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将计就计

刀锋1927

几天之后,秦刀想起了一条绝妙的计策,于是到大富豪里找到了唐诗。

他让唐诗去找杜月笙,把快刀会刺杀杜月笙之事嫁祸给黄金荣,因为郑九五一事,黄金荣卖了快刀会一个天大的面子,还闹到黄金荣与梁万富翻脸。那么,快刀会出面刺杀杜月笙,极有可能就是黄金荣的杰作,借刀杀人。

杜月笙到大富豪來看唐诗学舞的时候,唐诗装着一副告密的样子走到杜月笙面前说:“杜老板,我有件事情想对你讲。”

杜月笙很意外唐诗会有什么事情对自己讲,她还说这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杜月笙虽然觉得奇怪,但料想她一弱女子,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不至于对自己怎么样,于是就把她带到了娱乐部经理办公室。

“我听说杜老板被快刀会的人刺杀,是真的吗?”等杜月笙坐下,唐诗直接问。

杜月笙点头:“是真的,怎么?”

唐诗一步步把他带进自己的圈套:“杜老板和他们有仇吗?”

杜月笙很奇怪这与她有什么相关,但因为内心对她的喜欢,所以也沒有不耐烦的情绪,而是耐着性子为她解释:“不是,他们专杀恶人,而我杜月笙也算是恶人吧,所以他们想杀我。”

唐诗马上提出质疑:“那杜老板有沒有想过,这上海滩那么多恶人,他们为什么要偏偏选择杜老板你呢?”

对于这个问題,杜月笙还真说不上來,但他看唐诗的样子似乎有她的看法,于是问:“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唐诗便将秦刀教自己的仔仔细细地对杜月笙分析了一遍。

杜月笙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我怎么就沒想到是黄某人在后面搞鬼呢?他也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恶人,比我先恶于上海滩,按照道理说,快刀会的人应该先收拾他才是。”

事实本來,黄金荣确实应该列在杜月笙的刺杀之前,但因为黄金荣曾经卖过秦刀那样一个面子,所以秦刀才决定先动杜月笙。而这样,就恰恰让杜月笙以为这其中是黄金荣在搞鬼。

杜月笙顿觉心头一股无名火冒起,咬牙切齿地骂:“他妈的,黄金荣,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就不要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秦刀此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杜月笙和黄金荣本來之间就有仇隙。

而唐诗更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又为杜月笙献上了一计:“荣爷的地盘其实比杜老板你的地盘大,你的夜总会还是开在他的地盘上,不如,你先拿唐长江开刀,抢了这块地盘。”

是的,她恨唐长江人面兽心,为了得到自己不择手段,害死李风云,让自己父女走投无路,她此生不杀唐长江,当死不瞑目。

而她这一计,正中杜月笙下怀。

杜月笙对南京路这一片区垂涎已久,只是苦于黄金荣是自己的前辈,曾于自己有恩,不好让道上人拿话來说。如今和黄金荣已然翻脸,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如今黄金荣找快刀会的人刺杀自己,自己要报复他,直捣他的老巢,会损失惨重,所以,先拿唐长江开刀,才是上上之策。

当下,杜月笙让白龙和郎世远召集了数百兄弟,在南京路片区一带,凡是唐长江的场子全部都砸个稀巴烂。

这一战,杜月笙当然是大获全胜。

首先,唐长江输在沒有准备,平常人谁敢到他的场子里生事,就更不用说砸他的场子了,上海滩的混混,谁不卖黄金荣三分面子?其次,杜月笙的实力足可与黄金荣抗衡,要收拾一个唐长江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唐长江坐在家里,一连接到12个电话,12处场子被砸!他都來不及调集人马去支援,最后只能把情况气急败坏地报告给了黄金荣。

而他才和黄金荣通完电话,黄金荣说马上派人过來看看,就接到看家护院的來报告,说有一大帮人杀进了唐门。

唐长江也來不及想到底是谁,或者到底是怎么回事,首先想到的是保命要紧,于是连东西都來不及收拾,就带了几个保镖从后门溜之大吉,然后直奔黄公馆而去。

黄金荣的脸黑得像要暴雨的天空,很久不说一句话。他的两个结拜兄弟程子卿和丁顺华也在,而唐长江站在那里,像只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等待着黄金荣的训示。

丁顺华开口了:“不用说,能在南京路干出这么大动静的,就只有杜月笙了。”

程子卿也说:“虽然不能说只有他才能干出这动静,但其他能干出这动静的都沒理由这么做,而只有他和大哥有上次的仇隙,心里肯定憋着,早计划着怎么对付大哥了。”

黄金荣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很沉得住气:“别忙,等消息传回來,查出是哪路人马了再定夺不迟,如果真是他杜月笙,他敢砸我一条街,老子可以连他杜公馆都给端了!”

气氛非常的沉闷。谁都知道这件事情**不离十是杜月笙干的,那么接下來,将是更严厉的报复,可能将会制造上海滩有史以來最大的混乱,而这场混乱之后,他们的命运也就再也不会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了。

黄金荣是龙,杜月笙是虎,龙虎之斗,是必然的灾难。

很快,顾子强回來说,情况查明,对方的人马都撤退到了华格镍路(后称宁海西路)。

华格镍路也是法租界,杜月笙的杜公馆就在此,此地是他的大本营。

黄金荣愤怒了,吼出一句:“杜月笙,我黄金荣有本事扶你,就有本事踩你,上海滩,不会再有你这号人物!”

吼完之后,当即行动,他打电话给“犀牛”王天楚和“疯牛”赵前进,加上“水牛”顾子强,黄金荣手下最引以为傲的“三条牛”,破天荒的第一次全军出动。连他的两结拜兄弟丁顺华和程子卿也都委派了自己的心腹参与,本人则跟着黄金荣一起,坐镇指挥。

几十辆车数百人晃晃荡荡地开向杜公馆。

而黄公馆的保卫工作也比平常严密了许多,这场战火一旦挑起,黄金荣也不能保证杜月笙会不会给他玩个调虎离山之计,结果到黄公馆來杀自己个回马枪。

但顾子强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华格镍路,还沒到杜公馆的时候,行驶在前面的车辆突然停下來----在他们的前面,是梁万富带头的持枪严阵以待的巡捕,只是人数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

冲过去沒问題,但关键的是,对方是巡捕,代表的是洋人的势力。

赵前进骂:“他妈的,这几个人也敢拦路,毙了他们!”

顾子强是三牛中最冷静的大将,所以黄金荣才会交由他带头,他摇头说:“动虽然好动,但是动了之后恐怕不好收场。”

赵前进很不满地发牢骚:“不动?难道咱们调头回去?这些狗明摆着是帮杜月笙來拦路。”

王天楚也认为:“反正调头是不能的,一旦调头咱们以后做人就更难了。”

赵前进继续着牢骚:“管他巡捕还是什么,荣爷门徒在上海滩少说也有万八千,还卖他洋人什么鸟面子?谁惹了咱们,咱们就能让上海滩大乱,看谁能收拾得了这个残局!”

顾子强想了想说:“我们不能小瞧了这件事的后果,我得找个地方给荣爷打电话,请示一下他,他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黄金荣接到顾子强的电话也犯难了,回头难,丢不起这个脸;前进也难,他本來和梁万富有过节,这一仗硬干,梁万富肯定逮着他尾巴整他。但他毕竟也是一代枭雄,很快想了个较好的办法:“你和天楚上前找梁万富说话,先客气点让他卖个面子,说是去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如果他坚持不答应,就让天楚出其不意制住他,挟持他开道,然后直逼杜公馆,做掉杜月笙。事成后你和天楚都不用回來,直接到码头去拿船票,到广东或重庆去待一阵!”

挂断电话,顾子强把黄金荣的话向王天楚交代了,然后,两人下车,赔着笑脸走向梁万富,顾子强还边递过香烟,喊着梁探长好。

梁万富自然认识顾子强和王天楚这两位黄金荣手下的大将,这两人成名比他当这个法捕房总探长要早。

那时候,他还得对这两人点头哈腰,但今日不同往时,他身为法捕房华人总探长,连黄金荣的面子都可以不卖,又何况是黄金荣手下的两条狗。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正因为是狗,才会咬人。

梁万富的态度很傲慢,把香烟接过,郑九五马上讨好地为他点上。然后,他目光都不正看两人问出一句:“你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刀枪的,想到哪里去干什么啊?”

“梁探长应该也知道咱们南京路的场子被一番乱砸的事情,我们这就是去解决一点道上的私人恩怨,还希望梁探长能卖卖面子。”顾子强现在只能先点头哈腰地说。

梁万富哼了声:“ 卖面子?法律大还是面子大啊?南京路事件,巡捕房也抓了不少人,正在深入调查,但都沒有承认出背后的指使之人。我们都还沒有掌握确切的情报,你们去找谁解决私人恩怨啊?”

顾子强说:“这话不用我说,想必梁探长也心知肚明吧。一句话,在上海滩这地方,面子就是生存之道,这件事,荣爷已经发话,就算玩命,就算倾尽上海滩青帮黄派的上万门徒,也一定要把这个面子给找回來。梁探长应该知道,荣爷发话,不是闹着玩的。”

梁万富想起黄金荣曾绑架自己家人威胁自己的事情,更是心头火气,语气锋芒地问:“你是威胁我?”

顾子强笑了,他从梁万富的语气和态度里,已经知道梁万富的决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他还是问了最后一句:“我沒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梁探长能不能卖这个面子,一个字,能,两个字,不能。”

梁万富斩钉截铁地回答:“两个字,不能!我倒要看看黄金荣能把老子----”

话还沒说完,王天楚已经收到顾子强递出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迅速地出手,一脚将挡在梁万富面前的郑九五给蹬飞出去,同时绕开两名巡捕地攻击,单刀直入地接近到梁万富,五指掐向梁万富的咽喉。

梁万富仓皇之中,举手格挡,但王天楚招式不变,将梁万富的手给抓住,用力下压,身子同时靠前,一膝顶向梁万富的腹部。

梁万富也总算有两下子,在收腹的同时,用另外一只手下压,将王天楚的腹部给抵住。但顾子强的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了他的喉咙,死死地卡住,同时将他的人反过身來,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梁万富后面的大群手下都还沒來得及插得上手。

顾子强将枪抵在梁万富的头上,说了一句:“梁探长,你是中国人,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何苦呢?”

梁万富又惊又怒:“顾子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知道动了我的后果吗?”

顾子强笑:“那你知道什么叫黑帮吗?盗亦有道,我们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自然有我们的本事,下令吧,梁探长。”

梁万富沒有再挣扎,乖乖地喊手下人把枪都收起來,退开。

“很好,但现在还不能放你,你得先陪我们去看场戏再说。在这场戏沒有结束之前,任何势力的介入都可能导致你梁探长的性命不保,因为你一定知道我们的规矩,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人垫背,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顾子强奸笑道。

梁万富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只得吩咐手下人都回去,不准上报,不准叫援兵。

于是,顾子强等人继续开往杜公馆。

在临近杜公馆的时候,顾子强开始部署,他让王天楚带人埋伏在杜公馆的后门,前门有事,杜月笙一定会从后门先行离开。然后他则与赵前进从前门进攻。

当车队赶到杜公馆的时候,里面正开门,有车准备出來,一见这阵势,开门的人赶紧关门,但还沒來得及就被赵前进抬手一枪打死,手下人上前开了大门。

很快杜公馆里就枪声大作,杜公馆不比唐长江的唐门那样容易攻破,尽管黄金荣派出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三条牛”,但杜公馆里一样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两方的人各自找着据点射击着对方。

埋伏在后门的王天楚,果然看见几辆车出來,于是迅速地把自己的车开出來挡在了路中间,同时打开车门,下车开枪射击。

几辆车里的人也迅速下车,开枪还击,枪声像放鞭炮一样的连续不断。

保护杜月笙的人也守得很稳,王天楚等人一时之间也前进不了。但总的來说,杜月笙一方的人还是处在被动和劣势之中,持续下去,对杜月笙是相当不利的。怎么说黄金荣的人马是有备而來,而且來的都是精英,杜月笙的人马则沒有尽在杜公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顾子强的人已经攻破前门,杜方的人败退到屋里四处散乱地顽抗,有句话叫兵败如山倒,谁一旦顶不住先退的话,接下來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很快,顾子强的人就从前门杀到后门,保护杜月笙的人顿时变成腹背受敌,不出十分钟,就很有可能全军覆沒。

杜月笙躲在车里,不时地偷看战况,只暗想“我命休矣”,真后悔自己一时大意,他以为让梁万富做自己的拦路虎,黄金荣断不敢冒那么大的险,至少能先拖一会儿,等到孙向东等各路人马的支援。哪知道他伤黄金荣太深,黄金荣又是黑道的老资格,面子看得重,用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要干掉他,所以不顾一切地**。

他只能后悔了,若是不大意,做了完全的准备,又岂会有此时?

就在这让他绝望的最后时刻,突然间响起一大片急促的刹车声以及枪声。然后,他看到了大批的卡车和法**警出现。

顾子强等人见势不对,赶忙下令且战且退。法**警也不敢追得过急,子弹可是要命的玩意,顾子强的人马很快就消失得沒有了踪影。

梁万富与他的顶头上司约翰·彼得带着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赶到了黄公馆,说得更准确点应该叫闯。

梁万富直接就把枪指向黄金荣,吼一声:“抓起來!”

但是黄金荣的手下也把枪指向了梁万富和约翰·彼得,吼:“谁敢动!”

梁万富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黄金荣,你好大胆,竟敢抗捕!”

黄金荣从鼻孔里哼出声问:“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指使手下挟持我,袭击杜公馆,还问凭什么抓你?要不是这是法租界,他们**律,不用抓你直接就可以把你就地正法了!”梁万富想起自己被挟持过就生气。

黄金荣面不改色地说:“你凭什么说我指使手下挟持你,袭击杜公馆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梁万富仍然振振有词地问:“那我问你,顾子强、王天楚,是不是你的手下?”

黄金荣毫不避讳答:“是啊,上海滩的人都知道,怎么了?”

“那就是了,顾子强和王天楚先挟持我,然后带着我袭击杜公馆,在将要杀死杜老板的最后关头,法**警及时赶到,顾子强带人逃跑,半路扔下了我。我的手下都可以作证。”梁万富理直气壮地说。

黄金荣早有对策,所以仍然是不慌不忙:“他们干的事情你们应该去找他们,來找我干什么?法国的法律有沒有规定他们在外面杀人放火都应该我來负责呢?儿子杀人,老子还不顶罪,何况我只是他们的老大而已,我需要为他们负责吗?”

梁万富有些理屈,但仍然不甘认输:“要不是你指使,他们会去做吗?”

黄金荣笑:“我指使?证据呢?你堂堂法捕房的探长,难道不知道法律要讲证据?”

约翰·彼得开口了,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警告:“黄金荣,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件事情你要不负责,你在上海滩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黄金荣也毫不客气:“彼得先生,你也听清楚,我青帮黄门弟子遍布在上海滩的大街小巷每个角落,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你们敢对我黄金荣怎么样,上海滩是会乱的,你们的治安一定好不了!”

约翰·彼得气急败坏地指着黄金荣发火:“黄金荣,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虽然有实力,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后台是政府,是国家,你是玩不起的!”说完,从身上拿出口哨吹响起來,很快,黄公馆里就拥进大批的法**警,全都荷枪实弹。

相比之下,黄金荣的手下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彼得下令:“带人走,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下,黄金荣也不敢再有反抗了,而且让手下也不要动,装着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你们把我带走又能如何,我黄金荣有事,上海滩一定大乱!”

黄金荣第一次被关进了囚房,只是待遇比一般的囚徒要好,只是沒有人身自由。他不服,要梁万富放了自己,但梁万富告诉他,巡捕房正在全力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等证据充分,他将被送上法庭,等候审判,等候自己的命运末日。

但黄金荣能风云上海滩绝非偶然,他有他的实力,在这关键的时候体现出來,就像他曾经被卢筱嘉绑架一样,很多头面人物出面帮他说情。

他的结拜兄弟丁顺华和程子卿专程去了政府找人说情。

另外,顾子强与王天楚虽然暂避了,但是赵前进却站了出來,向所有上海滩的青帮黄派门徒下了命令,要让上海滩乱,尤其是法国人的地方。

一时间,上海滩一片乌烟瘴气,警力完全不够用。

政府立马派了代表去找彼得,协商让他放了黄金荣。

彼得的态度比较坚决,不能放人,他说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寸进尺,黄金荣这样的人要是放了他,上海滩会更难治理。

“彼得先生,你也看到了,抓了荣爷,上海滩的治安一夜之间恶劣了。我们中国也有句俗话叫什么根深蒂固,荣爷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几十年,这里早扎下了他的根,他一动,这片土地都会跟着动了。”代表劝说道。

彼得的态度很固执:“无论怎么说黄金荣不能放,对待这样目中无人的狂徒,绝不能妥协,越是妥协他越会嚣张,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情。敢指使手下挟持巡捕房探长,这是什么行为?!”

代表见彼得态度坚决,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沒用,只得回去了,但派人秘密找到赵前进,让他可以把混乱玩得更疯狂些,要把混乱玩到租界里,只要法国人头痛了,他们就会主动妥协。

赵前进连续策划了几起在法租界火烧教堂、袭击巡捕房等事件,与法国人玩起游击战。

这动静惊动了法国驻上海的最高长官,汉克·考斯。

汉克·考斯找彼得问了整件事情之后,只骂了彼得声蠢猪,然后亲自求见了政府代表。与代表一阵寒暄之后,提出希望他出面调停黄金荣与杜月笙之间的矛盾,说他们闹了矛盾,会连累很多无辜的民众。

汉克·考斯很聪明,他沒有说是因为黄金荣手下的作乱让法国人头痛,而是说从大局出发。

代表也心知肚明,并不点破,很多时候是需要给别人留面子的。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可以为上海的安宁做点事情,也应该做,但是,黄金荣被你们关着呢,他恐怕是不愿意被关着与杜月笙谈判的吧。”

汉克·考斯承诺:“这您放心,只要您答应出面调停,我马上回去让彼得放人。”

就这样,黄金荣被关了长达三天之久,在多方的努力之下被放了出來。由政府代表与汉克·考斯、彼得以及梁万富等做中间人,与杜月笙坐到了一张谈判桌上。

谈判的筹码就两个字:利益。

在上海滩这地方,可以和任何东西过不去,但千万不能和利益过不去,因为有了利益才能生存,才能发展。

但黄金荣不这么认为,他还是多少摆出一点倚老卖老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出來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是手下的兄弟闹事所致。他说:“利益确实重要,但我黄某人在上海滩好歹也风风雨雨几十年,相比利益,我觉得我更看重规矩,沒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他的言下之意,是杜月笙不懂规矩。

杜月笙不傻,自然听出了意思,也不甘示弱:“荣爷的规矩二字确实说得好,我倒想问问,你砸我的场子,抢我的人,是谁先坏了规矩?”

“那又是谁说我黄金荣可以在大富豪像主人一样地行使权力,我要带个女人走,为何都带不走,还以刀枪阻拦?难道这样了我还不该抢人,不该砸场子?”黄金荣冷笑道。

杜月笙说:“那是我尊重你,话虽那么说,但你不能真的放肆。按照道理说,你是我的前辈,你应该知道此是大忌。”

政府代表用双手示意他们停止争执:“今天把你们两位喊到一起,是解决问題,不是争执是非。是与非都过去了,大家都后退一步,当以前什么都沒有发生过,怎么样?”

杜月笙很不满:“难道我公馆被袭击,死伤无数,连我杜某人都差点死于非命,这笔账我不算了吗?”

黄金荣的声音又大了起來:“算账?我南京路一条街的生意被你砸了,唐长江的家被你抄了,你先欠债,还找我算账?”

杜月笙更振振有词了:“那你找快刀会的人行刺我的事呢?争女人一事,张老板出面,我答应和解,沒和你计较了,你竟然勾结快刀会行刺于我。你明知道政府和洋大人都对快刀会恨之入骨,却还与他们勾结。”

杜月笙想搬出快刀会來说事,黄金荣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黄金荣见杜月笙如此栽赃自己,勃然大怒,拍桌子指着杜月笙骂:“你个杂种,不要血口喷人,谁说我和快刀会勾结了?”

杜月笙被这一问,倒说不出理由來。当初黄金荣为快刀会的一个面子惹上麻烦,得罪了梁万富,后來是他杜月笙出面找的彼得,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出來,他和梁万富以及彼得都有责任,那么政府方面和汉克·考斯都会拍着桌子骂娘了。

所以,他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黄金荣咄咄逼人:“什么叫心知肚明?我黄金荣做事从來光明磊落,你也知道凡事要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杜月笙冷笑:“你放心,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人早晚会自食其果。”

政府代表发话了:“我说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要拘泥小节,计较不休。在上海滩,我们在座的都有共同的利益,因为现在的上海滩,暗藏洪流,局势很不稳定,所以我们要团结。今天我來自作主张一次,以前荣爷和杜老板你们的是非恩怨就此打住,杜老板不要计较荣爷的刺杀,荣爷在南京路的损失就当作赔偿了,如何?”

杜月笙不可能说不行,只好点头。

有政府的面子,黄金荣也勉强地说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两大枭雄的恩怨就此告一段落,但也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仇,仍然在彼此的心里记着,在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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