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吻

许姨娘这话可真是戳中了秦姨娘母女的软肋,老爷给嫡女一半家产,剩下的一半家产定然是嫡子的,余下的庶子庶女大概只能分那几亩薄田了。孙姨娘想到那几亩薄田就喜笑颜开,以后自己儿子考不上功名也不愁吃穿了。秦姨娘想到那几亩薄田就恨的牙根痒痒,她那当成正经哥儿姐儿养的一双儿女怎受的了这种打发叫花子似的屈辱!

屏风这边火药味正浓,屏风那边倒是一片祥和。

宋汐韵和宋河宴下起了围棋,宋河宴虽略小两岁,但是内秀于心,棋风稳健,以前宋汐韵赢他毫不费力,现在倒确要废一番心思了。

宋汐璟坐在棋盘中侧,品上一口清茶将宋河申拉到膝边,只道:“申弟,来与哥哥一起坐山观虎斗!”

“哪里有山?哪里有虎?”宋河申问的天真,憨态可掬的样子使众人捧腹大笑。

宋河清听着身后小娘和许姨娘唇枪舌剑,又看着眼前这群人岁月静好,两边她都融不进去,只得低头撕扯着手帕,一双美丽的吊梢狐眼眸光流转,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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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宋老爷高兴也请了几个好友来作陪,曲水流觞宴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穿堂在女眷的宴席外找到了宋汐韵的贴身侍婢雾雾,忧心忡忡地说:“让王妃跟宋大人说一声,王爷是不能饮酒的,再这么灌下去会出人命的!”

雾雾笑道:“你别着急,这王妃早想到了,王爷面前的酒壶里装的是白水,还是我去换的呢!”

穆王的身体对酒反应甚敏,也不知他是有意糟践自己还是真的偏爱饮这禁忌之物,见到酒就没命的喝,有次喝的身上发烫,差点没回过魂来,可吓坏了众人。

自那以后太后便明令禁止王府存酒,也就这几日宋汐韵过门带去了点,也许是发现王妃有这爱好,近来王爷向宫里讨要了点贡酒,原本穿堂等人还胆战心惊,后来发现王爷还是有自控能力的,说是给王妃,自己便一滴不沾。

今日,穆王确是真的不想喝,偏下人没法阻拦,几番推辞下来还是不由得饮上一盅,那酒下肚穆王看着让酒的岳父大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心下不由得感激几分。

还未上酒席宋汐韵就告诉了父亲穆王不能饮酒之事,让父亲多照看些,还将穆王面前的白酒换成了白水。看女儿夫妻和睦,他已短暂忘了女婿疯病之事,只举起酒盏和宾客尽兴。

宴席过后,一片狼藉,众人皆醉。当然,除了穆王,但他还是装了装样子。

父亲那是真醉了,连宋汐璟和宋河宴也喝的面色微醺。宋汐韵忙打点他们回屋休息,又让穿堂搀着穆王进了留棠阁。

留棠阁是她的闺房,穆王一进来便半眯着眼打量着四周。这个小院的路径倒别致,不似寻常院落竖直一条。这条路蜿蜒如斗折蛇行,弯曲处种的几棵贴梗海棠上缀满了小金球般的果实,看起来错落有致又别有风韵。院落里的秋海棠排布的无甚规律可言,但是每一棵所处的地方都恰到好处。如今这个季节,秋海棠的花瓣铺满了地面,嫣红一片,实在是难得的好景致。

再看她住的那个阁子,高有两层,檐下吊角,四角微翘的瓦尖上还系上个红线金铃铛,一阵风吹来“叮叮”作响,使人心旷神怡。宋汐韵让人将穆王扶到二楼,二楼是她的寝房,里面有张床。

穆王看这二楼布局,四面开窗,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人都下去了,王爷想看可以随便看了。”宋汐韵自然知道他是装醉,只是他看完这边又看那边,装的委实不像。

穆王面不改色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也只有王妃能想出换酒的大胆主意,你也不怕本王没反应过来,若是他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了还有我父亲撑场子,我都不怕,王爷怕什么?”宋汐韵半倚窗台,细指轻捏那盛着她心心念念“黄粱一梦”的青瓷小盅,面向穆王慵懒地说道。

她顺手拿起身旁白玉盘子上的海棠果蜜饯,浅咬了一口,朱唇轻抿,窗外余晖落身,好似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薄纱裙。

穆王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只得逼迫自己转过头去,深咽一口唾沫,理智不断碾压着心中的污秽。

宋汐韵见状还以为他想吃自己手中的蜜饯,便托了盘子走到穆王跟前道:“王爷尝尝,这是我院里那几棵贴梗海棠果做的蜜饯,可甜了。”

穆王闻着她身上泛着的酒香,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话伸手拿了颗放在嘴里,只觉入口浸甜,肉感独特。

“如何?”宋汐韵期待地看着他。

“好甜,这是本王第一次吃海棠果。”

宋汐韵得到认可也高兴了,便坐在他身旁道:“这是府里的厨娘为我做的呢,本来想带去眉山,结果我竟出嫁去不成了,唉,真是世事无常!”

穆王看她语气中难掩失落,便问道:“你想回眉山?”

窗口的细风微微吹着,“黄粱一梦”的一丝酒劲上了点头,宋汐韵脑子里已少了许多弯绕,兴致勃勃地描绘道:“自然!王爷你是不知道,眉山的海棠林里有一片冬红海棠,它结的果子刚开始是绿色的,后来变成黄色,再后来就成了鲜红色,那果子不易落,十一月成熟,能挂到次年四月。冬天的时候,雪落在红果上,王爷你想想那场景,比白雪红梅还绝妙呢!

最重要的是,那个果子不用腌渍就酸甜可口!冬日飘雪时,我和......一些病友,在雪地里搭个草庐,在里面烹茶、煮酒、赏雪、观景,顺手便摘了树枝上的果子把玩品尝,好不惬意!可惜了,冬红海棠只认准了眉山的土壤,别的地方都养不活。”

穆王被她一脸神往的表情和十分生动的语言感染,脑海里呈现了一幅他从未接触过的绝美画面。她此前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儿,现在被他拘在了深府之中,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罪恶了。怪不得明明离这么近,但他却感觉她像咫尺天涯般地让人无法触及,他们的生活好似没有过什么相似之处。若不是这场乍然而来的赐婚,他们恐怕此生都见不了一面。

在妄想什么?她怎会喜欢如此不堪的自己?把她留在身边就行了,理智让穆王再次回过神来。他皱眉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坐到酒壶旁的宋汐韵,她已换了个大的酒盏正仰头猛灌,大概是刚才想起往事不开心了吧。

穆王忙上前夺她的酒器,宋汐韵一个不防那未入口的半盏酒就生生被人夺了去。

“做什么?”宋汐韵要去抢,无奈身子已经使不上力,扒拉着穆王的手也夺不回酒盏。其实就算是她清醒着也不一定能掰动王爷一根手指,更别说此时了。

即使宋汐韵不断推搡,穆王也跪坐的端正,好似她的力气不能撼动他分毫。

他一手捏着酒盏,居高临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醺红的侧颜道:“冬红海棠而已,你若喜欢,本王也可以给你种一片。”

以前人们不也常说玉蝶龙游梅极难养活吗,现在府里那株梅树可活的好好的。

“你是谁?我不认得你!给我酒......放开我!”酒力上劲,宋汐韵意识也不清晰了。

穆王掰过她身子,与她四目相对,仿佛十分认真地问道:“你酒醒还能记起来醉时的事吗?”

“唔......我没醉!”宋汐韵眼色迷离,已看不清眼前人的这张脸。

“是吗?我也想喝酒了。”那人嘴角轻弯,邪魅一笑。

“喝......喝......”宋汐韵极力要拿他放在桌上的酒盏。

他轻轻掰回宋汐韵的脸,与她平视道:“不用酒盏,我尝尝酒气就行。”说着便吻上了她的双唇,将她细碎的呜咽堵在了唇齿之间。他痴迷于她口中特有的独香,吻的动情,宋汐韵被那贴脸的鼻息喘气之声吹的意乱情迷,好似做了一场春梦,不由得环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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