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灿不明所以的回道:“嗯!这首曲子我从来没听过,我觉得这首曲子挺好听的。罗师傅说是给屋子净屋的。我不太懂。殿下没听见吗?”
她真的听得见!
慧智大师仔细打量起柳云灿来。
只一眼,慧智大师就垂下眼眸。
周子箫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们说的琴声,我没听见啊!”
柳云灿皱了皱眉头,乐曲声虽然婉转悠扬,却也不是低得听不见。
周子箫有后遗症?
不应该啊!
他明明还听到他们说话。
奇怪!
说话间,琴声停了。
空气仿佛都比刚才温柔了几分。
慧空大师问道:“我能见见这为罗师傅吗?”
柳云灿想了想,说道:“我去问问罗师傅。”罗师傅到底不算她家的仆人,她不能代为做主。
柳云灿来到敞厅,罗瞎子似乎意犹未尽,手还摩挲着琴。
柳云灿开口问道:“罗师傅琴弹好了吗?”
罗瞎子手放下来,“好了。这院子你可以放心住。”
“谢谢!”柳云灿不知道罗瞎子弹琴跟院子可以放心住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道了声谢,随后,问道,“罗师傅,跟我朋友一起来的慧空大师想见你一面,不知可否?”
罗瞎子明显了僵住了,袖子中的手抖了起来,他试图稳定心神,握手成拳,紧紧的握着,减少内心的振动。
须臾,罗瞎子才质疑的望着柳云灿,哑着声音问道:“慧空?”
“是。凡恩寺的慧空大师。”
“凡恩寺,慧空!”
罗师傅呢喃!他目光失神,没有焦点,不知道望向何处。
柳云灿望着发愣的罗师傅,疑惑的喊道:“罗师傅?你怎么了?”
罗瞎子目光渐渐聚焦看向柳云灿,“哦!慧空在哪?带我去见……见一见他。”
罗师傅说得犹犹豫豫,又有些怯意,有些迫切,还有些抗拒。
这么多不搭的表情,让柳云灿好奇!
罗师傅与慧空一定认识吧!
柳云灿带着罗师傅来到前院。
罗师傅跨进了门,慧空大师站了起来,紧张的望着进来的罗师傅,表情却很疑惑。
慧空迟疑:“你……”慧空望着穿着半新不旧道袍,袖口有油渍的罗师傅,扫过他的脸,目光落在了罗师傅的那双灰白的眼睛上,露出诧异又疑惑的神色。
罗师傅看了眼堂上端坐着,容貌依旧的,只是略添了几道皱纹的慧空,低声喊了一声:“慧空师弟!”
听着熟悉的嗓音,慧空的眼浑浊了。
真的是罗师兄?罗师兄怎么成这样了?
慧空大师不相信的问道:“你是大师兄?真的是大师兄?”
柳云灿与周子箫面面相觑。他们俩认识?还是师兄弟?可,一个是和尚,一个却穿着道袍。
罗瞎子沉沉的点了点头,走过去,拍了拍慧空的肩膀,“是。我是大师兄,你这几年一直在京都?”
本以为慧空大师六根清净,爱恨情仇皆无,谁想他激动抱住了罗瞎子,一时说不出话俩。
罗瞎子叹息一声喊道。“慧空。”
慧空放开了罗瞎子,别看脸,哽咽着的回道:“嗯!一直在京都。师傅让呆在凡恩寺,直到新皇登基。”
罗师傅深深的看了一眼慧空大师,没有说话。
柳云灿与周子箫对看一眼,交换了彼此异样的神色。
新皇?
皇上还年轻呢!哪来的新皇?
罗瞎子扫了眼柳云灿与周子箫,翕了翕嘴唇,没有说话。
慧空还在平复情绪。
良久,罗师傅转话问道:“师傅呢?”
慧空垂头回道:“师傅自从四年前出去云游,再没有过消息。”
“哦!”
云游再没有消息啊!
罗瞎子又闭上了嘴。慧空也不说话。
两人再次默默无语良久。
柳云灿与周子箫对看一眼,说道:“两位重逢,想必还有不少话要说,我和周公子先出去了。”
“好!”罗师傅与慧空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柳云灿与周子箫出了前厅,来到院子里。
“我们去哪?”
在站院子里异口同声的两人对望一眼,笑了。
周子箫笑看着柳云灿。
照例,柳云灿先说。
柳云灿道:“要不去,我们去后面的花园看看。菊花好像开了。”
“好。”
周子箫看柳云灿的眼中除了笑意还有宠爱与欢喜。
他又可以陪着她、看着她了。
后院凉亭旁的路边上,种了一排菊花,几乎都打朵了,有的性子急,急乎乎的就展开了花瓣,迎接冬天。
不知道,哪个偷工减料的,这一排菊花都是一个品种,紫色的龙爪样的花瓣。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太单一了。
周子箫指着菊花,笑道:“这李公子被人坑了,你瞧,菊花竟然都是一个品种,一个色。”
柳云灿早发现了:“呵呵!这人真幸运,要是李公子还住这,肯定是要找那坑人的卖花人,如今,换了我住,我怕是不好找他了。”
周子箫不乐意了:“哼!你想找,我给你找,保证让他给你换些花色。”
柳云灿忙阻止:“别,说不定,李公子就爱这个品种这个色,特意买的这样的。”
周子箫想了想,点头赞同:“你说的倒也可能。”
“你喜欢吗?不喜欢,我让人给你换了。我觉得凉亭周围还是种桃花,石榴花海棠花好看,春天来了,约几个好友,坐在凉亭上赏着桃花,小酌几杯酒,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子箫想象着到明年,春暖花开,他可以与她坐在这凉亭上,赏着花,喝着茶,与她天南海北的聊着。
那一定是最惬意的时光!
柳云灿的话打断了周子箫的遐想:“我还觉得种药好呢,春天可以看花赏景,秋天可以收获药材。一举两得,多好!”
周子箫哭笑不得:“你呀!你就记得草药。”
柳云灿侧着头,嘟嘴反驳道:“草药好,可以救人命。”
周子箫同意得不能再同意的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草药可以救人命,我的命就是你救的。
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
周子箫深深的凝望着柳云灿,眼见着,她害羞的瞪了他一眼,侧过脸,脖子慢慢变红了。
此时,空气中都是糖的味道!
“咳咳!”周子箫清咳一声,缓解柳云灿的羞涩,问道,“药铺开得如何?有人来骚扰吗?”
“还好。暂时没有。”
可能,药铺门面小,卖的药少,药与其他药铺又不同,与其他药铺形成不了竞争,开了三个月了,至今也没有什么麻烦找上门。
柳云灿猜测也许到年底年初,就会有人眼红了。
眼红的人自然就有欲望,要达成欲望,必然要有纷争。
周子箫听说没有问题,放下心来。
奔波了一下午,周子箫肚子竟然有点饿了,他想起了乐乐酒楼的烩鱼。乐乐酒楼的鱼做得特别好吃,尤其是烩鱼,酸辣爽口,滋味十足。
于是,周子箫提议道:“乐乐酒楼的烩鱼特别的好吃,明日,我带你去尝尝。”
“烩鱼?”柳云灿没有吃过,她疑惑望着周子箫。
她那亮晶晶的杏眼,周子箫没有抵抗力的沉迷于其中。
他沙哑着声音,说道:“嗯!里面放了麻椒。你吃辣吗?”
“嗯!能吃一点辣。”
柳云灿点点头,嗅嗅鼻子,像小松鼠般的可爱。
周子箫掐了掐手,想抑制那双手,那双想揉搓如此可爱的云灿的手,他艰难的移开眼:“那我们明天去吃烩鱼。”
“好!”
望着云灿那灿烂的笑容,周子箫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
……
前厅,静悄悄,没有说话声。
罗瞎子坐在太师椅上,弯着腰,拿出烟杆,捏出一小撮旱烟,装进烟杆,又掏出打火石,点着了旱烟。
罗瞎子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白烟。
慧空皱着眉头,问道:“大师兄什么时候抽旱烟了?”
“离开师傅后,就开始抽了。”罗瞎子连续吸了几口,白烟笼罩了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师兄的眼睛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罗瞎子敲了敲烟管,无所谓的说道:“哦!老早就这样了,那件事后就这样了。”
提到那件事,两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宽敞的前厅只时不时听到罗瞎子抽烟的声音,听得人特别的烦闷。
慧空耐不住这样的沉闷,忍不住又问道:“大师兄怎么投在了柳小姐门下?”
罗瞎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嗯!柳小姐人好。”
慧空想起了柳小姐的异样,提醒道:“大师兄不知道吧,柳小姐能听到你奏的《大消散》呢!”
“嗯!”罗瞎子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头都没抬,继续抽他的旱烟。
“大师兄知道柳小姐与常人不同?”惠空疑惑。
罗瞎子终于抬起头,瞥了师弟慧空一眼,正经的说道:“柳小姐不同与常人。这并不影响她是个好人。”
“有人些与常人无异,内里却是畜生。畜生都不如。”罗瞎子又加了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慧空翕了翕嘴,却没有说话。
良久,罗瞎子叹息道:“当年,我们错了!不,是我做错了!”
慧空亦叹息一声:“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罗瞎子放下旱烟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喝尽,可惜,杯子里是茗茶,不是酒,醉人的酒,不是让人醉生梦死的酒。
慧空亦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入口,一口的清香,他却没有心情去品。
“师傅还说了什么?”罗瞎子收起旱烟袋。
“师傅说,顺天顺命顺民!不可自以为是。”这是师傅云游前跟他说的话,师傅叮嘱了好几遍,生怕他步了大师兄的后尘。
“顺?!呵呵!”罗瞎子笑起来。
“大师兄笑什么?”惠空不解的望着笑得咳嗽起来的罗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