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葬礼

村子里受人爱戴的医生失去了她的妻子。

格里沙为卡尔拉举行了一个很小的葬礼,那些曾经被格里沙拯救过的人们都来参加了这一个小小的葬礼,天灰蒙蒙的,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人们沉默不语,在众人的注视下,格里沙将一些仅存的卡尔拉的物品埋葬。

艾伦家就处于巨壁破洞不远的地方,别说遗体了,估计早就被巨人吃进肚子里不知道拉哪里去了吧?据格里沙所言,现在这样将别人的物品下葬是他祖上的习俗。

此时卡尔拉的独子艾伦就像失去灵魂的人偶,和另外一个孩子呆呆地依偎在一起,空洞的眼眶中早已流不出眼泪了。

远处,法兰撑着一把伞,看向一边的徐方:“你不过去看看吗?”

徐方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了,我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们周围的阴影处,有不少人正默默注视着徐方。

说来也是讽刺,本来在观察不到几天就集体离去的权贵们,在巨人破坏墙壁之后,竟然又想起了他这么个人,虽然没有看到凯尼为首的对人立体机动部队,但是还能看到不少武装的人员,想必是某些权贵又想起了自己这么个人吧?

法兰也清楚徐方的意思,他故意大声说道:“既然格里沙一家遭遇了如此不幸,徐方你以后就在我们那里住下吧,放心吧,我们那里安全的很。”

徐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拦住了一名匆匆过路的行人,没等不耐烦的路人开口,徐方直接掏出一块面包,淡淡地说道:“看见那里举行的葬礼了没?过去帮我献束花,这块面包就是你的了。”

路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两眼放光:“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多献几束,能不能多给点······”

徐方没有说话,毫不犹豫把面包往回收,路人急忙喊道:“欸!我去,我去!”

不等徐方把花递过去,路人直接拿过花束,一溜烟跑过去跟在了献花的队伍后面,诚心诚意一本正经地鞠了一躬,虽然素未谋面,但还是谢谢能够得到这么个机会······

法兰轻笑道:“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你指什么?”

“明明有的是办法去献花,你却偏偏选中了他。这个人是避难进来的吧?”法兰问道。

徐方点了点头:“是,我在格里沙叔叔家附近看见过他几次,他是那里的商贩。”

“这样啊。”

徐方没有说话,虽然刚才那个人自己确实在格里沙家附近看见过,他也做过商贩,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徐方虽然不冷漠,但也并不是圣母,他深知这个世道人是救不完的,不推翻腐朽的王政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男人虽然饥饿,但也并没有沦落到恶心的地步,之所以帮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尼克神父!

现在看来城墙教还尚未迎来爆发期,尼克也远不如后期那样风光,自己的举动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呢?徐方很好奇。

······

“艾伦,跟我来。”此时已经入夜,格里沙拿着火把,带着艾伦和三笠走在蜿蜒向下的阶梯上。

艾伦此时依旧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整个人面色惨白行动呆滞,如果不是父亲和三笠,他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吧。

三笠紧握着艾伦的手,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慢慢行走着,格里沙走在前面也放慢了脚步,他轻声说道:“玛丽亚之墙被破坏,大量难民涌入内墙,想必食物和工作会成为非常大的问题吧。”

艾伦呆呆地看着父亲,什么啊?父亲在说什么啊?明明才刚刚给母亲下葬,现在就像没事人一样讨论起了这些东西?!

“罗塞之墙是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的,虽然希娜之墙如果开放确实能够容纳这些难民,但是那些腐朽的权贵是绝不可能这样做的吧。”格里沙自顾自地说着。

愤怒,无尽的怒火涌上心头,艾伦忍不住吼道:“你在说什么呢?母亲才刚死,你竟然就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谈起了这些······”

格里沙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大半张脸隐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艾伦,你还小。你还什么都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你会理解我的。”格里沙轻声说道。

说着,格里沙突然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拥入怀中,阶梯上,火把上的火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艾伦呆呆地看着父亲。

艾伦的肩膀湿了——被格里沙的眼泪所打湿。

这下艾伦倒是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沉默着和父亲相拥。

良久,格里沙止住了泪水,他从地上站起,举着火把继续前行:“抱歉,刚才是我没忍住,明明作为父亲我现在更应该坚强的。”

艾伦也满是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冲动,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三笠则是一直跟在艾伦左右,沉默不语。

“继续刚才的话题,一旦人口超过罗塞之墙承受的极限,就会引发动乱。这不是权贵希望看见的,所以他们会巧妙地处理掉一批没有价值的人,也就是老弱病残。”

三笠忍不住问道:“可他们也不敢直接大规模屠杀吧?”

“不错。他们有更巧妙的办法,我已经从汉尼斯那里得到情报,再过不久就会进行一次由老弱病残为主力进行的作战,名为玛丽亚之墙夺还战。”格里沙说道。

“那就是让他们去送死?怎么能这样······”艾伦听到汉尼斯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怒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艾伦。”格里沙轻声说道,“不那样做的话,一旦发生暴乱,死的就不只有他们了,所以接下来的事你们一定要保密,不管是对谁都不要说出去——哪怕是徐方。”

艾伦和三笠都愣住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吗?还要特意提起徐方?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阶梯的尽头,格里沙轻轻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小的灯发出光亮,床上躺着一名虚弱的妇人。

在辨别出妇人身份的一瞬间,艾伦的脑中如有惊雷炸响,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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