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睡得并不安稳，在睡梦里，他似乎听到了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从肥大的叶子上，掉落到枝干上，花朵里。还有鸟扇动翅膀的声音，几只鸟，试图在冰凉的空气里尽快风干湿漉漉的绒毛，好迎着太阳起飞······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睡在帐篷靠门口的位置，权当门帘的那块布被风吹起了老高，有刺眼的阳光射进来。一夜合衣而睡，身上的衣服有些黏黏糊糊，说不上来的腻歪。然后他摸到了那身衣服，两件简单的旧内衣的下面，一件七成新的蓝色长袍整齐地叠放在下面，旁边的地下还贴心地放了一双当地人的靴子，虽然能看出也不是新的，鞋面却也是干干净净的。
十二楼跳起来，迅速地穿戴起来，他比想象中熟练地系上长袍的带子，套上长靴，衣服竟然意想不到地合身。他走出帐篷，看见的竟然是花海：他还知道，那是羊角花，在清晨耀眼的阳光下，粉的、红的、白的，形态各异、色彩丰富的羊角花竞相开放，在远山的雪峰和近处的红色脊石的掩映下，眼前的世界格外妖娆。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十二楼惊异地回头，发现这是竟是杨：
“这是羊角花，不过你们内地人都称它为高山杜鹃吧，像现在春夏之交这样的季节，高山杜鹃一朵朵、一丛丛在去往雪峰的山脊上随风起舞，撩拨得登山的旅人眼花缭乱，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沉迷于花海而迷失方向呢。这羊角花啊，你别看它较弱得紧，可那每一朵花骨朵都积蓄着最深厚的能量呢，每当我们看到第一朵羊角花突然盛放，就知道雪域高原的春天已经悄然来临了。”十二楼不知自己该以什么为开场白，最后他选择了直白：
“你昨晚见过我了，哈？”杨笑：
“你就是那个让卓玛用‘飞毛’从‘两军阵前’驮回来的外地人呀。”十二楼感觉有点不自然：
“啊，是呀，只是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杨的坦诚令人感动：
“有什么该不该问的，咱们现在算是一家人了，你看你穿着我的衣服多合身呀！”
“你的衣服？”十二楼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一下身上的半旧长袍，杨随意地前后打量了一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正好胖点，我之前一段时间因为伤了一下脚踝，运动的很少，所以体重一直高攀不下，最近可以自由行动了才瘦了下来，呵呵正好便宜了你。”十二楼被杨随意的口气感染，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哦，我们昨晚看见你从我们的面前经过，却没有跟我们打招呼，莫非你是有点不高兴？”杨莫名其妙地说：
“有什么不高兴的？卓玛有这个能力，把你从人堆里捞了出来后事不就简单多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后半夜躺在一个床上，她还得给我讲几遍心情，我不想知道恐怕都难。”十二楼目瞪口呆：
“你们，你和卓玛住在一起？你们同居？是恋人？”杨笑：
“卓玛给你又讲了什么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