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温度

十分钟后,回酒店的车上。

路栀手机里,传出李思怡惊动整个地下车库的爆笑声。

傅言商神态自若地点火:“你朋友看起来很高兴。”

她说:“应该没你高兴。”

“……”

路栀偏头看他,难以置信:“你是变态吗买三百套?”

他置身事外,目视前方,好像刚才下单的不是自己:“这东西,不是每天都要穿?”

“那也不会每天都穿那样的啊!”

“你自己让我买的。”

路栀:“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些,良知。”

他挑了下眉:“良知?”

“我不太有那种东西。”

“……”

三百多套内衣和睡裙,车里根本放不下,留了一些在车上后,剩下的打包邮寄回家里。

路栀伸手朝后座捞,随意提起一袋,想看看随手拿的这件是个什么风格,结果四方的尖角刚放在腿上,无法自控地嘶了声。

傅言商:“怎么了?”

她伸手轻按,感应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好像有点痛。”

车里大约安静了五秒钟。

傅言商已经反应过来,她还在那儿复盘:“难道是,撞到哪里了?”

“不是。”

“你怎么否定得那么快?”路栀转头,“你知道?”

……

“我的问题。”他说。

她在这瞬间忽然反应过来,整张脸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飞速升温,早知道就不说了,可是,可是,也没听过就……会这样啊。

本以为是淤青,可怎么想应该也不至于,他就只是来回运送……而已,偏偏现在话题被架起来,她也不好意思再多戳几下,感应一下那位置究竟是什么情况。

整辆车在高架上走得飞快,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回到酒店停车场时,时间比过去缩短了整整一半。

路栀换好鞋子,刚在沙发上坐下,面前半蹲下一个身影。

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路栀下意识并拢腿:“干嘛?”

“我看看。”

她把裙摆往下扯,哪怕他什么动作都没继续:“没事啊,过几天自己就会好……”

他手掌托起她腿弯,很少见地皱了下眉,他知道自己没表情时她也会觉得凶,皱眉之类的就更是控制到很少,此刻叹了声,“别闹宝贝,乖点。”

路栀被他喊得头皮发麻,整个脑子烧成一团,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够小题大做,平时发个烧感个冒都要哭哭啼啼好半天,没想到这人更夸张,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埋到一边枕头里,“我不要,太羞耻了。”

空气安静了会儿,膝盖上的裙子被掀开一半,叠在上方,他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托着膝盖窝往上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视线有如实质,一层一层地覆盖在皮肤上。

“有点红,

肿了一点点。”他说,“还有没有别的??_[(”

“我都说没事了……”

怕他等下又大张旗鼓地买一堆药回来,她忙道:“我包里有一支急救膏,什么都能涂的,如果你实在想抹点什么,拿那个就好,我平时也用。”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真的会当真。

软绵绵的药膏被挤到指尖,绕着腿上那块小小的红肿打圈按摩,指腹的摩挲加剧酥栗感,更恐怖的是还有两边。

路栀压在抱枕上的脖颈像寸无暇的白玉,在灯光下轻微地发着抖。

“痒。”她说。

他安抚:“一会就好。”

“我能自己涂,”她身残志坚地说,“你让我来。”

“你看不到。”

……

她顺着这句话回忆了一下,他当时是从后面……

所以位置,她还的确……很难看到。

终于等到结束,她整条发僵的腿这才拥有少许知觉,听到他放下药膏说:“明天再看看,不行的话去医院。”

路栀大骇:“谁会因为这种事去医院啊???”

“……”

“不用去?”

路栀撇撇嘴:“哪有人这点小事还要去医院跑一趟的,你起来,我要去洗澡。”

没有一回酒店就洗澡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因为她洗完澡又被抹了一次药。

睡前他难得没有敲工作,一反常态地先躺下,枕着手臂,但没有睡。

路栀被子拉到一半,看他半晌,怀疑道:“你在干嘛?不会是在自责吧?”

傅言商偏头看她:“我下次会轻一点。”

……

这次就这次,怎么又扯到下次了。

路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脱口而出道:“那你这个心理素质玩不了SM,这才哪到哪。”

沉寂许久的气氛终于被她敲出一个破口,她听到很低的一声笑。

“你能玩?”

“我也不行,”她认真地说,“我会笑场。”

“……”

傅言商醒时怀里正冒着热气。

她睡觉不老实,翻个身就窝进他怀里,浑然不觉地睡得香甜,侧着脸,碎发落在颊侧,呼吸起伏。

不过几秒,她又磨蹭着靠得更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他颇有些意外地抬了抬手,落下时正好搭在她腰上。

宽大的罩衫,极细的腰,薄薄一掌地抵着他手心,怎么会这么瘦,应该监督她再多吃一点。

路栀十多分钟后才醒。

腰间极痒,下摆被人撩开,手指作乱的瞬间她睁眼,下意识往前蹭,又被他握了满手,反应几秒后才去抓他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听到他道貌岸然地说:“十一点了。”

“十一点了,”她理直气壮地问,“你为什么还没起床?”

他声音仍旧慢条斯理:“我过生日,不能睡个懒觉?”

她气焰无端降下去三分,懵懵问:“你今天生日?怎么昨天没说?”

“我以为你知道2[(,”他说,“毕竟昨天给了我三百套购物权。”

“……”

“谁生日送人家那个,”就没制止他,她竭力忍住细碎的音节,尽量平稳道,“都没见过你睡懒觉。”

“谁知道,以前也不睡。”

被他抱到身上裹了好一阵,她借不住力,更深地沉下去,无法自控地往他唇中送,他吸吮得用力,清晨的珍珠奶茶是什么味道,大概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路栀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顺便洗了个头,擦着头发问他:“那你今天有什么活动?”

他正在打领带,闻言抬了抬头:“要谈个合同,我一般不过生日。”

他问:“你想过?”

她摇了摇头,重新朝浴室走,铝合金包裹的吹风机更显冰凉,她说:“你们可能天生是不爱过这些吧,你都不过我过干嘛,我今天也有事要忙的。”

就说啊,他从苏城赶过来肯定也只是为了出差,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在桌前坐下,昨晚前台送来一份快递,是游戏和方糖联名甜品会赠送的周边,每款都至少打样了五种,送来给她决定。

她低头拆着样品,忽然有阴影覆下,傅言商侧身过来,贴她还在发热的脸颊:“生气了?”

“没有啊。”她说,“我有什么好气的。”

“我不知道你想过,所以答应他们谈个合作。你要不喜欢,也可以取消。”

路栀依然低头拆塑封:“你的生日我那么想过干嘛。”

他没再说话,她以为这个话题揭过去,没想到再响起声音时,已经是他在打电话。

何诏的声音出现在那头,他习以为常道:“下午和晚上的会都取消。”

路栀忽然转头,捂着他听筒,眼睛也睁大几分:“你取消干嘛?”

傅言商反手摁住她的,徐徐道,“路栀,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不高兴没必要装高兴,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迁就你?”

……

一番话把她噎得没了话头,她想起之前李思怡还跟她闲聊,说现在没人栽树都想乘凉,要谈就要谈被前任调教好的男朋友,听得懂正反话、知道要送花、把人惹生气了不会说“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哦”,知道哄人要铆足劲儿从晚上哄到早上,情绪不能过夜,要教好一个人实在太难了。然后他带着你教的那些去爱别人。

她那时候没想过,从出生开始就可以称得上众星捧月,都是别人看他脸色的傅言商,有天会对她说出「察言观色」四个字。

于是那点情绪也跟着散了些,她说:“我不是一定要过,我就是觉得,你过生日,起码也要留一顿饭的时间,和家里面的人吃吧?”

他的确在认真听,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会议可以取消,也不是非开不可,我会重新让飞机送他们回去。”

这句话让她顿了顿:“他们是特意为你飞过来开会吗?”

“差不多,何诏今早才问我的,我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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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今早才定的要开会……

她噢了声,情绪反应在脸上其实很明显,漂亮的眉眼又重新舒展开:“那你就不要放人家鸽子了,不然显得我像个狐狸精。”

“那这样,会挪到下午,我晚上回来陪你,”顿了顿,他改口,“你陪我过生日,好么?”

她点点头。

事情在他手上解决得好快,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已经被妥帖展平好。

路栀偏了下眼,余光看到他屏幕还亮着,仍旧是通话页面,何诏的备注清晰地出现在中央。

她惊道:“你为什么没挂电话?”

何诏在那头早已经汗流浃背,为已经听了bss这么多私人密事而感觉到命不久矣。

傅言商垂眼。

他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暗慨居然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失了分寸,全神贯注都在这件事上,连电话都没顾上。

但……

他奇怪问何诏:“你为什么没挂?”

“我我我我我以为,我是你们py的一环,bss。”

“……”

傅言商在三点多离开,保证会在八点前回来。

她选了一会儿样品,又想给李思怡打个电话,让她上来跟自己一起选,她这两天光顾着跟傅言商折腾了,都没问李思怡在做什么。

不过按照她那个性子,不是在酒店躺着睡觉,就是去酒吧通宵蹦迪。

结果语音电话拨过去,长久没人接通,路栀正要挂断,听见一道男声,明显带着刚睡醒的困顿:“哪位?”

她大脑在这一刻完成了一种全新的演变,确认了一眼备注,下一秒,对面尖叫声响起,她甚至能在顶层听到回音。

片刻后,听筒那边传来熟悉声音。

李思怡:“说来你可能不信,路栀,我好像看到我前男友了。”

路栀:“在哪?”

“我床上。”

“……”

“网恋、读书、异地,后来分手那个?”

“嗯。”李思怡重重一锤脑袋,悔不当初,“我昨晚不是睡了个陌生帅哥吗?怎么还是他?这不是亏了??”

路栀还没开口,听到对面有不清晰的男声:“我能听到。”

“骂的就是你,你不是还没毕业吗?我昨天不是在……等等等等,前段时间给我发消息的那个,还是你?”

“你敢跟我网恋三次?我网恋三次都是同一个人??你是不是欠揍呢?!”

路栀及时退出群聊,把沟通的空间重新让给他们。

她不像何诏,她可不想成为他们py的一环。

但李思怡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她房门被人敲响,李思怡火急火燎:“我他妈内衣被撕了,快点,借我一套。”

路栀:“……”

“你们俩玩这么野呢?”

“我晚点跟你说,我他妈又被这个狗人安排了,”李思怡裹着浴巾来回窜,“快点,随便哪套都行,我现在上下窜风呢。”

“……”

路栀努了努嘴,随手点了套:“那个吧。”

李思怡抽出来一看,随手扔床上:“这个太好看了,重大日子你穿给你老公看吧,我就穿点普通的。”

“就他,撕我一套内衣还配看我穿这么漂亮的?”

路栀:“你的意思是这套他今晚也能看到。”

李思怡举手立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万一出了意外,我不想显得还特意打扮过,懂?”

路栀:“你分手之后有天晚上还叫过他名字。”

“那都是黑历史,别提。”

李思怡背对她扯下浴巾,后背简直一片斑驳,属于路栀完全没接触过的陌生领域,她暂时还没到这么高阶的环节。

她到时候不会也……

路栀提前询问:“你背上这,疼吗?”

李思怡一回头,吓了一跳:“我靠,这人属狗的?”又回她,“还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路栀蹭了蹭唇角,又问:“那你们平时……就这些运动,有点红肿是正常情况吧,我说皮肤?”

“当然很正常,你没看他身上被我咬的,”李思怡友情分享,“没有一点痕迹是不激烈的,你身上哪红了?”

路栀:“……”

她心虚道:“没,我随便问问。”

李思怡套好内衣,低头调了一下,感叹:“你吃得真好,我都空杯了。”

“…………”

“不对,”李思怡更正,“应该是你老公吃得真好。”

“你快走吧,”路栀推她,“去收拾你的一地狼藉,弟弟还在等你。”

停了下,路栀又问:“你今晚还安全吗?”

“不清楚,看我有没有定力吧。”站定片刻,李思怡诚恳道,“毕竟我不像你,我已经很久没有雌激素了。”

“……”

跟李思怡火急火燎忙完这一套,时间也才四点钟。

路栀自己呆了会儿,嫌无聊,又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蛋糕店。

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

她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自己过生日也会提前准备一大堆,只是今天时间太紧迫,只能做到这里了。

她拎着蛋糕回酒店时正是七点,傅言商还没回,江城的气温太高,她先进浴室洗了个澡。

擦头发时习惯性掀开被子,打算窝在里面吹,视线却忽然顿了一下,是刚刚李思怡扔过来的一件吊带睡衣。

还有内裤。

她实在不理解,拍了个照问李思怡:【这个内裤设计师是怎么想的?能穿吗?】

不就是几条线吗?这能兜住什么?

消息在

三分钟后回过来。

【能,你别看单看这么莫名其妙,穿上还挺好看的。】

路栀不太信。

李思怡:【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

…………

傅言商刷开酒店房门时,时间正好是八点。

房间有些暗,被智能地调低了亮度,只剩一盏床头灯还开着,柔和的光线福泽出温柔的圈,将白色的床榻照得愈发柔软,路栀就蜷在其中,昏昏睡熟。

她像只没成熟的蚕蛹,长发散在身后,整个人蜷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平时闹腾,睡着了倒安静。

她将被子裹得很紧,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像哪本童话书里掉进花页的女主角。

他忽然想起从前,老头子为了催他结婚,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极力为他描述晚归时看到有人在家等他的幸福感,而那时呢?他不以为意,从没想到今天。

好像能理解一点了,他放下手中盒子走近。

被子太厚,她空调习惯性打得不低,靠近才发现鼻尖和下巴的汗意,他伸出手,没想吵醒她,用手将被子剥开一角。

哪知道这个小小的动作,平日根本不会发觉的她,此刻居然瞬间惊醒——是的,惊醒,好像被子里真有什么秘密。

她在惊醒后牢牢抓着被角,闷闷说:“你迟到了。”

“嗯,”他低头亲了下她眼角,也没反驳,“怎么盖这么紧,不热?”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看到床头柜上摆了新的盒子,出神片刻:“你买了蛋糕吗?但是我也有准备,还是我亲手做的。”

“没买,”他说,“买的花。”

“真的?”

她不信,凑身上前想看,手指不自觉就放松力道,被子打开一个小角,有浅粉色的蝴蝶结一闪而过。

他抬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手指压着松软的边沿向下一按——

被子窸窸窣窣地聚合在他指尖,昨晚买的三百分之一,正有一套极为幸运地被她选中,吊带垮了一半,软软垂在手边,纯手工的极细花纹,却比不上她被包裹的皮肤更加细腻。

路栀几乎在下一刻就要重新钻回被子里,很可惜没有成功,颈窝和身前全是密密的汗珠,在动作间极为摇漾地汇聚滚落,全朝着一处深深的缝隙里挤。

他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把汗擦净,语调是她几乎没听过的笑音压制:“我就说怎么一反常态盖得这么紧,原来我的生日礼物在这里。”

……

“我没——”来不及反驳,他的吻落下来,堵住她所有说话的空间,这回他亲得很凶,舌尖不由分说地搅弄着她的,她开始后悔,但抓在他衣领上的指尖却开始变软,傅言商托着她下巴以便探得更深,像要不知餮足地尝一尝,她睡着究竟是什么味道。

最后的结果是她很没出息地被亲得气短发软,努力擢取氧气时,裙摆被蹭上,露出柔滑的大腿,以及腰胯处垂下来的一道丝带。

——这个真的是意外。

李思怡说完,她好奇穿上看看来着,睡着了,就忘了脱。

但有人替她脱了。

他动作极缓,目光就随着手指一动不动,她终于觉得注意力太集中也不是什么好事,膝盖没忍住蹭了蹭,小声说:“我要换的……”

“嗯,我帮宝宝换,好不好?”

怎么又变成叫这个……

他实在不按常理出牌,而她居然也真的傻乎乎信了,新的一条被他放在床边,却没有换上。

她懵懵,被亲得缺氧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很有道理地问:“你干嘛呀?”

“嗯?”他偏了偏头,吻一吻她的膝盖,“这么漂亮,不能尝一尝么?”

她全部神志在下一刻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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