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之光扫过九江。
张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饕餮的战队造成了怎样的罪孽。
大半个九江市的区域被饕餮的主炮波及,其中大多却是引魂链旋转时甩出的能量…
而那时他们却躲在脆弱的楼房中,随着周围的一切燃烧、、、
窒息、、、
最后化为一摊灰烬、、、
“这就是神的力量啊!”
张尘埋着头呢喃,他已经整整三天呆在房间里不言不语。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神”这个字眼的定义,在这一刻张尘的脑海里,是如此的清晰。
回想过去。
饕餮发动天河战役,天河市近两百万平民死伤。
8月神圣凯莎被摧毁,巨峡舰队覆灭,两万官兵阵亡。
饕餮全面入侵,巨峡市近千万人撤离,约一百万人死亡。”
脑海中回想着这一串串数字,而仅仅二十天后的现在。
九江市战役爆发,九江地面的一百七十万人,死于非命。
张尘有些迷茫了。
虽说战争难免死伤,更何况这是种族与种族之争,波及全球全银河乃至全宇宙的战争。
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仅仅在张尘眼睁睁看着的失去生命的,就有近五百万人了。
那这场战争还要再死多少人?
后面还会发生这样大的规模的战斗?
战争拖到最后,哪怕人类赢了,又还有多少人能看到?
一个词再度浮现张尘的脑海。
“限核!”
他走到窗边,拽紧拳头,目光透过窗棂,遥望天际。
限核,对饕餮限核,也对雄兵连限核!
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这场战争的烈度,降低人类伤亡的速度!
但……
整个银河系,能限制饕餮的,除了卡尔,就只有…
莫甘娜!
那个张尘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时间,张尘陷入了极度的纠结。
……
悲恸总是短暂的。
特别是对军人来说,悲恸更是奢侈品。
虽然九江百十万人失去了生命,但军方的该做的事情还要继续。
九江饕餮舰队已经不知去向,九江之围就这样的解开。
地下防御工事中,侥幸躲过一劫的一百五十万九江民众,重新回到地面。
他们带着干粮,忍着失去亲人的悲恸,在军方的照顾下,沿着长江朝着西南离开。
那些空出来的地下避难所,将会继续庇护,从巨峡市、南京这些更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人。
与此同时,沿线的高速、铁路在晋级抢修后,暂时恢复运转。
漫长的迁徙路上,数亿滞留的人,继续向西撤离。
九江聚集的部队又被划分为几个部分。
他们一一散布到干线四周,保护群众安全,同时维持这史无前例的大撤退的秩序。
嘴上说起来,仅仅数亿人的撤离,比起春运四五十亿人次的转移,这好像不算什么。
但事实会告诉你,那只是在社会秩序完好的情况下!
那是在,无论本性善良或者邪恶的人,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遵循社会秩序时。
而在这种被莫甘娜种下堕落、自由等种种理念的战争末世下,在时刻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不知多少人抱着侥幸、堕落、绝望和怨恨的心理,做出各种令人憎恶的勾当。
无时无刻不有人在人群密集时,在夜深人静时,在一个冲动之下。
被内心的欲望战胜理智,或主动或被动的投向恶魔的怀抱,化身恶魔。
他们奸淫掳掠,杀人如麻,造成更多的人堕落、死亡。
而这种时候,只有暴力机关,只有军方才能及时控制。
或许就像莫甘娜所说的。
最多千年。
千年之后善良的人类是否还在,谁也说不清楚。
或许那时占据地球的是一群丑陋的怪物,在死神卡尔的阴影下追逐着自由,在自由中夺取他人的性命,也在自由中被别的恶魔吞噬。
张尘这才体会到,自己口中的一句话,便需要数亿人,付出一切,在战争中挣扎求生。
…………
三天后,九江市内的居民已经差不多全部撤离。
但仍旧有大概二十万人不愿意离开,他们大多是老人,或者刚刚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人。
他们告诉军队,他们不需要避难所,只需要一点吃的,就行。
哪怕军方说饕餮还会回来,他们也无所畏惧……
………
与此同时,恶魔双翼中。
语琴也同样想到了张尘曾经提及的词。
一天前莫甘娜再次找到她,并与她一起看完了九江战役的视频。
从天空中的视角,饕餮那金色的光柱造成的威力和破坏更为直观。
语琴眼睁睁看着大半个九江被夷为平地,战斗中心方圆十公里以内,全是地面被融化后的岩浆。
墙壁上的画面定格在一片赤红与通天光柱中,火红的光芒映射在语琴怔怔出神的俏脸上。
她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在内心低声呢喃:张尘,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帮你做点什么、、、
随后她扬起头,双马尾轻轻摇晃。
语琴坚定的捏着拳头,走出咖啡厅。
“我要见莫甘娜!”
看门的恶魔愣了愣,立刻回道:“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女王。”
语琴点点头,回到咖啡厅,仍旧坐在老位置,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莫甘娜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听说你找我?”
语琴抬头,诧异的看着莫甘娜,眼里充满了意外。
莫甘娜低着头,理了理衣领,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怎么样?好看吧?”
她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将手放到腿上。
“你们地球,其他优点我没发现,倒是衣服挺不错!哦对了,吃的也不错。”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东西了?”语琴疑惑。
莫甘娜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扬扬手。
“人也好,神也好,总得有点儿追求呗。”
“以前我的追求是干掉凯莎,现在闲下来了,偶尔花点儿时间,享受一下还是很不错的嘛。”
说着莫甘娜将脸凑近语琴。
“哎,你帮我看看我这妆怎么样?好看么?”
语琴木然的点点头,感觉心中莫甘娜那伟大、神秘、无敌、骄傲等等,一系列形象……
瞬间垮掉!
看着面前这张,清秀白嫩略施粉黛就艳丽四射,却还带着些许孩子气的面容。
语琴不禁怀疑,这…真的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之王么?
莫甘娜全然不知,看见语琴点点头,高兴的像个孩子。
“对嘛!我也觉得不错,嗯,之前张尘也说,淡妆最好看!”
语琴赫然:“他才不会!”
莫甘娜也不争辩:“算了,你说不会就不会吧,”
“对了,你叫我来干嘛?考虑好了?”
语琴点点头。
“我可以加入那个战队,也可以帮你治疗你的手下们,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莫甘娜干脆的问道。
语琴:“第一个条件,限核。”
“禁止恶魔或者其他宇宙文明,在地球上使用核及核以上威力的武器。”
“限核?”
莫甘娜若有所思的转过头,看向墙上的画面。
她调笑道:“饕餮可不归我管,要不打个折吧,我保证恶魔绝不会用,行不?”
语琴坚定的摇摇头,不说话。
就算饕餮不归莫甘娜管,难道饕餮就敢无视恶魔之王的命令?
莫甘娜:“还有呢?先说说其他的吧。”
语琴摇头:“你先答应了这个,我再说其他的。”
莫甘娜笑了笑,故作无奈的说道:“好,我答应你这个条件了!”
语琴露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第二,恶魔不能对华夏出手。我虽然加入了堕天使战队,但我不愿意再反过去伤害人类,还有我的战友、朋友们。”
莫甘娜想都没想,立马点头答应道:“这没问题。我也没打算对华夏和雄兵连怎么样!”
“华夏只是个核前文明,加上这二十多年来,不停宣扬了那什么核心价值观,就连我莫甘娜的自由理念,在那儿都不太好使了。”
“我能图什么啊?我又不是卡尔那个死变态!”
语琴:“那你来地球、、、”
莫甘娜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瞒你说,我手下魔人们的母星,坤萨。被天使占领了。”
“我呢,又很喜欢上了地球,就想在地球安个家咯。”
“不行!”语琴连忙说道:“你不能一直留在地球!地球是地球人的!”
“这是第三个条件?”莫甘娜问道。
语琴想了想,摇摇头:“不是。”
“嗯,我考虑考虑吧。”
莫甘娜敷衍道。
“我或许会离开,因为我还是比较看好人类的,当然啊,是未来的人类。”
“未来的人类?”
莫甘娜点点头。
“经历了核洗礼,和一切强大文明所经历的劫难后,的人类。”
“所以你看啊。你让我禁核,其实就是在阻止人类进化啊,和我的目标完全相反,我很为难!”
语琴清冷的说道:“怎么做是你的问题,但这两个条件是我的底线,”
“我的第三个条件…”
“不,”
语琴想了想改口说道:“这也是请求”
“我请求您。要是你最后决定离开地球。我希望你能在诸神瓜分地球时站出来,多争取一点东西。”
“我作为雄兵连的一员,我想为未来的人类多争取一点东西。”
莫甘娜注意到了语琴话语中的“您”。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不但不让我要地球,还要我阻止其他神抢夺地球。”
她眉毛微微扬起,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就听语琴继续说道。
“这两个请求您是否答应,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不过我们是成为朋友,还是单纯的盟友。”
“这取决于您的态度。”
莫甘娜察觉到语琴语气的态度,心里念叨一声:单纯的孩子。
她反问道:“你想和魔鬼做朋友?”
莫甘娜面带调笑。
“你心爱的张尘同意?他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语琴却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
“恰恰相反。其实这最早是张尘的想法。”
语琴解释道:“张尘说过,您其实并不是天使们说的那么邪恶。抛开和天使的恩怨,自由并不是一个完全错误的追求。”
语琴看着莫甘娜,为张尘辩解道:“张尘说,你的理论其实并没有错。只是太过超前,只适合神。反而不适合宇宙中大多数的‘相对落后’的文明。“
听着语琴的叙说,莫甘娜回想起,自己刚刚来到地球遇到的那个男孩儿,回想起自己的姐姐凯莎,大张旗鼓降临地球时,张尘的话。
“他真这么想的?”
“他不是选择站在天使那边吗?”
莫甘娜轻笑着问道:“是想讨好天使?”
语琴犹豫的点了一下头,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但更多的是因为,民众和各国政府的价值观,他不得不选择正义。”
语琴突然皱起眉头,沉思。
“怎么了?”
语琴:“我在想张尘的态度变化,会不会和您说的那个神秘的存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