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家书

宋婉自那日在睿王府后门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后,便再也没去睿王府送过现银。

江睿有心找宋婉,甚至亲身去了烟雨楼,结果宋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他再也没看见过她。

他问过楼里的账房和打手,账房和打手都说掌柜的来去神秘,都不知她到底住在哪儿,只知道名字叫裴厌。

江睿知道宋婉诚心躲他,她若是不主动出现,他恐怕是找不到人了。

她越是不出现,他越是找不到人,她就越是令他魂牵梦萦。

那日掌心的触碰他至今想起都还有感觉,那样娇嫩柔软的女子,他真想据为己有。

江睿想到此处,更是妒嫉起宋婉的丈夫来,就那个懦弱无能的破书生,凭什么拥有这样出挑的女子。

他最好别让他知道他是谁,否则这桩婚他是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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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昨日刚刚入了春,瞧着府里的木兰花像是有含花苞的意思。

宋婉坐在窗牖边,身上披着薄薄的披风,春日里偶尔刮来的微风也还有些凉。

她嫁与江寂一个多月,男人每日都像呵护珍珠宝玉似的呵护着她,连每日的吃食都精细着,穿戴胭脂更是顶好的东西,也才短短时日,宋婉单薄的身量总算长了点肉。

那肉都长得恰到好处,该圆润的圆润,该挺翘的挺翘,江寂每夜品玩着玲珑玉身,总是说:“还得长点,本王还得好好养着。”

被人精心浇灌养护的花朵,如今早已开得秾丽,宋婉整个人容光焕发,美得不可方物。

微风徐徐,江寂走了二十日有余,宋婉心里思念着夫君,想着要不要写封家书到北地去,可又怕自己谈及思念,扰乱了男人的心。

喜儿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碗银耳红枣羹,“厨房刚做好的,王妃尝尝吧。”

宋婉接过,吃了一口道:“半月后,木兰花估摸就要含苞待放了,春日宴该准备起来了。”

今年闰月,还闰的是二月,春日难免就来得迟些,原本这月就要办的春日宴,硬生生拖到了下个月。

喜儿道:“桂嬷嬷已经在列单子了,吃食、零嘴供王妃挑选。”

“要办得好,办得体面。”宋婉道:“不能有半分差池。”

“有王妃把关。”喜儿笑着道:“绝对不会出任何事的。”

宋婉放下了手中书卷,刚想与喜儿再交代一些事,张嬷嬷便拿着一封信进了卧房,笑着在宋婉身前行了个礼,与宋婉道:“王妃,这是王爷给您写的家书。”

宋婉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伸手拿过来看,信封上写着,吾妻亲启四字。

她拆开信件,信纸上也没几个字,就短短一行,但一看就是江寂亲笔。

‘六郎念婉婉欲哭。’

宋婉笑出了声,也就他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说话。男人是刚硬的,也是柔软的,抱着她撒娇讨吻,也不是一回两回。

宋婉至书桌前,提笔回信。

六郎,见字如面。

婉婉在府里一切都好,勿要多加担念。

六郎去北地二十日有余,婉婉亦日夜思念六郎,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北地艰苦,还望六郎珍重身体,办好政务,早日归家。

六郎,不哭。

妻,亲笔。

宋婉写好信,折好,放进信封里。送信的信使还没走,宋婉连忙把信交给他,并给了他五两赏银。

北地离金陵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半月,这封信要送到江寂手里,估计又是下个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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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寂刚到北地官署衙门十来日,这里还堆积着厚厚的雪,走出衙门一看,就能见一片银装素裹,白茫不着边际。.

江寂身穿黑色蟒袍,脚踩鹿皮黑大靴,一双袖子用腕缚绑得紧实,一副武人利落装扮的模样。

他身子高而健壮,冷着脸时,那强大的威慑力,几乎让人到了他跟前就觉得畏惧

此刻那双桃花眼也阴沉着,像草原上鹰隼的眸,犀利又冰冷。

他来这么久,地方官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江寂要他们动工修坝挖渠,他们就借口说天气严寒,不便动工。

昨日户部拨下来的银子到了,这些官员冒着大雪都能将银子搬进库房,这哪是怕天气严寒,他们是根本不想动。

江寂此时走进府衙后院,眼见当地县令和知府正在一起剥花生吃酒,当即怒火上心,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把抓过知府的衣领子,直接将人提起来,“你他妈今日不是说来议修坝挖渠之事?现在地图在何处?图纸在何处?你他妈逮着公事吃酒吹牛,不干正事,李翊,你这个知府是不是不想当了?”

李翊被吼得愣了神,没想到这回裕昌王是来真的。

金陵里传来的消息,都说裕昌王浪荡逍遥,是个混王,二十有三了还从未参涉过政务,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

他以为这回裕昌王来也是做做样子,演给官家看罢了,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是,时间一到,他又回金陵做他的富贵王爷去了,这水坝修没修,水渠挖没挖,又有谁真正关心。

谁知,他这回竟然是来干实事的。

“王...王爷,下官,下官马上就议,马上就议!”

李翊被衣领勒得红了脖子,有些喘不过气,又见江寂眉眼间的怒气,跟要杀人似的,吓得都快尿裤子。

江寂知道李翊是个爱偷奸耍滑的,做到知府这个位置也没什么真本事,全靠塞钱得来的。

他把李翊扔在地上,上前踩住了他的胸膛,“现在本王说什么,你就去办什么,你有胆子就写折子弹劾本王,没胆子就乖乖听本王的!”

李翊哪里有什么胆子,眼瞧着江寂是个有脾性有冲劲儿更不怕事的,知道不好拿捏,他要写折子弹劾他,不被江寂弄死去喂野狗才怪。

“下官听,下官听,王爷说什么,下官就去办什么,您说,您尽管说。”

江寂抬了脚,转身看向了县令,县令立马站起身,对江寂道:“下官愿听从王爷差遣!唯王爷马首是瞻!”

江寂这才坐身下来,用手肘拂开了桌上的花生壳,“地图拿来,图纸拿来。”

李翊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毕恭毕敬地与江寂道:“回王爷,咱们青怀县的地图是有的,这水坝的图纸...暂且...暂且还没有...”

青怀县是辽北最贫瘠的地方,这里虽地势辽阔,但荒山叠嶂,难见青山荫翠。

但这里有一个好处,离秦河不远,雨季来时,也常洪水泛滥,只要修了水坝,蓄了水,就能解决此地大半问题。

甚至其他县,也都会跟着沾有水坝的光,不用担心干旱庄稼没水浇灌。

“朝廷已经拨过一次款下来叫你们修坝,你们即便没修,可图纸也该商量着有了,可现在竟连图纸都没有!”江寂站起身一脚踹在李翊腿上,“本王看你简直是找死!”

李翊被踹得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起不来身,他只得重重磕头,“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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