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吴池竟然能挥出如此恐怖的一刀。
杀气沸腾,一往无前,无坚不摧,一刀之威,简直令人胆寒。
黑皮等人满腔愤怒立刻变成了震惊,难以置信的震惊。
一名巅峰魇卒,即将突破魇校的魇卒,就这么在众人眼前下,连人带马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这特么简直就是神话。
看到吴池瘫倒在地,众人这才惊醒,赶紧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
吴池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脸色惨白,浑身酸痛,跟在“塞北春”睡了三天似的,那名魇卒带给他的奖励,就像一杯枸杞水就着颗缓释胶囊,弥补不了现在的消耗。
吴池目光呆滞,看着那个魇卒的惨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干的,可事实就在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出现难以控制的情况,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啊!魔鬼,他是魔鬼!”
剩下的那个魇卒没有趁机逃跑,反而像疯了一样指着吴池大喊大叫,这倒是提醒了众人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几个人一拥而上,吓的发疯的魇卒被乱刀砍死。
把吴池扶上马,一行人慢慢返回云中。
“二郎,你是怎么做到的?”黑皮忍不住问道。
土狗他们,包括被救的两个斥候都看向吴池,吴池勉强露出个笑脸,我特么还想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好吧。
他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我感觉像是那位大哥的灵魂附身了一样,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众人悚然一惊,这意思是……鬼上身了?
不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吴池只是初入魇卒,那一刀是如何威势他们亲眼所见,说句不客气的话,都尉大人恐怕都很难斩出那样的一刀,更别说吴池了。
半晌,黑皮叹道:“那位兄弟英灵不散,借二郎的手给自己报了仇,是条汉子!”
众人默然点头,尽管很难相信,但还有其他解释吗?
一双双羡慕的眼神落在吴池身上,那兄弟为何不上我?难道是二郎生的俊俏?
吴池瘫坐在马背上,心里乱糟糟一团。
刚才借着“英灵附体”遮掩过去,但他自己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翻看黄皮书,如果有答案,那一定只有它才能告诉自己。
……
云中城楼。
陈胜林独自站在城头,一直到夜色深沉,方才默默离开。
今天派出了五支小队,全须全尾回来的,唯有黑皮和吴池那一队。另两支损失惨重,还有两支……至今没有回来,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战果陈胜林毫不在意,他关心的是损失。这可都是精锐小队啊!
陈胜林的心里简直要淌血,为了那魔魇苦竹,云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希望杜江能为云中带来支持,希望将来的行动一切顺利吧。
……
魇族采凉山军营。
中军大帐中传来一阵怒骂,魇校米多摔了杯子。
仅仅一天就损失了六名魇卒,其中有四人都是有希望突破的,即便这边的实力比云中城强得多,这样的损失也难以承受。
像这样再来几天,他米多就得亲自去指挥魇兵了。
这时,一名脸上布满红色魇纹的老人放下茶杯:“米多,何必如此气愤,你麾下已经有两名魇卒突破魇校,再有几人突破,损失再大一些又如何?”
米多原本布满怒气的脸上立即缓和下来,对老者躬身道:“一切还请苦竹先生襄助。”
老者沉吟道:“罢了,那我就多留一段时间吧。正好哲忽雷大人还没准备好。”
……
夜深人静。
吴池悄悄从褥下摸出黄皮书。
预料之中的,书页上出现一行绿色字体。
“穿越者250,、领会家传武道技“怒刀斩”,该技能的威力视穿越者自身能力及当前愤怒程度而定,使用后陷入虚弱期。”
此后,吴池再问也没有字体显现。
掩起书页,吴池陷入震惊与沉思。
“怒刀斩”?家传武道技?
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捉摸,我们老吴家居然还有家族遗传的武道技?根基相当深厚啊!
“怒气斩”吗?难怪老爹动不动就发火,轮起擀面杖,还好,还好,他没用刀,吴池擦了把冷汗,暗自感谢老爹的不杀之恩。
这么说来,老吴家至少有一位先祖是武道高手,否则这威猛、霸道,简直能摧毁一切的怒刀斩是从哪来的?但为老何吴家最终变成了厨子?
吴池脑海里一片混乱,既有“祖上曾经阔过”的优越感,又有“为何家道中落”的失望和疑惑,既感慨“祖宗基因的强大”,又抱着“不会只有这一个吧”的惋惜,可惜老爹留下线索太少,无从推测。
朦朦胧胧中,吴池隐约想到,也许……,可能……当初那几个神棍并不是看上了自己,看上自己的刀工,而是看上了……吴家老铺。
第二天,吴池依旧浑身酸软无力,赖在床上起不来。
黑皮回来已经把事情经过跟岳震雄汇报过,他带着军医亲自来看,军医掐指一算,吴池只是身体爆发过猛,休养两天就能恢复。
等医生和其他人离开后,岳震雄才问道:“二郎,那一刀可给你留下什么隐患?”
如此暴力的一刀,已经涉及调动天地之力,连他也使不出,以吴池的实力强行使出,难免会受到伤害。
吴池摇了摇头,“不曾留下隐患,倒是让我揣摩到了一点爆发的脉络,也许将来能领悟一二。”
吴池在为今后使出这一招做铺垫。
岳震雄高兴道:“那可真是英灵庇佑。”
随后岳震雄又笑着说道:“我这几天在稳固境界,顺便把疾风三十六刀改成了三十刀,等我再缩减几刀就教给你。”
“多谢大人!”吴池很感激。
吴大几人也抽空来看他,听他说起在草原上与魇族拼杀的场景,满脸都是羡慕。
什么时候,才能跟二郎一起上阵杀敌啊!
正在这时,陈胜林竟然来了,吴大几人赶紧起身施礼,羡慕的离去。
陈胜林亲自来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沉默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最终嘱咐他好好休养便离开了,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吴池休息了一天,到了黄昏时分,脸色便红润许多。
这时黑皮、土狗他们才跟踩着棉花一样,带着一身脂粉味回来。
小队杀敌救援有功有赏金,加上吴池和黑皮受伤,得到休沐,几个家伙把吴池撇下自己出营。
“给,补补,别说哥哥们不想着你。”
把手里的烧鸡、卤味扔给吴池,几个人都瘫坐不动,尤其是本来就有伤的黑皮,脸色跟吴池昨天差不多,精神萎靡。
吴池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暗骂:“从“塞北春”带烧鸡喂我,自己却跑到另一家“塞北春”喂别人吃……,该!这下萎了吧?”
吴池噎了一下,“黑皮哥,我要……”
“不要了,不要了,一滴都没有了。”黑皮下意识的摆手拒绝。
“……喝水。”吴池把话说完。
第二天,吴池生龙活虎的出现在校场上,还陪着吴大他们练了一阵。
黑皮内伤本就没好,昨天又出去荒唐,今天彻底萎了。
“黑皮哥,身上有伤还胡来,你不要命了。”吴池担心的看着他,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使。
“兄弟呀,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就连哥哥都没探到底……,你还年轻,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当没看见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事情牵扯太大,懂得自然懂,不懂的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
吴池嘴角抽动,第一次见到把去青楼说的如此清新脱俗,黑皮哥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好在,这两天魇族那边和云中城都因为损失太大,默契的没有派出猎杀小队。
又休息了几天,黑皮、吴池小队再次出动。
这一次,小队人员发生了变化。
黑皮和吴池带着吴大和拉克申、朝鲁兄弟;土狗和另两个斥候带着李柱和张铁牛分头行动,以老带新是传统,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吴大他们几个人算是凑合能用了。
第一次出任务,几个人都兴奋的问来问去,吴池作为一只伪老鸟,负责为他们解答。
“二郎,为何咱们和魇族的猎杀小队都固定是五人?”
“呃……这……”
吴大的这个问题让吴池卡了壳,只得看向黑皮。
黑皮科普道:“要是魇族改成六人、七人小队,咱们是不是也要增加人数?这么折腾,战争规模越来越大还咋控制?毕竟幽州那边还在谈判呢!双方都不想扩大战事。”
“谈的结果如何?”
“谁知道,那是朝廷老爷们的事,打打谈谈,已经好几年了。”黑皮语气有些萧索,“咱们的职责就是杀敌和……活着吧。”
莽王朝规定,年满十八岁没有任何正当职业者,必须服兵役。吴大就是为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小舅子来的。
至于黑皮他们,已经成了职业军人,离开军队还能去哪儿?给人当保镖看家护院,还不如在军营来的痛快。
几个人都失去了谈兴。
谈判成功,双方罢战,上百万汉人的生命和半个幽州很可能就这样白白丢了。
谈判破裂,大战将再次重启,不知还会有多少生命葬身战火。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因为带着吴大几只菜鸟,他们再次回到老地方守猪待兔。
第一次上场的吴大三人负责望风观察,紧张的连眼都不敢眨,黑皮眯着眼睛养神,不一会竟打起了小呼噜。
吴池拿着一段树根在打发时间,时不时看吴大一眼。
“二郎,你雕的这是啥?咋有点眼熟呢?”吴大忍不住问道。
吴池雕完最后几刀,递到他面前,笑道:“大郎哥,送给你。”
正在尽心望风的拉克申、朝鲁扭头一看,我去,这不是吴大郎吗?
巴掌长的木人五短身材、一脸憨厚,把吴大郎的特征雕的惟妙惟肖,让他爱不释手。
“二郎,给我,给我……也雕一个。”哥俩激动了。
吴池笑着点头,拿起小刀。
“二郎,你能不能雕个大点的。”黑皮突然就精神了。
“多大?”
“就像……真人那么大,女哒,要啥都有的那种……呵呵,你懂的。”黑皮躺在地上挤眉弄眼的在身上比划着。
卧槽!吴池惊的差点割到手。
黑皮哥可真特么是个人才,这玩意再像也是木头,你就真下得去……手?
吴大和朝鲁兄弟也懂了,都嘿嘿笑起来,这就是老斥候的实力吗?甚吊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听着黑皮说起斥候营发生的趣事,吴大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一直到下午时分,远处才出现了一队魇军,其中只有一个魇卒。简直就是为他们今天这套阵容特意挑选出来的。
依旧是由黑皮分配任务,这次,由吴池先单抗魇卒,黑皮领着他们三个对付魇兵。
安排完毕,几个人准备好武器,静静等待下去。
魇军由他们身边十几米外经过,黑皮、拉克申、朝鲁突然起身,一弩两弓同时射出利箭,随后弃弓拔刀向对方冲去。
一个魇兵咽喉中箭当场死去,另一个被射中胸部皮甲受伤落马,其余三人慌忙戒备。
此时,吴池和吴大早已经冲出去,速度最快的吴池经过受伤魇兵时顺手补刀抢人头,随后才向魇卒扑去。
等黑皮他们解决剩下两个魇兵时,那个魇卒的铁甲都被吴池卸了,战斗毫无悬念。
看到黑皮抢到了最后一击,吴池酸溜溜的搞他心态:“黑皮哥,你这箭法不行啊!”
拉克申和朝鲁都命中了目标,只有黑皮的弩箭射偏。
黑皮嘿嘿一笑:“要不……下次你来?”
吴池不吭声了。
他的箭法完全可以用“打哪儿指哪儿”来形容,这么说吧,只要你没跟他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就要存在被误伤的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黑皮和吴池小队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有吴大三个新人在,出门食物有人带,马匹有人喂,望风有人干,人头有人拎,把黑皮和吴池都养懒了。
两人的实力也让吴大他们佩服,尤其是吴池,几乎每天都在进步,现在单挑普通魇卒不在话下,就是即将突破的魇卒也能打的有来有往,就是总喜欢抢人头这个习惯不好,不讲武德。
其他小队经常出现伤亡,跟着土狗他们的李柱和张铁牛都受了轻伤,只有吴大他们仨跟着黑皮、吴池两人几次作战毫发无伤。
六月底的一天深夜,几名黑衣人风尘仆仆的进入云中军营。
“杜兄,为何如此急迫?”陈胜林赶忙递上一杯茶水。
黑衣人喘息未定便掏出一张白纸递过来,“陈兄,情况有变,幸亏我们得到了这份情报。”
陈胜林展开一看,上面是云中城北门的布防位置和巡逻值班人员的人员及线路,相当准确、详尽。
陈胜林大惊失色:“杜兄,这……,难道魇军想拿下云中不成?”
黑衣人喝了口茶,缓缓点头。
“这……,现在双方正在幽州谈判,难道他们已经……”
黑衣人放下茶杯,安慰道:“陈兄不要多想,谈判并未破裂,只是陷入僵局而已。不过魇军的目的正和谈判有关。”
看到陈胜林满脸疑惑,他解释道:“负责谈判的礼部尚书李文采大人上书朝廷,提醒军方要注意魇军在凉州和并州的军队调动情况,他怀疑对方很可能会发动几次中小规模战争,拿下一两座城池,一来震慑我方,二来也可增加谈判筹码。”
陈胜林有些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随后便醒悟过来,既然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军方和椒图断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杜兄,既然如此,安北将军和罗千户大人安排的援军何时能赶到云中?”
黑衣人摇头道:“没有援军,而且还必须按计划抽调精锐狙杀魔魇苦竹。”
陈胜林蹭一下起身,“什么?!”
明知对方要夺取云中城,不但不派援军,还要调走精锐,这简直是想搞死他。
陈胜林暗骂,是哪个混蛋想坑老子?吾孟德汝令堂哉!
黑衣人突然起身,拱手道:“此事已经惊动了我椒图负责人,锦衣卫指挥佥事路长青路大人,路大人言说,魔魇苦竹的出现很可能不是巧合,其目的之一便是吸引我方注意力,借机拿下云中。
陈兄,若不是路大人点破,咱们都上当了。”
一提到路长青的大名,陈汉林也赶忙起身。
龙生九子,椒图守门。
锦衣卫椒图组织负责协助军方守卫边境国门、刺探军情,稽查诛杀反叛,权力极大,且屡立奇功。路长青身为锦衣卫两大指挥佥事之一,乃是椒图的最高负责人,位高权重,深受军方敬重。
而且,椒图与锦衣卫其他几个神秘组织,在关键时刻亮明身份,拥有开国莽皇所赋予,见官大三级的特权,其威势可想而知。
否则,杜江只不过是锦衣卫一百户,岂能让他如此尊重?
听到路长青亲自过问,陈汉林这才放下心来,拱手道:“杜兄,路大人可有对策?”
黑衣人杜兄沉声道:“路大人说,对方既然把目标放在了云中,那就在云中和他们较量一番,故此命我们把情报放回原处,避免惊动对方,改变目标。
非但如此,截杀魔魇苦竹行动不变,而且务必成功。”
陈汉林点头赞同,随后试探道:“那云中城的防卫路大人如何考虑?”
黑衣人压低声音附耳道:“一周内,东厂刚刚研发的新式武器,“飓风”会运来云中三套,路大人说,魇族想震慑我们,莽王朝也想将最新的科研成果展示出来,震慑对方,这是一场震慑与反震慑的较量。”
魇族靠武力,汉军靠科技。
陈汉林听得热血沸腾,虽然不知道“飓风”到底威力如何,但路大人对这种武器如此推崇,必定威力大得难以想象。
“既然路大人谋划已定,汉林一定全力配合。”
黑衣人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安北将军谢三友和罗大人联合签发的手令,请接收。
目前,云中城中对方的密探还在全力刺探军情,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借他的手给魇军传递情报,先示敌以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