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
这里的一起上，既是字面上的意思，又绝非字面上的意思！
他不仅仅是要同时对垒几人，更是要同时背诵几本书！
具体来说。
第一个人背一篇文章的第一句，他需要立即对出第三句。
第二个人背另一篇文章的第二句，他同样需要立即对出第四句。
依此而论。
这要考验的除了强悍记忆力，渊博学识以外，更考验他的一心二用、三用，甚至四用的反应能力！
因为从一篇文章中，精准找出第三句，第五句，第七句……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又何况是同时找出好几篇文章中的某一句？
并且最可怕的一点在于。
这是背诵！
这种事……岂止是惊世骇俗？
正常人也根本不可能相信，有人能够做到！
所以曾巩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脱口问道：“你确定？”
齐衡笑了笑。
一如他刚进门时，从容不迫。
“你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开玩笑？”
曾巩立即缄口。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没人能做到。
但事实又告诉他，眼前这位齐小公爷……未必不行。
他已经用一首诗，一篇左传，一篇尚书，证明了他并非信口开河的狂悖之徒。
不知不觉间。
竟连他也没能察觉到，他们这些人，内心深处，已经是对这少年产生了复杂的敬佩。
尽管他是权贵子弟。
……
二楼上。
盛家人早已走出了雅间，站在了栏杆前。
实际上到这个时候，二楼三楼的所有雅间，几乎都空无一人。
他们都围在栏杆前，望着大厅里的那位贵公子，没人能说出话来。
盛长枫紧紧的握着栏杆。
他艰难吞咽，跟身旁的盛长柏低低说道：“二哥，你觉得……元若真能做到？”
盛长柏毫无表情，毫无言辞。
这回却不止是因为他面瘫话少。
实在是因为他惊骇，说不出来。
墨兰凝视着那里光芒万丈的齐小公爷，眼神炙热，很难掩饰。
如兰傻傻懵懂。
只知道拉着身旁呆若小猫的明兰，一遍遍去问。
“怎么了？”
“这么多人……都怎么了？”
“元若哥哥很厉害么？”
……
“岂止是厉害！”
“倘若他真能做到，那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三楼。
气质文雅的老大人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介甫，你素来也有过目不忘之能，在你看来……他能不能做到？”
介甫，王安石。
樊楼本就是汴京第一楼，下了值的朝廷官员偶尔在此相聚，十分正常。
面相黝黑的王安石断然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天赋再高，终究心力有限，所谓心无二用，我是万万不会相信。”
老大人若有所思。
“是啊……”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背诵几本书？”
“这难道不会精神错乱？”
“可话说回来。”
“我观此子也并非信口雌黄之辈。”
“他是有能力，有学识的。”
“又为何如此大言不惭？”
王安石眉头紧锁。
“除非他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
“应该就是这样。”
“他是采取心理战术，他料定了曾子固不会答应。”
“因为曾子固也是要脸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他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即便最后胜了……也胜的毫不光彩。”
话音刚落。
楼下的曾巩忽然起身。
“好！”
“既然小公爷有如此雄心，曾某等人又岂敢不陪？”
这一句话。
王安石的脸，更黑了。
……
但这其实并不能完全怪罪曾巩。
他也是没办法。
如果他不接受，那他就只能选择认输一途……可他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再者来说。
这个要求始终是齐衡自己提出来的，就算最后胜的毫不光彩，可一旦齐衡输了，他又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脸面也好，不光彩也好，曾巩等人已经是顾不上了。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绝不能输！”
齐衡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他就知道，曾子固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他笑了笑，忽然伸手指向高台上的樊楼主事。
“去。”
“给本公子搬把椅子过来！”
那富态主事连连躬身。
樊楼里自然不会缺少椅子，实际上正是为了照顾他们这场文斗，这才撤了一楼的椅子。
很快。
一把靠背官椅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他的身后。
齐衡毫不客气，横刀立马。
这场较量进行到这种地步，已经是让他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这一刻。
什么唐宋八大家，什么一代鸿儒，都不重要了。
顾廷烨的私人恩怨，权贵子弟和官宦子弟的鄙视链。
也无所谓了。
现而今，他只一个念头。
“赢下他们。”
“碾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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