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儿没有回避北瑾阔的视线,她刚要开口,身边的水袖便道:“金公子,我家小姐一路上山实在是太累。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小姐定的房间就在隔壁。”
“奴婢陪着小姐进来时候,发现房间错了,正要离开,就遇到了这登徒子。他、他进来就对小姐动手动脚,还好金公子你及时赶到,救了小姐。”
“如若不然,小姐的清白可就、可就……”
水袖说到此时,脸上露着余惊未消的神色,随即她心疼地看了宁文儿一眼,又面向北瑾阔,“金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在怡香院多年,但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小姐想着再过上一年半载便离开怡香院,将来万一能有机会……至少还是清白之身。”
北瑾阔的眸光一亮,看宁文儿的时候,神色多了几分坚定。
京书语在此时不免多看了水袖两眼。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一个小小丫鬟不应该如此淡定。
而且,这宁文儿的表现未免也有些太镇定了。
还有,北瑾阔已经有命案在身,听得人家丫鬟画了个大饼,他怎么就本末倒置,忘了重要的事还没做了?
“六哥,你可知晓死的人是什么身份?”京书语多嘴提醒了句。
她不希望老六被坑,更不希望义父义母牵扯其中。
这房间是义母定的,最好能够先出去,以免待会儿生变故。
北瑾阔回头看向京书语,这才想起动手杀人的事。
他刚刚只顾得上英雄救美,动手的时候只想着帮助宁文儿,哪里注意对方是谁。
“还不清楚。”北瑾阔回了一句,这才跨步到了那尸首的跟前。
只一眼,北瑾阔便认出了那小子。
“郑武山,怎么是他?”北瑾阔微微蹙眉,似乎事情有些棘手。
京书语听出来了其中意思,跟上去,道:“是什么人?”
“武林盟主郑义的侄子郑武山。”北瑾阔准确地说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他对武林上的事多熟悉,而是郑武山跟他一样,喜欢出入酒楼。两个人没真正认识过,但有一次郑武山一连喝了三斤花雕把他惊到了。
从那时候起,他就记住了这么个人。
京书语不熟悉,但听着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而且,武林盟主的侄子按理说应该功夫不错,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这般想着,京书语看向小沙弥,“这里还有没有空着的厢房?”
小沙弥立即点头,“有有有。”
“带路。”京书语又道:“林荫,你把人带出去,检验一下。”
“恩。”林荫应声,上前将尸首抓起来就准备出去。
宁文儿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赶紧道:“人已经这样了,不如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万一耽搁下去,金公子他……”
话没说完,北瑾阔也觉得有道理,“对,文儿说的没错。这个郑武山游手好闲,仗势郑义撑腰,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我也算替天行道,直接埋了就是。”
宁文儿暗自松了口气,感觉到京书语在看她,她立即收敛情绪。
京书语抿抿嘴,犹豫着要不要简单处理,就听见林荫道:“剑伤不是致命死亡。”
“什么?”北瑾阔最先震惊道。
京书语一怔,倒是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不是死于剑伤的话,就能证明人不是北瑾阔杀的。如此一来,北瑾阔就不需要被追责。
“林荫,说下去。”
“别!”京书语的话跟北瑾阔的声音同时传出,京书语蹙眉看向北瑾阔,“六哥,你……”
“人就是我杀的,书语,你且先离开这里,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我会自行处理,如若有人问起的话,就当不知道。”北瑾阔严肃地说道。
京书语越发疑惑,她盯着北瑾阔看,一时间没有回应,也没有其他动作。
恩泽寺的大殿门口,九夏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舒了口气后开始寻找京书语的身影。
近几日那天机阁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开始有人跟踪他。害得他出行都得绕弯子,费死劲。
这会儿刚刚甩掉几个尾巴,九夏的心情还算可以。
反兴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脸焦急。
“主子,不好了。”
九夏的脸色一沉,“出了什么事?”
他都已经吩咐,年前停止一切计划,希望能够顺心顺意地过个年节。
“主子。”反兴凑近了些,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宁文儿提前找了郑武山,现在人死了,不光牵扯到了六皇子,还牵扯到了首辅夫人跟长安郡主。”
“京书语怎么会在她那儿?”九夏的面色更加难看,“谁帮的宁文儿?”
反兴迟疑之下还是回应,“是风堂的风五。”
九夏的剑眉蹙地更紧,微眯双眼,周身冷意散开。
人群攒动,他的神色被影响到,继而九夏目光如炽地瞪着反兴。
反兴硬着头皮,“主子,事发突然,属下、属下先斩后奏,现今那出事的院子怕是已经被人围堵的水泄不通,六皇子杀人的事瞒不住。”
话说完,反兴迟迟未见主子大发雷霆,他试探地抬头。
呀,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
九夏此时已经跃到厢房屋顶,他站在高处看着院子里的人群,脸色倒是比之前和缓了不少。
听闻消息的瞬间,他便冲动地要来看看京书语,此时冷静下来,他不免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这般关心起那丫头来了?
厢房的门已经被人故意撞破,此时林荫跟铁泉守着门口,挡着外面的人不准进入。
知晓这里发生了大事,有人已经去通传方丈。
厢房内。
北瑾阔将宁文儿护在身侧,水袖哆哆嗦嗦地站在宁文儿的另外一边。只有京书语冷静地沉默,好似在思索着重要问题。
外面,人群里传出来的议论声越发难听,好似都要为死者伸张正义,不肯轻易罢休一般。
“出了什么事啊?”有刚刚过来看热闹的,随口一问。
“死了人了。”
“谁啊?”
“在这地儿杀人真是找事儿,佛家圣地,小心招了冤魂。”
“老兄,能不能别说的那么可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不怕。”
“死的可是郑武山,武林盟主郑义的儿子,这下凶手一定会遭到武林英雄的追杀。”
“儿子?不是侄子?”
“你知道什么,谁家放着儿子不管,硬是偏袒侄子的?慢慢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