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躺在一张小旅馆的单人床上,呼吸急促,脚上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小腿上,一阵阵火辣的疼痛,但是心更痛。

十分钟之前,她用苏玉给的那张银行卡支付房费,手机上显示银行卡已冻结,这下好了最后一点钱都泡汤了,该死的燕翦!

小句在建筑周围布下一道防追踪的结界,一朵红色的小花从建筑外墙的缝隙里长出来,幽幽地向着周围散发出香气。之后小句一言不发地坐在另一张单人床上,脸色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阿芒从外面带回来一些水和一些面包,他将塑料袋子和里面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卷起了左手的衣袖。他的小手臂上开始浮现金色的脉络,一会儿他的指尖上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球,阿芒将小球放到然然的嘴里。

然然像是吃了一颗爆珠,有种植物的甘甜。很快,然然腿上的疼痛感消失,红肿也开始消散。然然感到很神奇,瞪着眼睛惊讶的望着阿芒。

“我的身体可以承受一定量的毒素,然后会在身体里分泌对抗这种毒素的解药。”

“那么我吃的是你的分泌物?”然然觉得一阵恶心。

阿芒在小句身旁坐下,这才发现小句的异样。阿芒温柔地询问小句,这引起了然然的注意,向他们投去热烈的目光。小句拉开左手的衣袖,他的小手臂上长出了木质的角质层,他压制着疼痛缓缓地说:“这具形骸快要坏掉了,我们要去一趟扶桑,那里有修补形骸的月桂木。”

然然好奇地问:“怎么去?”

“坐船,我在网上查过了,通往日本的柏拉图号会经过那里。”

坐船说起来是件轻巧的事情啊,然然在阳台,看着空荡荡的夜空想,但是海关肯定会查的很严,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都落在家里了,如果不是这小旅馆的老板见钱眼开,旅馆他们都住不了。不跟着他们,自己又会很危险,回去拿肯定不现实,没准那些黑死傩正在守株待兔呢!那就偷渡吧!

这时手机响了,一封邮件接了进来,然然打开看了一眼,感觉口吻有点儿熟悉。

然然小姐,很冒昧地联系到你,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待会你会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有你的护照、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个对你来说非常有用的东西。对了,还有一张柏拉图号的特等舱船票。轮船会在明天晚上10点开始启航,三天后到达日本港口。祝您旅途愉快!

柏拉图号拉响了启航的汽笛,螺旋桨开始搅动海水。轮船倒退出港口,调转船头后,向着日本的方向开始前进。

然然坐在酒店式的特等船舱里,喝着服务员小哥送过来的香槟,气定神闲地看着舷窗外的夜空。船慢慢地驶离港口,将城市繁华的灯光抛之脑后。然然将一个红外线从舷窗照出去,不一会儿,舱外的阳台上有人敲门。

“然然,你的激光太小啦,这么多舷窗,我们在海面上绕了两圈才发现,”阿芒抱怨道,“你的银行卡不是被冻结了吗,怎么住得了这么豪华的房间?”

“要你管!”

轮船趁着夜色启航,小句和阿芒乘着夜色跳上船。

船开到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一幢楼高地游船行驶在空旷地海面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夕阳在海面上烧起了火烧云。小句和阿芒混在人群中人模狗样,谁也发现不了他们是偷渡客。

然然迎着海风好奇地问:“真的有扶桑神树吗”?

“你看那个方向,那就是扶桑神树,”顺着阿芒手指的方向,然然极目望去,除了海面上的一轮夕阳,什么也没有。

“你再仔细看看夕阳的周边”小句说。

“然后呢?”然然问号脸。

“传说扶桑神树是太阳的居所,早晨出现在东方,傍晚出现在西方,这听起来很不合理。但是你看到太阳周边的缭绕的云气,就能理解了,传说中的扶桑神树只不是阳光照在云雾上产生的光晕罢了。扶桑还有一个别名为“若木”,其实是像树的意思。”

“那你之前提到的三足金乌呢,它不就是太阳吗?”

“神话都是来人们讹传的,在我看来仿佛是要掩盖某种真相,妖族的首领自命是太阳的化身,他的儿子三足金乌自然也是太阳的化身,这就是一种统治者的手段。”

这颠覆了然然的认知,本来认识二位就颠覆了然然的认知。原本想着春神句芒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有的,现在又来说传说中的扶桑神树就是指这太阳周边的云气。现在他们又要去扶桑,是去外太空吗?

“我所说的扶桑是一个空间——我只是觉得叫扶桑很好听——你可以叫它空间a或者空间b。这个空间存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一朵花内,一片树叶内,或者在宇宙的另一个恒星系,也有可能在一个原子内,我们通过一个五维门就可以进入。”

“什么?”然然的世界观已经跟不上这几天的认知。一个古代人跟我这个现代好青年在科普宇宙和原子。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吧,通往扶桑的门就像是一个虫洞。”

“打住,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能理解,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看书,封印封住的是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意识不受束缚。”

“所以你就知道了什么是宇宙,什么是原子,这不和你的世界观相违背吗?”然然连环三问。

“不违背,我有一种假想,盘古大神在混沌中摸到的那把开天劈地斧,或许就是最初的由宇宙尘埃汇集而成的地球,它长得就像是石器时代的石斧,所以就叫上了那个名字。”

阿芒和一群女游客拍完照,回来说他饿了,于是这个关于宇宙的话题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然然庆幸它结束了,要不然她的世界观会崩的一塌糊涂。

吃完晚饭后,小句回到了船舱休息,手臂的木质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身心。

阿芒站立在船尾,夜晚的凉风吹走了大部分的游客,只剩下零星几个像阿芒这样满腹心事的人在船舱外吹着海风醒神。

还有几个小时船就会经过扶桑大门的位置。也许到了扶桑之后,我就会消失吧,我消失之后还会有人记得我吗?阿芒这样想着,低头去看螺旋桨将海水搅碎,掀起无数的白色泡沫,泡沫滚到远处又钻入海里消失不见。阿芒见证了泡沫的出生与消亡,这个过程非常的短暂,仿佛没有出现过在世界上一样。

然然出房门来找阿芒,在甲板上走了一圈,最后在船尾找到了阿芒,她看到阿芒懒散地坐在甲板,上背靠着栏杆,腿呈人字形张开,颓废得像个坐在街边的乞丐。

这样的阿芒然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他就是一个没有烦恼的孩子,只要有小句在身边就会很快乐。原来再快乐的孩子也会有他的烦恼啊!

阿芒也看到了然然,他拍拍旁边的甲板,示意然然坐下。然然裹着摇粒绒外套坐到他的旁边。

片刻的沉默之后,阿芒打破了沉静,他的声音在海浪的声响里,变得很飘渺,像一面旗帜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然然,我挺讨厌你的,不是因为你个人,而是你的巫族的血脉,”他瞥了然然一眼,没等到她张牙舞爪的回应,于是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天雨下得很大的晚上,我和小句从画里出来,看到地面上鲜血淋淋的你,其实我是不想救你的。因为我害怕,怕你能将我和小句融合,这样我就会消失,就像海里的泡沫一样,没人记得我的存在。我只是句芒灵魂的一小部分,却妄想成为句芒,你说可不可笑?”

然然转头看向阿芒,他的眼神里是一种无奈的神色,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幼猫,躲在角落里呆呆地睁着眼睛。她顿了顿说:“你就是你啊,为什么要成为句芒。”

为什么要成为句芒,阿芒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过。

夜里然然被小句叫醒,“然然,我们到了,时间刚好赶上,不然我们得等到明天早上。”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太阳升起,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

然然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看着舷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的夜色,此时此刻轮船还在撞开海水,向前行驶。被船碾碎的海水翻涌起无数的白色泡沫,在海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行驶轨迹。

“我们往舱外走,快点儿!”阿芒偏下头过了一个舱门,停下来等裹着摇粒绒外套的然然。这个时候的船外还是有点儿冷,螺旋桨搅碎的海水被风吹起,落到脸上,像一层薄薄的雾。

然然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托起,整个人产生了向上的离心力,惊得然然心脏一震,她失声叫喊起来。

她还没叫出声,就被阿芒一句“闭嘴”压了回去,吓得捂住了嘴巴。留下两只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阿芒。

然后,然然随着小句和阿芒纵身从游轮上跳了下来,然然在失重中颤抖地喊叫。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将周边的云气涂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芒,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世界,虚幻且不真实,星星渐渐隐匿在了这片光芒之中。

海面上小句和阿芒面对着升起的朝阳矗立着,海风翻起小句长长的刘海扫过他的眼睛,刺激得他的眼睛发红,产生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然然问他:“小句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我在想……”小句顿了顿,拂过额前的头发,“是不是要剪头发了。”

“小句你听,”阿芒兴奋地叫喊起来,“门开了!”

“嗯,听到了。”空旷的海面上,在呼啸的海风里,一扇似乎非常沉重的门,在缓缓开启,吱呀声亘古而绵长,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界,立体声环绕在他俩的耳旁。

“你们听到啥了?”然然怀疑自己听力有问题。海面上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这里空旷的像是站在了寂寞的荒原,他们像是浮在水面的水黾。

“啊!我忽略掉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然然没有灵力。”

“没有灵力会怎么样?”然然惊恐。

“会被门量子化,再也拼凑不起来。”

然然再次清醒时,她感受到她此刻躺在了一块草地上,周边是扑鼻的青草气息。然后感受到了刺眼的阳光跳动在眼皮上,像是翻滚的岩浆。

“我不是被量子化了吗?”然然问。

“没有,小句给了你灵力。”耳边传来阿芒的声音。

然然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有嫩芽的藤蔓,里面蕴含着小句的灵力。藤蔓上长出细小的根系,扎进然然的皮肤里,它在吸食然然的血液。然然惊恐地指着它,说不出话来。

“放心,耗不了多少血,手镯没有养分的补给,存活不了多长时间。”

“然然,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小句转过身来对然然说。

然然满怀期待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然后她躺的这块草地前面是一堆残垣断壁,在漫长的时光里开始风化,一些黄色的地衣从上面长了出来。真是残败的不能再残败。

“你很失望啊!”阿芒不满。

“没有,怎么会失望呢,多好看啊!”

“好了,我们去办正事吧。”小句说。

“这里为什么会变成找个样子。”

“巫妖大战对于我们来说是完败,巫族人几乎灭绝。扶桑也遭受了沉重的破坏。”

“该死的妖族人,迟早有一天我要他们付出代价!”阿芒愤慨。

前往句芒宫殿的路上,小句很沉默,他看着眼前的满目苍夷,目光里掺杂进了一丝哀伤的神色。不过多时,一个塌陷了一半的石制宫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石块的缝隙里生长出了一颗参天的月桂木,发达的根系虬扎在石缝里,好像是与宫殿融为了一体。小句取下一节月桂木将它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随后他小手臂上的木质角质层,一层一层地剥落,露出了下面新生的皮肤。

他们穿过一个塌陷形成的三角形洞口进入了宫殿的内部。宫殿内部似乎没有受到塌陷的影响,保持的还是相对完整。与宫殿浑然一体的王座赫然立在宫殿中央,小句上前抚摸,在很长的时光里原本光滑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不复当年的样貌。

然然找到了那本记录形骸之术的鳄鱼皮卷,它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似乎就是为了让人发现,她背着小句和阿芒读了起来。那个时候似乎还没有文字,里面的内容是用画加符号的形势展现的过程。然然阅读起来很舒畅,因为外公从小就教她这些符号的含义,这让然然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她真的是巫族人,或许还是与句芒相关地巫医一脉。

形骸之术分为割灵和融灵两个阶段。割灵相对复杂,只有手法老练的巫医才能施术,而融灵就很简单,关键点就是巫医的血液。后面的内容,然然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她被阿芒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鳄鱼皮卷卷起来,塞进外套的大口袋里。

现在她的担忧是小句的形骸已经出现了木质化,这也就意味着形骸到达了损坏的临界,就算有月桂木的修补,也只是延缓了损坏的进程,就像一个晚期的癌症病人,靠着药物苟延残喘。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躯体,小句的灵魂就会消散。

小句看出了然然恍惚的神色,问她:“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好。”

然然摆摆手,她用一个惊奇的发现转移了小句的注意力。“小句,阿芒,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异常的干净,完全不像长时间没有人来过。”然然说出了她进入这里后的异样的感觉。

这个发现突然触动了小句和阿芒的神经,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目光里全是慌乱的神色。然然感受到了阿芒第一次的愤怒。他克制着自己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嘴唇,激动地说:“小句,玄冥还活着,那个叛徒!”

小句不是很意外,从他们被无名道人封印开始,他就隐约觉得玄冥还活着,因为那幅画就像扶桑一样也是一个空间,这个世上唯一能创造空间的人只有玄冥,他也是唯一一个能自由穿梭空间的人,说起来扶桑还是玄冥为句芒创造的。

阿芒认定玄冥是叛徒,其实毫无证据,他只是听游荡在世间的极少个巫族说,玄冥为了活命,他与妖族进行了一场交易,交易的筹码是所有巫族的性命和为妖族创造连通天界的大门,传说天界是盘古大神的心脏,那里有丰富的血晶石。

但是后来妖族过河拆桥,玄冥身负重伤遁入地界。联想到此前的巫妖大战,巫族的行军路线只有十二祖巫知晓,但是句芒一出发就中了埋伏,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之中出了内鬼,而这个内鬼在后来的很多年里都被阿芒认定为贪生怕死的玄冥。

“小句,快修复窗,我要去找玄冥!”阿芒说。

窗被设置在一棵巨大的月桂木上,通过这里可以到达任何他们去过的地方,这是玄冥特意留下的设置,为的就是句芒能方便地进出扶桑。此前窗在巫妖大战中被损坏了,要修复它必须来到扶桑内部,这也是小句和阿芒来扶桑的目的之一。

阿芒率先冲进了窗内,小句和然然着急地跟了上去,但当他们想穿过窗时,他们却实实在在地撞到了月桂木的树干上。窗不受控制的关上了,仿佛有人在暗中操控一般。

一条黑色的水龙从大门的位置飞快地飞来,向小句和然然射来威力巨大的水弹,他们不得不跳跃躲避,逐渐远离窗的位置。

黑水迅速扩张在他们头顶撑开了一个半球形的结界。

“又来?”然然无可奈何地喊。

小句召唤出一片水生植物,前一批因为吸收了黑水死亡,后一批又茁壮的生长,始终和黑水对抗着,黑死傩也没有机会从黑水里爬出来。

“小句,豁开一个缺口,我有办法出去。”然然对小句说。

他们从缺口里跳跃出来,重新回到窗的旁边。一只巨大尾巴向着阿芒和然然挥来,阿芒和然然轻巧地躲过,但是尾巴的目标其实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月桂木。随着一声巨响,月桂木轰然倒地。

苏玉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走来,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然然,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选错了阵营!”说着,第二条巨大的尾巴向着他们挥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然然,别害怕,这里的窗始终不是设置在什么物体上,而是在那个位置上。”小句控制着藤条,与狐妖的尾巴纠缠。

然然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黑色的卡片,她朝着窗一划,空中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这原来是一张好用的门禁卡,然然若有所思地想。

小句控制着藤条阻拦苏玉前进的步伐,他现在不想恋战,追上阿芒才是要紧的事情。他用藤条卷起然然,飞入窗内。

然然透过藤条的缝隙,看到苏玉的微笑,让她不寒而栗。

小句和然然掉入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他们从未来过。但是经过判断,应该是处于地下,头顶是巨大的岩石穹顶,上面垂挂着许多的钟乳石,上面还不断的滴下水滴。奇怪的是这里到处散射着蓝光,虽然微弱,但是却将空间照的很清晰。

这个地下空间的庞大,超乎了然然的想象,竟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块平原,上面开满了白色的彼岸花。地下暗河在这里缓缓流淌,河水也泛着幽幽的蓝光。

“小重,好久不见!”昏暗的空间里,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句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你是,后土姐姐?”小句的声音在颤抖。

“这么多年了,我很庆幸你还记得我。”

然然进入这里就出现了异样的感觉,现在头剧烈地疼痛起来,皮肤上开始出现红斑,像是过敏一样。

“然然,你怎么了?”小句担心地问。

“你们现在处于,由我的灵核制造的黄泉之境中,在这里不被我允许进入的物质判定‘死’,黄泉之境会对死物质有排他反应,这个姑娘她不完全属于巫族。”

“我得怎么做?”

“有人会送你们离开。”

“他是谁?”

“一个你很熟悉的人。”

小句和然然被传送到了然然的老房子前面,小句没有看到那个送他离开的人,但是他的双眼此刻却是通红。

黄泉之境中,一个穿得像是旧时期的英伦绅士的男子,坐在黄泉之境中央的王座上,王座的旁边,簇拥着白色的彼岸花。王座的正后方是一棵开满白花的古树,上面栖息着一只巨大的蓝色长尾鸟。

“玄冥,小重长大了。”后土说。

“是啊,他不再是以前在我面前撒娇的小孩了。”

“燕翦,妖族新容器的身份查明了吗?”玄冥问。

“还没有,苏玉,哦不,是苏妲己,她将他保护得很好。”白花树上的蓝色巨鸟开口说道。

“那就只能引蛇出洞了。”

“帝君,请放心,然然身上的黑卡始终持续提供他们的位置,妖族还没有办法屏蔽黑曜石的辐射能量。只不过阿芒的位置丢失了,正在全力的搜索中。”

“好,”玄冥望向幽蓝色的地底空间,“句芒,期待着你的归来。”

然然此时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但是神识还处于混乱之中。小句扶着她,他们站在老房子前面,显得弱小又无助。

一个小男孩从角落里出来,递给然然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小男孩笑着让然然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他的嗓音沙哑,但是完全掩盖不了他声音里的兴奋。

“然然,你的朋友在我这里做客,你要不要听听他的声音?”电话被拿远,听见阿芒在使劲地喊放开他,然后一声沉闷地声音,阿芒陷入了安静。电话里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你骗了我,但是我还是想邀请你来见证历史性的一刻,带上你的另一位朋友。”

那个男人给他们安排了车,电话挂断之后,一辆林肯轿车就驶到了他们的脚边。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然然本能的想逃,却被小句抓住了后衣领,硬生生地拽进了车里。

北冥有鱼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顶层楼上,罗骆晃动着高脚杯,酒杯里的红酒散发着奇异的光泽。小句和然然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带到了罗骆面前。

然然惊掉了下巴,这个有着七老八十的声音的男人,看起来才三十五六的年纪,西装革履,浑身上下散发着妖治的气息。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说道:“你们听,天界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那个吱呀声多么美妙啊,我的神啊,你们终于来迎接我了。”

万里之外的苏玉,通过监控观察到了这一幕,她优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终于破口大骂起来:“这个蠢货,他干了什么?”

罗骆身后的一块布帘缓缓地拉开,布帘后面是沉睡的阿芒。与帘子一起行动的还有从地板上浮上来的黑死傩,它们已将小句和然然团团围住。

阿芒的身体被固定在一个金属仪器上,仪器是一个休眠舱,舱外有休眠气体开关阀,如果阿芒醒过来挣扎,他们就会再次往舱里充满能使阿芒昏迷的气体。如果休眠气体失效,舱内的机械臂就会往阿芒的身体里注射一种从鸡心螺毒液中提炼的神经毒素。

阿芒的身体虽然会自动净化毒素,但也敌不过量大。

这台休眠舱原本设计出来是给罗骆自己用的,那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且身患癌症,他想,如果现在的医疗不能治好自己的话,就将自己冰冻起来。但是冰冻的费用非常的昂贵,他公司的资产加起来都不足支撑他五年,未来五年癌症都不一定能根治,而且他的妻子和儿子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也就是在罗骆病魔缠身的时候,他口中的神找上了他。那晚夜色很美,他被他的第三任妻子推到湖边赏月。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也就是这鬼使神差的想法让他支开了他的妻子。罗骆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想一头扎进湖里,奈何身体动弹不得。

这时湖面上出现了一行白色的文字,一开始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后来变换了几次后,成了罗骆可以读懂的简体中文——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罗骆受到了惊吓。

——我是可以帮你的神!

罗骆感觉受到了整蛊,他着急忙慌地叫来她的妻子,指着湖面让她看有没有字。年轻的妻子疑惑地摇着头。在她的目光里罗骆读到了一种鄙夷的信息,当自己某个方面不如其他人时,长此以往对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就会及其的敏感。

后来的日子,罗骆没有在遇到那个自称为神的人。罗骆以为他会在病痛中死去,就在他丧失信念的时候,那个白色的文字再次出现了?——臣服于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当人在濒临绝望的时候,再怎么相信科学的人,都不免要迷信一下。罗骆颤颤巍巍地说:“神啊,求你帮帮我。”

那位神灵达成了罗骆的请求,为他配置了一个神使,这个人就是苏玉,她成为了罗骆的贴身秘书,为此他抛弃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罗骆在苏玉指引的地方,挖出了一种血红色的晶石,神称之为血晶石。然后按照神灵给的方法制成了一种红色的药品,从外表看去就像是红葡萄酒,口感更加的腥甜。在这种药品的治疗下,罗骆的身体开始恢复,甚至出现了逆生长。直到现在,然然看到的那个罗骆已经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男人了。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罗骆想要的越来越多,他想要年轻,要长生。于是神灵将文字打到了他的视网膜上——你要找到一个巫族人和一个铜盘,用他的血液注入铜盘,就可以打开天界的大门,在那你能得到你想要的长生。

罗骆在一个巫族人的手里得到了九天星斗铜盘,之后,他一边靠血晶石维持着自己的生命力,一边全世界的寻找巫族人。他也曾抓到过许多巫族人,但他们的血液都不足以支撑到打开通往天界的大门。

有一天,神灵给了他一则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可以打开天界大门的巫族人了,他叫句芒。“句芒,句芒……”罗骆反复念叨着,念着念着就大声笑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天界大门为他敞开的样子。

四根医用管道插入阿芒的静动脉里,管道的末端连接的正是那九天星斗铜盘,阿芒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铜盘里。这个刻满古老花纹的铜盘消耗着阿芒的血液,然后缓慢地转动起来,每转一圈,一个机括被解开,一个机括代表一重天。此时已经转动到了第二个机括。

“阻止他,句芒!”玄冥凭空出现在小句的身后。

小句的身体一震,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他的眼睛像暴雨下的湖泊,蒙上了一层泪光。他张开双手,无数的藤条拔地而起,以他们为中心开始旋转,同时不断地向周围散射桃胡。

玄冥看着小句,他眼睛里的喜悦神色一闪而过,随即目光锐利起来。一个光阵在他的脚下旋转开来,一时间,他将方圆五百米的物体都纳入了一个重叠的空间里。想要进入这个空间,本身得有深厚的灵魂之力,但是进来,除非施术者允许,谁都别想出去。

罗骆的身体得到了血晶石得强化,普通的攻击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他的速度很快,在数量庞大的黑丝傩的掩护之下,他很轻松的破开了小句的防御。他挥拳直指玄冥,他知道刚刚的抽离感,是这个白头发的家伙施展的术。

罗骆强有力的一拳被小句格挡住了,他两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都后退了一步。小句的身体上开始出现木质裂纹,这局形骸已是强弩之末。

苏玉站在写字楼下,抬头看楼顶罗骆办公室的位置,接着她跳上的玻璃幕墙,四肢并用开始飞快地向上攀爬,看起来像一只快速移动地蜘蛛。

小句和罗骆还在交手,玄冥一边维持阵法的稳定,一边凝结出冰棱为小句和然然清理掉扑过来的黑死傩,这滩黑水里面似乎加入了防冻剂,很难将产生黑死傩的黑水墙壁冻结起来。但还是可以轻易的将黑死傩冰冻,这样就不能产生毒气。

然然举步维艰地到达金属仪器后面,想要掀开舱门,但是力量太小,于是她拔掉了四根输血管。

铜盘失去了血液提供能量,缓慢地往回转动,嗒,第二重门重新被锁上,然后是第一重门。

罗骆一个闪身闪了过去,提起然然的脖子,往外一甩,然然被狠狠地砸到了落地玻璃窗上,落地玻璃窗出现了裂纹,发出吱啦一声,幸好小句给的藤条手环,会发出保护屏障,抵消掉了致命的一击。他准备再次将输血管复原,但是现在他的四肢却被小句的藤条缠住,他无法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一些黑死傩扑过来,化成黑水洒在藤条上面,藤条被腐蚀,产生缕缕青烟。

苏玉出现在办公室外的玻璃幕墙上,她长出尖利指甲的手愤怒的拍在钢化玻璃上,钢化玻璃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裂纹,然后,苏玉的手上生出冰蓝色的狐妖之火,很快玻璃被融化出一个圆形的洞。

燕翦也是凭空出现,他快速地奔跑起来,冲向苏玉。他将苏玉撞到空中,在这个过程中变化成了蓝色的长尾巨鸟——青鸟,利爪抓向苏玉,携带着撞上另一座写字楼。苏玉发出一声惨叫,变成九尾妖狐之后,挣脱了青鸟的束缚,爬上了楼顶,龇着牙与青鸟对峙。

青鸟挥动羽翼降下绝对零度,周围的温度开始骤降,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晶,狐妖的火焰开始虚弱。

然然从口袋拿出那张黑卡,在罗骆的身后划开了一个窗口。然然快速的跑起来,将罗骆推向了黄泉之境中。

罗骆的身体接触到黄泉之境的边界之后,瞬间化为灰烬,消失不见,他的灵魂向黄泉之境坠落下去。白花古树上分泌出的汁液,变化成一群蓝色的燕子状飞鸟,从树上飞出来,拖着长长的尾迹,扑向罗骆,将他蚕食殆尽,然后飞入彼岸花丛中。

然然在窗外看到了那棵开满白花的树,和她梦中的一模一样,却没有那个冲她笑的老人,然然迷失一般地朝着窗靠近,极目在那里找寻,下一步却被小句甩出地树藤拦住了去路。她被某种念头击中,各种可能性在她脑海里,被推演,被否定,最后瘫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窗逐渐地缩小,以及窗后逐渐模糊地白花树。

小句砸碎了休眠舱的钢化玻璃,控制藤条将阿芒送到他的身旁,他感觉到有一瞬间阿芒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就像一盏被风吹得将息未息的油灯。

小句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开启了燃魂,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阿芒岌岌可危的灵魂。小句身体里的灵粒子与氧气化合,产生庞大能量的同时,血液里也会产生一种晶体,也就是血晶石,到最后会血梗而死。

“小重,何必做这种无畏的牺牲。”玄冥一边维持阵法的运转,一边维持他声音的稳定,他破败的灵魂也处在极限的边缘。

“哥,阿芒也许是你计划里微不足道的一环,但是对于我,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我不恳求你救他,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玄冥征住了,他看着小句通红地双眼,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果是以前他会严厉地斥责小句感情用事,现在,在他漫长的生命快要结束时,他总是坐在黄泉之境中央的王座上发呆,时常回想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然后会心一笑。

玄冥不再看小句,青鸟与九尾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结界一旦消失他们就会进入现实世界,就会暴露在人类的面前,这必将会引起恐慌。人们生活在神话的谎言里,就让谎言一直继续。

阿芒突然睁开了眼睛,身体里迸发出厚重的能量,小句靠藤条的拉扯极速向后倒退,但还是受到了波及,一时间,口吐鲜血,双手很难再支撑身体,倒了下去,他的手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木质化。

“不愧是东之木帝,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是阿芒的身体与声音,但却是不同的口吻,不同的神态。

“你的灵魂里带着一股和黑水一样难闻的气味,这就是通过血晶石修炼的灵魂力量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小句平稳住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来,将锐利的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带着轻蔑笑容的人,仿佛要看穿身体直面灵魂,“女娲!”

玄冥给了青鸟一个信号,青鸟开始带着九尾飞到云层之上,远离人群。他的阵法开始收拢,已经知道来的人只有女娲了,就没有必要再设置这么大的陷阱,耗费能量。这个阵法一开始就是为了防止妖族逃脱而设置的,最坏的打算就是,将阵法压缩到乒乓球大小,和来的妖族人同归于尽。

看起来,不得不这么做了!

女娲看看小句,又看看玄冥,最后把像匕首般锋利的目光落在了玄冥的身上,恨不得要将玄冥的血肉一片一片的剥下来:“玄冥,我好高兴来迎接我的人是你啊!这样我就可以亲手杀了你,哦不,我要你活着,让你也试试千年万年活在荒凉星球上。”

这么多年间,那些前往天界的妖族人,无时无刻都不在想返回地球,因为天界除了血晶石一无所有,那是一个绝对荒凉的地方,漆黑,寒冷。他们再坚硬的肉体,也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死亡,因为没有微生物,所以不会腐烂,在长年累月之中变成了一座座哀号的雕塑。他们的灵魂游荡在那个星球上,互相争夺血晶石里置换出来的灵粒子,得以维持他们的灵魂不灭。

三千年前,一个名为苏妲己的妖族小女孩,在商朝出生,某种机缘,她与女娲取得了联系,从此妲己便走上了救赎妖族的道路。她为天界的圣人们,找到了他们的第一任人类容器——商纣王,用以血晶石强化,来容纳强大的灵魂。那时战乱还是四起,玄冥秘密筹划了封神之战,用他最擅长的谎言将天界勾勒成一个绝美的地方,如愿以偿地将其余的妖族送上了,那个美丽的牢笼。

苏妲己没有成为神,没有通往天界,她躲在蓬莱的迷雾中,等待下一个解救妖族的机会。

“没用的,女娲,你已经身处我的阵中,没有我的允许你逃不出去。最后我要将空间坍塌,你必死无疑。”

“玄冥,你舍得让这具身体毁灭么,我窥探过你的计划,你要你唯一的弟弟成为圣人,可真煞费苦心啊。”

现在妖族的科技力量越来越强大,他们可以实时监测地球,通过联系地球上拥有妖族血脉的人类,从他们口中获取地球的情报,他们已经了解到他们不是生存在天界,而是生存在宇宙中的一颗荒凉的星球上。刚开始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的世界观崩塌了,很多人因此而变得精神失常,他们浮在天界的大气中,不再抱有生的希望。

千万年的愤怒啊,那一刻必将倾泻而出。不久之后,他们就有能力不通过大门返回地球。

为此,玄冥的对策就是制造一个能抵抗妖族的武器,于是句芒成了不二人选。

但是,成为圣人需要他心甘情愿。

女娲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产生的压强使得小句他们喘不过气来,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块。小句的藤条像游蛇般逼近女娲,但是在女娲的前面形成了一面无法逾越的无色墙。因为这强大的能量,阵的收缩速度变得极其的缓慢。青鸟从远处飞回,变成了燕翦的模样。九尾在他的利爪之下,化为了一滩黑水,真正的九尾还在远离这里的海面上没有赶回来。

突然之间,女娲持续爆发的能量,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就像一个稳定的音频里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噪声。小句感受到了阿芒,那微弱的,却又坚韧的力量。

“阿芒!”小句喊。

“阿芒,阿芒,”然然跟着喊,“你可是要成为句芒的人啊!你不可以就这么消失!”

这句话像一句回复咒语,阿芒的那团火,突然旺盛了起来,他也在燃魂,发散出来的能量干扰了女娲的能量,她抱着头痛苦地叫喊起来:“这弱小的灵魂,怎么有这么强大的意志!”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巫妖之战,女魃突然苏醒的灵魂,在她强大的灵魂面前,以一种自杀式的方式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也是因为那一次,女娲被其余的圣人们看不起,给女娲蒙上了无穷无尽的屈辱。

趁着这个空挡,小句的藤条,玄冥的寒冰向着女娲席卷而去,将她团团控制起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句说:“现在能解决这场危机的只有你,你因该和你的身体融合,将女娲的灵魂赶出去,不然我们都得死!”

小句看看玄冥,又看看然然,将眼睛低垂了下去。

“然然,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玄冥说。

是的她知道,她将那本鳄鱼皮卷读得很熟,“但是,”然然无法再说下去。

听他的,然然!在然然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阿芒的声音,我一直在寻找我为什么要成为句芒的答案,我始终没有找到,但这一刻就是我应该做的,让我和小句融合吧。

然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她的手腕割破,血液在她的咒语里,开始变成两条细线,连接着小句和阿芒。小句的灵魂开始顺着然然的血液攀爬,游向阿芒的身体里。

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小句见到了阿芒灵魂的样子,是一团小小的冰蓝色火焰。他仿佛看到了阿芒在笑,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句芒的七窍中流出漆黑的黑水,它们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条黑色的小蛇,玄冥扬手,小蛇化成冰块,然后化为粉末。

天空中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然然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雪花,兴奋地叫起来:“小句,你看下雪了!”

小句坐在沙发上,扭转头,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露出一个微笑,阿芒很喜欢雪。

“小句,来年开春我想去西藏,登山装备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要去找一个人,请你帮我照看好房子。”然然在小句的身旁坐下,灯光照在小句浓密的睫毛上,像天鹅的绒毛。

“好。”小句说。

虚空里,燕翦凭空出现,他的右手上托着一个铜盘,铜盘上是一封信,信上面一个牛皮包裹。他的左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瓶中是一棵小小的绿芽。

他向小句行李:“木帝,冒昧打扰到您了,我来执行帝君的遗嘱,这些都是帝君留给你的东西,你将在我和轩辕然然的见证下,签订契约。这是帝君给您的信。”

小句看着那封上面写着“小重,亲启的信”,淡淡说:“我拒绝。”

燕翦走后,小句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株小芽,他轻轻地抚摸着,芽尖上出现了一个冰蓝色的光茫,像夏夜的萤火虫一样微弱:“从今往后,你是小句,我是阿芒,阿芒永远守护小句。”

很多年前,巫族与妖族正面交锋失败后的那个夜晚,后土登上了悬崖,她在悬崖上与玄冥告别:“玄冥,你看任使我们有强大的肉身,也抵挡不了妖族的灵魂攻势,我不想死后成为别人的容器。”

悬崖下面是巫族人的营地,寂寥的夜幕之下,篝火熊熊燃烧,帐篷里哀嚎阵阵,巫族伤亡惨重。

“后土,你是巫族的大巫祝,拥有匹敌妖族的灵魂力量,是巫族中最接近圣人的一个,你不应该放弃战斗的信念。”

“可是啊,你看看下面的巫族战士,他们正遭受着无尽的痛苦,我愿放弃我的生命,为他们筑就一座最后的堡垒。”

说着后土飞向了空中,身体里散发出的能量,将他的长发吹得纷扬。

“愿世界再没有战乱。”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体内的灵核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她的身体化为灰烬,然后灵核的光芒逐渐微弱,坠入地底。

玄冥站在悬崖上,可能是悲伤过头了,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后土陨落,风将他银色的头发向后吹起,眼神里灌满了愤怒,他攥紧了拳头。

“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  20160/1074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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