工作,上班,下班。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去娱乐场所,不会搭讪女孩。”
“独自回家,独自应酬,独自生活。可能到四十岁以后也不一定能遇到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女孩。我计划的人生里,更是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你。”
“可是,谁知道,才短短几天,我就遇到了你。你跨越一千三百年走进我的生活。”
“如今,我看到这座城市里,竟然有一盏灯火为我而留,有一个女孩在等着我回家吃饭。这是多少人奋斗几十年都不曾实现的目标,这也是我想象的很遥远的事情。而现在,我竟然轻松的拥有了。”
“上大学的那几年里,我曾很向往城市的生活,在宽敞明亮的写字楼里,过着跌宕起伏,轰轰烈烈的生活。觉得小时候看见的爸爸妈妈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太平淡,太乏味,我一定不要过那样的生活。可是,我现在忽然觉得,原来,平平淡淡的生活,可能,也是很有趣的。”
阿七听着张扬的话,她并不太听的懂那些语句,但是,她却能听懂张扬的心。
因为,在大唐里,她也曾和张扬的心一样。
在大唐,她也是一个人在江湖里赶路,一个人星夜兼程,一个人风餐露宿。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她的人生里没有娱乐。
她最大的娱乐,就是为自己梳不同的发髻。
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生活的。
十杀门里所有的杀手,也都是这样的。
这二十年来,她以为,人就该是这样的。
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哪怕是受伤了,也是自己包扎。
包扎不了,就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躺着不动,听天由命。
或者变好,或者死掉。
所以,张扬的意思,她懂。
她一个人吃了半辈子的饭,她潜意识里想等张扬回来一起吃。
那种感觉,和之前自己一个人吃半生不熟的饭菜的感觉,很不一样。
阿七现在觉得,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可能叫做“家”的味道吧?
是她以前不曾体会过的。
如果不曾见过阳光,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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