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宇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的牟瑜和你说的木鱼不是一回事。我说的牟是你的姓，‘瑜’是表示美玉的那个‘瑜’呀。”
牟婉莹没想到自己低声嘟囔的话竟然被冯晓宇听清楚了，同时发现自己理解错了，俊俏的脸蛋立刻粉红，低着头轻声说道：“公子，是我听错了。”
冯晓宇却从牟婉莹的表情变化中发现了不同。
当初从太云山寨把牟婉莹一行带回来的路上，这些女人表情呆滞，言语木讷，个个就如行尸走肉。
这次回来，他至少看到牟婉莹面色平静，在认真做事。
而现在，牟婉莹言语中表现出的嗔怪和害臊，已经说明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举手投足之间慢慢表现出了自己的性情。
治疗心病最好的药物就是时间。
牟婉莹等一众女人被山匪掳掠，心灵受到严重创伤，只有把工作时间安排紧凑，让她们在忙碌中慢慢淡忘不幸遭遇。
假以时日，她们也会像招娣她们一样，在整个工坊里充满欢声笑语。
冯晓宇依然和以前一样，对牟婉莹情绪上的变化视而不见，对牟婉莹的身世不闻不问。
他笑着说道：“大家只要提起牟婉莹，就知道是你。同样的道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拿着这个小纸片，都知道它就是一两银子。”
牟婉莹说道：“但愿如公子所说。公子，你只要写满这一张缣帛就够了吗？”
“需要很多很多。”
“公子，如若需要很多的话，为什么不用模子印呢。就算是同样的人写同样的字，写的多了就不一定完全一样。”
“我主要是想先看看能不能做成，如果只是这样一个纸片的话，每个人都会写，那样的话满世界都是银票了。”
“那公子还要做什么？”
冯晓宇指了指东边说道：“把写好的缣帛浸在胶乳槽子里，硫化之后就可以了。”
“缣帛泡在那里面不是要变皱、变形吗？”
“我想过了，需要让胡掌柜他们做个木框，把缣帛撑住之后再浸泡。”
“那样最好，公子，最好把木框和木模的尺寸定下来，这样的话，每个人都可以来印你说的那个‘银票’了。”
冯晓宇对牟婉莹的建议非常满意，证明面前的这个漂亮少女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边对话边在帮他出主意。
冯晓宇开心的说道：“牟小姐，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做如何？”
牟婉莹站起来对冯晓宇深深一福，说道：“谢公子信任，公子，你如果愿意，以后叫我婉莹就是。”
“好吧，那以后就叫你婉莹。你先写字，我去找胡掌柜做个木框过来。”
“公子既然让我管，那我还有件事和公子商量。”
“婉莹，你说。”
“公子，一张银票上光写几个字太过单调，不如在四角做个花边如何？”
“你会做吗？”
“我从小在家读书、写字、画画。复杂的图案不敢说，勾勒几个线条应该是可以的。”
牟婉莹边说边拿起毛笔在粗纸上写着“一两银子”的四个角龙飞凤舞地勾勒出四个花边。
花边线条简单明快，顿时让单调的纸片看上去丰满起来。
冯晓宇由衷的说道：“真漂亮，就这么做吧。”
牟婉莹轻声说道：“公子满意就好。”
冯晓宇把需要的木框功能告诉了胡广进，和胡广进一起商量好木框尺寸，同时让胡广进做一块相同尺寸的木坯出来。
两天之后，木框和木模做好了，牟婉莹的银票版型设计完成。
卢迪娜调整好了硫化比例。
冯晓宇亲自拿着夹好缣帛的木框在乳胶液里浸润。
墨汁渗透在缣帛的纤维里已经干透。
乳胶液渗入缣帛丝线的缝隙里，在缣帛上形成一层蝉翼样的薄膜。
硫化之后，乳胶液和缣帛形成一个整体，而表面就如照片过塑一般。
光滑、平整、富有弹性。
同时不失硬度。
样票取得成功，下一步就该大规模生产了。
冯晓宇让木工坊做了十几个模坯，根据这些模坯尺寸大量制作木框；让牟婉莹每个模坯只做一种面额的模板；让蒙奇制作一批裁纸刀。
这样他的“造币”厂正式投入运营。
一个月之后，冯晓宇带着李勇来到坪山县衙。
县令郑德爽刚开始计算冯晓宇回来的日子，没想到两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李勇。
只见李勇体格健壮，一身锦衣，和他心目中的富商没有多大差别。
李勇跟了冯晓宇两年多时间，再没经受过挑夫的劳累、外面奔波的辛苦和风吹日晒，早已退去了那层粗糙的皮肤，脸庞变的白白净净。
两年的大掌柜生涯，也让他的气质开始变得儒雅。
身上的锦衣，自然是在冯晓宇的授意下武装起来的。
而冯晓宇又换上了他的棉布衣服。
因为上次见郑德爽时，他也是这副装扮。
介绍、寒暄之后，郑德爽请冯晓宇和李勇坐下，然后说道：“李东家一路辛苦，情况冯东家都和你讲过了吧。”
李勇说道：“郑大人，我不是东家，是东家手下的掌柜。”
冯晓宇让他冒充富商，可是他实在不敢在冯晓宇面前自称东家。
郑德爽看了一眼冯晓宇，问道：“李掌柜，你能做了东家的主吗？”
李勇说道：“东家让我全权负责此事，能做得了主。”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李掌柜就去一趟上京。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先去丞相府找到丞相长史秦术秦大人，他会介绍你去拜见内廷府窦总管。”
以郑德爽现在的地位，根本够不着内廷府总管。
但他和秦术相熟，正好可以变相送秦术一个人情。
李勇接过书信，立刻站起来告辞。
郑德爽不多挽留，客气了两句送二人出来。
冯晓宇和李勇回小石洼村安顿一日，几天后的下午来到曹国上京。
他们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找了客栈住下，第二天上午拜访了丞相长史秦术，然后带着秦术的亲笔信来到内廷府。
冯晓宇照样被拦在了内廷府大门外，只让身着锦衣，手拿书信的李勇进入。
既然能见到内廷府总管，冯晓宇也就没必要再等了。
他告诉李勇，在能收到丝绸的情况下，价格越低越好，具体是什么价，就由李勇酌情定夺。
他要去办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