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徭役

他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清醒过来。他低头一看,明南知靠在他的胸膛上睡得很熟。鼻尖发痒就是明南知的头发在作祟,而他手上握着的是明南知的腰身。

在成亲之前明南知美则美,还带着点柔弱。成亲之后,明南知有了一些肉,看上去更好看,眉眼弯弯一笑,宛如春光。

手下的温度温热却不灼人,秦青灼从未捏过别人的腰,他盯着明南知的眼睛,轻轻的松开了手。

看见明南知丝毫没有醒过来的征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睡姿太糟糕了,竟然把明南知当人形抱枕了。

明南知的手指动了动,秦青灼立马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秦青灼察觉到明南知僵硬在一处,然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穿上衣裳出门去了。

秦青灼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

终于是他一个人的屋子了!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

“南知,我们先去你四舅舅家里,中午和晚上你做你和青灼的饭菜就好了。”白婉喊道。

她见明南知一副恍惚的样子,似乎还没有睡醒,她走上前来拍了拍明南知的肩膀:“南知,你昨晚没有睡好吗?最近不用去地里,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阵。”

“是,娘。”明南知回过神来笑了笑:“我昨晚是没有休息好。”

白婉和秦父去帮白山的忙,很早就走了。

秦青灼走出屋子和明南知一起用早食。用完后,明南知要去镇上把自己采的草药卖出去,顺便把自己绣的帕子也卖了。

“相公,我要去安乐镇一趟,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明南知背着背篓问道。

他前段日子买的布匹还没有做好衣裳,等做好了再给相公一个惊喜。到时候相公可以穿着新衣过年。

昨日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明南知今早起来还躺在秦青灼的胸膛上,他顿时就僵硬住了,自己轻轻的离开了。

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过觉,看来他的睡姿有些差,这让明南知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秦青灼摇摇头。

“那我中午会早点回来做饭的。”明南知说道。

“不用了,要是赶不回来就在镇上吃吧,我自己可以做饭。”秦青灼听这话脚下一个踉跄。

明南知出门去了,秦青灼绕着院子跑了几圈休息一会儿就去喝水。

水壶里都是热水,这是明南知一大早给秦青灼灌好的,他喝了几口,这次不是金银花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茶叶的清香。

秦青灼把心思压下去,继续思考县试的事。

县试考试前一个月需要去县城里填写报名单子,报名单子上要有名字,年龄和籍贯,还要有家族的直系三代。大楚朝有规定商人三代以内不能考科举,有案底的人不能考科举。面容丑陋,残疾者不能考科举等。

在考试之前还需要五位考生联合作保。在社学放假之前,秦青灼就和孙越,周池,于岳,洛川和冯桦说好了,他们六个人联合作保。

县试要考五场,第一名就是案首。

秦青灼是不敢奢求案首的,他只求别让他在榜上太难看。

要是倒数第一名,他也没关系的,只要能上就好。总比只差一名上榜要好,要是他是倒数第一名,他怕是要哭出来。

太幸运了,他竟然是吊车尾,而没有被甩出去。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希望能考一个好点的成绩。

想到此处,秦青灼越发认真的看书写字起来。

……

京城

纪凌这几日一直在做梦。他的梦中反复出现一道模糊的影子,每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那道影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旁边的夫侍身上有些红印子睡得正香,他心里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后院里的夫侍虽多,但来来回回就是那些面孔,每个人的心思他也能猜到。有的是他从土匪里救出来的小家碧玉,有的是别人为了讨好他,送来的美人。还有的是他自己动心后追求来的。

纪凌年少成名,战功是从战场上打拼下来的。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骨子里高傲矜贵。

他晚上睡不好觉,跟着傅澜走在街上,心不在焉的。

“纪哥哥,你跟我出来不高兴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傅澜气鼓鼓的说。

他明艳夺目,纪凌看着他,眼前突然闪过梦里的那道影子。

“我最近有些累。”纪凌说。

状元楼里传来书生们谈论朝政大事的声音。

纪凌听了几耳朵只觉得可笑。

这些书生一天到晚只知道空谈朝政,半分作用也没有,一点也不务实。

文官看不上武官,纪凌同样看不上朝中的大臣。

大楚就应该继续重视武官。

纪凌神色漠然的走过状元楼。

……

明南知从镇上回来,把钱放进荷包里有几分满足。他抓紧时间去把要送给秦青灼的衣服绣好。

过了几日,从平县来的官吏到清泉村来收取赋税来了。

里正带着村子里的人组织起来收粮食。

大楚的赋税并不重,但底下的官吏手上不干净,往往要多出一些格外的费用,还有收取粮食所用的称重也是由他们说了算。老百姓不敢同他们作对,自然只能暗暗的吃苦。

里正拿了好酒来招待这小吏。

小吏一脸高傲:“这酒还是差了一些。”

“不能和县城里头的相比,我们这村子里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里正一边赔笑,一边把一个荷包塞进小吏的手心里。

小吏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荷包,面上露出一丝满意。

“好了,我又不是下来喝酒的,是来做正事的。”小吏起身:“对了,县太爷明年三月初要征召一些民夫去修房子,你们村子里每户出一个壮丁。”

这便是徭役了,县令可以征召整个县里的人来干活。

“是大人,我知晓了。”

小吏听见这一声大人,心中很舒服。他在县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吏,在县衙里赔笑,卑躬屈膝。现下来了这小村子里也能呈呈威风。

再者,在小山村里虽没多少油水可捞,但总比在县衙里没有油水好。

等官吏把清泉村的粮食称完了,他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他离开的次日早上,里正就召集了村子里的村老。

“三月初县太爷要征召民夫修房子,规定每户出一个壮丁。”

刚交完赋税还没有回过神的百姓一听这话,顿时如丧考妣。

青壮年在家里都是劳动力,更何况还是三月初,这可是春耕的日子,底下的百姓窃窃私语。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一家一户的看人。”里正说完就离开了。

里正一走,底下的百姓顿时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让我们家里春耕怎么办,而且去徭役太辛苦了。”朱燕大声嚷道。

“我们家有三个儿子,这倒是不怕。”刘大娘笑呵呵的说。只是三个儿子又要闹一场了,一个儿子去一次,这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我们家也有三个儿子。”石夫郎笑道。

白婉和秦父回到家里,气氛有些沉重。

“明年我去徭役,你把家看好。”秦父过了半晌说道。

以前的徭役都是秦父去的,每去一次,整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个皮包骨头了。

“你这身体受得住啊。”白婉红着眼睛。

“青灼要读书,我总不能让他去。”秦父说道:“我是他老子,一家之主,这是我该做的。”

明南知和秦青灼从外边进来,两个人去后山上割草去了。

白婉连忙擦了擦眼睛,但还是看出眼睛很红。

“娘,你怎么了?”秦青灼问道。

“没怎么,被风迷了眼睛。”白婉去接明南知的背篓:“今天我们做包谷饭吃。”

白婉在灶房忙的时候,秦青灼偷偷的溜进了灶房,明南知看见他,低着头抿唇笑。

秦青灼故意这么说:“娘,我听说今天交了粮食,你是为了交粮食的事不高兴吗?”

“你这话真讨打。每年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白婉低头切菜:“只是县太爷要在三月初征召民夫,我怕你爹的身体撑不住。”

秦青灼若有所思。

县试是在二月初,县试考后,再通过府试和院试就能成为秀才。成为秀才有五十亩地不需要交赋税,也不会服徭役。

同一时刻,秦正谊对上家中父母期待的眼神,他信心满满的说:“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成为秀才,我和秦青灼又不一样!他常年是倒数第一,上次只是侥幸考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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