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里屋居然是间灵堂，刚才那群伙计有几个就守在里面，在都低着头盘腿坐在两边，温良恭俭让的，和刚才杀气腾腾的样子截然不同，能看出来都是有一定养气功夫的。尽管披上了孝衣，宽大的孝衣下还是鼓鼓囊囊的，看来刚才是把外衣一扯就出去了。
照片上的老人似曾相识，我心里寒了一个：这不会是鹞子丁吧，我们一来，鹞子丁就去世了，这话怎么说的。
果然徐帅咋咋呼呼的就嚷嚷起来：“我说老曹，这什么个情况，去年鹞子爷跟我一顿还能喝一斤多，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
动物园芭蕉扇又是一扇，里面几个小弟立刻再次消失的不知所踪，也搞不清这小门脸后面有多少间房子能藏人，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叹了口气，道；“天有不测风云，这里面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总之徐老弟你放心好了，我们两家也算是几辈子的交情了，师傅虽然不在了，你那东西找个买家问题不太。”
这人从外间开始，就不断的把话题往生意上扯，而且都算是老交情了，居然连鹞子丁怎么死的都不肯说，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至少是不愿意对我们多谈。而且从进门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哪有家里长辈死了，一个个都挎刀带枪的，又不是准备来出旌旗十万斩阎罗。
我和徐帅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看着动物园，等他的下文，果然动物园停了一会，又颇为难的开口道“不过两位，都是自己人，说句不怕见笑的话，这庄做完了，最好不要在本地多留。你们也看到了，师傅才走，街面上各路人马都看着，我们兄弟应付着也不太容易，要是往常，就是你们在这天津卫安家，我们也是包吃包住包找媳妇，眼下这局面，哎。”
得，话说道这份上，我们就是想问也问不下去了，在遗像前上了注香，正要磕头，却被动物园拦住了，连说什么当不得这么重的礼。
鹞子丁当年跟着爷爷手下做事，要是按照旧社会来算，那就是我家家奴，哪怕年纪大了，徐帅作为爷爷亲手带大的少爷，徐老三的孙子，叫声爷，亲自来上个香礼数也就尽到了，确实不必磕头。
不过我两都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这老头小时候还给我们买过天津卫的糖人，看到他又让我们想起了爷爷，所以就非要磕头。
正相互让着，小太爷从外间探了头进来，道：“师哥，买家找着了，老关系，正经生意人，海对岸的。”
“好！两位，请，咱们出去说。”这下正好把磕头这事给耽搁了，动物园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我们往外间让。
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专人人士的人脉与效率，从亮出珠子开始，到现在也就不到半小时，小太爷一通电话就搞定了，一个不知道是台湾还是香港的老富翁听说有这么个东西，电话里就要了下来。
“那边说这个数，两位大哥觉得怎么样？”小太爷生出几个指头比划了下，“一百六十六桶。”
我一听这数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一方面是兴奋，一桶就是一万，他娘的我家虽然不穷，也就是个中产阶级，一下子把一百多万放我眼前绝对能给我整晕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大颗珠子，历史上都少有记载，更何况差点要了我们两条命，就这么卖了，确实舍不得。
小太爷看我表情不对，还以为是嫌少，接着道：“这位大哥，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太烫手了，合适的买家不容易找，这东西也没个定价，都是两边谈出来的，要不我再帮说说，不过您可别抱太大希望。”
这小伙子大概把我当成个单纯盗墓的，其实他说的这些我心里也明白，这种珠子要是放到什么佳士得，苏富比去拍卖，经过炒作再高了几十倍都是有可能的，可惜是来路太黑，私下交易能到这个价，他们在中间是出了力的。
我朝徐帅点点头，徐帅摇摇头，道：“不是那意思，我这兄弟心思软，这趟活出了不少风险，想想难免感慨，就按这个价吧，东西留这了，打一以后款子给我打到卡里。”
打一是指中间人的好处，十分之一。小太爷笑笑：“徐大哥见外了，我们这份子对方备下了。”
小太爷找徐帅要了卡号，很快又拨通了电话，用闽南语说了一通，我就听懂几个词，出来新娘子，礼物什么的，感情这位是买去结婚用的。
这好嘛，慈禧老佛爷和宋美龄都没享用过的，不知道便宜哪个姑娘了。
电话挂了以后我们又扯了几句，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小太爷从柜台下面拿了台笔记本插上网线推到我们跟前，徐帅叼着根烟进入银行网站，卡里多了一大串零。
最后徐帅坚持把10%打进了博古斋账号。在社会上处人，别管多深的交情，你要是给别人带来的总是麻烦，绝对是长久不了的，相反亦然。
办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曹豹子抱歉的朝我两笑笑，道：“两位兄弟，这次实在是我们招待不周，等这段过了，老哥我亲自去给两位赔罪！”
我赶紧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多麻烦了。不过既然两位兄弟，要是有我们能帮的上的，也别客气。”说完，就把徐帅的手机号码留了下来，拉着徐帅就出了门。
我原来是不会去说这些客套话的，估计是在这里呆了一下午，也不自觉的染上了点江湖味道，要不说环境能改变人呢。
……
出了博古斋大门，走到沈阳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各种小摊沿着两边摆成长龙，开始了夜市生活。
我两对望了一眼，又回头看看博古斋的方向，徐帅不满的在对我说：“爱妃你最后干吗不让我说话，这个曹豹子明显有事没说。”
我就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才会抢在他前面喧宾夺主的去告别，要知道我扮演的不过是一个和他关系不错，最多是可以信赖的协同盗墓者的身份，还远远不够参与这些几辈子都是酆都老客的人的家事，既然是这样，何必再去多事。
鹞子丁好像还有个大徒弟，年纪比这两位要大不少，始终也没露面，也没听他们提起，看阵势，不是黑帮抢地盘，就是遗产争夺战，哪一样都不是我两的强项，掺合进去都是一身骚，何必呢。
~~~~~~~~~~~~~~~~~~~~~
早上下的飞机，特么的累死我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