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投诗入围

这花魁娘子也是自信极了,第一次亮相竟根本不搞噱头,就单一张素琴硬撸,看来手里的绝活必是到了熟极而流的地步。

众人凝神倾听,如此喧哗之地一时之间竟安静下来。

花魁娘子先是双手下压按住琴,闭目良久,就在众人将要不耐烦之际,双手一按一拨,弹奏出第一声——

恰似清泉流响。

那叫一个清脆。

雅弦啊!众人纷纷赞道。

不过很快又静了下来,全场屏息凝气,等待琴声渐起,这花魁也是不紧不慢,弹奏渐入佳境,琴声悠扬起来,令人陶醉。

徐然初时听得起劲儿,越听却越不对劲儿,因为他竟然感受到了来自神魂的预警。

只是非常微弱而已,一时之间搞不清什么状况。

这样走谱子走了片刻,突然曲调一转,急切起来,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就是这一转,众人更加如痴如醉,连叫好声也没了,都生怕漏了一点琴声,仿佛全部身心都落入到了琴声缔造的境界之中。

然而也是这一转,徐然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花魁娘子是修士,而且这奏琴之术是她进行神修的一种法子!

方才感受到的,其实是由琴声传递而出的激切的神元波动,其中心正是花魁娘子。

再看一眼花魁娘子露出来的半张脸,样子虽然属于正统的华夏人没错,但其眉目之间不得不说有些异域的味道,有一种凶悍的美,而少启朝女子的柔情。

呵,这下好玩了。

徐然将《本经阴符》中的神修功法稍稍运转,便抵御了琴声的乱心,避免沉湎其中,得以遍观全场,发现现场能免于琴声攻心的还是有几个人的。

其中蔡晓婉便是之一,儒道八品穷经境儒士,阅遍圣人经文,心境通明,邪魔不侵,此品中,意志之坚定为百家之最,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见她趴在窗户上的样子,也是一脸欣赏陶醉,只怕她并没有发觉琴声有异,可能是因为琴声并没有攻击性吧。

徐然扭头看了看门口,眉头微皱:天色已然傍晚,怎么大哥还没来?

一曲终了,众人喊天价叫好,花魁娘子起身礼谢,宾客们纷纷往台上扔东西,鲜花、铜钱不必提了,直接扔金子的都有。

这时候四周站定的侍女就派上用场,将一应礼物尽数拦下。

老鸨满面春风上了台,道:“诸位客官们静一静,寻月姑娘这就要开始抛砖引玉了,咱们今天的茶围打得小,只有八座,还请见谅,因此投诗费也设的高些,每首诗,一百两!见谅……见谅。”在众人议论声中,老鸨赶紧下台,使了个眼色让龟奴先上高层包厢候着。

所谓抛砖引玉自是指花魁娘子以诗作择取茶围人选的规矩,今天来这儿的都是书香门第的老嫖客,自是懂得,可一百两的投诗费却是闻所未闻了,果然,场上的散客们都没了参加的心思。

寻月姑娘手不离琴,弹奏一个音符便吟诵一句诗,诗作吟完,也弹了一个短短的小曲儿。

众人又是大肆叫好。

原来她叫寻月姑娘,徐然却是在想这女子的身份,同时也注意了诗作的水平,放在这个时代还不错,只是主题选的是思乡,倒是有些意外。

异国女子若是带着人物来大启,应该不会这么明显且随意地表露心思吧?

难道是另有难言之隐?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感觉到这诗题选的不一般,其他人却都觉得很平常,因为女子出来卖……唱,很多都不是本地人,这寻月姑娘想来也是如此。

题目一出,在场的富豪、纨绔开始各逞其能,当然了,能力也分种类,这场合钞能力的还是占大多数,徐然瞅了一眼刘宗和自己做的一首,便放下心来,知道这下面的八个位子里至少有自己一个。

要想的话甚至还能包个圆儿。

这时,龟奴已经捧着盘子在各个包厢收诗,刘宗和虽然投了几首,却也早知道自己的不行,便巴巴地看着徐然,徐然摇摇头,示意他先别急。

过了一会儿,第一圈儿诗作收下来,台上的侍女们开始拆诗,当众吟诵,倒真有几首还行的,被留了下来。寻月细细看了一遍,选了其中一首最好的,当众和了一个小曲,边唱边弹,一曲终了,那诗的作者立即被龟奴们前呼后拥引去花魁的独家小院儿,一路上可谓风光无限,面子给的不能再足了。

这样一来,场上氛围突然发生了异样的变化,来此尽欢的宾客本来就是好面子的主儿,原先仅是被花魁选中已经是分外有面儿的事情,这一回还带佳人唱诗,要知今日一唱,立即闻名妓林,甚至名动京华,一个个便更加铆足了劲儿花钱投诗。

这一下,光投诗费红袖楼便至少要赚上万两。

而且是在几乎零成本的情况下!

徐然不禁心中感叹,看看人家这生意做的,自己家里一碗面十几文钱的赚,得卖上几十万碗才抵得上人家一天的部分流水……

这第二圈诗作足足多了一倍,花魁也选了有三首,剩下只有四个了,刘宗和坐不住了,他用那四人的诗投了足有七八首都打了水漂,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名额不多了啊,连忙拉着徐然道:“余兄,还不出手?”

徐然笑道:“王绥不也没进么?”

刘宗和一想,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王绥来的晚些,最上层的包间儿没了,因此一举一动都被这边看在眼里,方才第一轮时眼看着他那包厢里送出四五首诗来,却没一个被选上。不禁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余兄真是胸有成竹。”

徐然觉得有必要打个预防针,便道:“这次主题是思乡,在下常年在外,还是有些把握的。”

刘宗和这才笑道:“对!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余兄独自在外求学,个中心酸,有谁能懂,人家说诗歌虽是小道,却最抒人心已,这一回可要多做几首,让他们都瞧瞧。”一边套着近乎,一边明里暗里在跟徐然求诗。

徐然自然心中明白,宽慰他道:“刘兄且放心,在下心中已有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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