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国往南,是天阙国境内最大的封地,曾是普天之下最繁华、热闹的极乐之处,现今却成了人丁三两,黄沙漫天的荒芜地带,名曰天启城。
天启城的城主本是扬名关内关外的天阙国护国大将军之后,官位世袭,享尽荣华。
却因朝堂内斗,被无端牵连,当今圣上美其名曰世袭一等候。
明面上封地授爵,实则暗贬远疆。自离京那日起,权势便随那一路的风景,复不得返。
这日,天空乌云密布,如同墨点随意地洒在天上,而后晕开般,乌蒙蒙的,似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却没有丝毫要下雨的样子,加之飘荡在空气中的浑浊沙粒,着实让人难受。
城主府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廊下的那些老仆人们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只专心做着手里的活儿,见怪不怪,嘴角有一抹笑意,风轻云淡地轻声说道:“瞧瞧,又来了些被小姐跟阿墨吓到的女娃娃,和咱们当初啊……一个样儿。”
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笑着,似是想起多年之前的光景。
“寻儿!寻儿!”
这时,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慌张的从大门外跑进来,满脸焦急,就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有些颤抖,藏在袖中那两只攥紧的拳头,无不表现出这女子是在极力的隐忍。
“哎,我在这儿呢!”说话的正是被唤作“寻儿”的小女孩。
只见她细长如远黛的眉下,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盈盈流动,睫毛如羽覆在眼眸上,一颗泪痣落在右眼角处,显得眼睛更加灵气动人。秀挺的琼鼻,娇润的樱唇如含苞欲放的玫瑰,肌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如此勾人心魂的美却恰到好处的落在一张清纯脱俗的美靥上,世人皆叹:若得女如此,无悔无怨。
青丝被束起俏皮的马尾,微风拂来,青丝飘然,她嘴角噙着一抹轻柔的笑,如青莲般纯净无染,犹如那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九天神女般,完美无瑕。
听见母亲在唤着自己的乳名,叶鸢寻这才放下手里的木棍,疾步至母亲面前,关切地询问:“何事唤寻儿,母亲?”
望见眼前的女儿,女子这才安心,稍微缓过些神来,均匀地调整气息,还不忘指挥着两个壮丁和奶娘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带小姐去渊城的舅舅家。
叶鸢寻有些不解地问:“发生了何事,母亲为何如此着急让我去渊城?”
“这……刚得到消息,你舅母昨日添了个女娃娃,你代母亲道道喜去!”女子微怔,却立即一改刚刚慌张的模样,刻意做出平日里的姿态,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继续轻声道:“母亲和你父亲还有要事处理,脱不开身,且平日你虽顽皮了些,也是因着你是我们叶家唯一的小辈,难免娇惯了些,但母亲晓得,在外你却是个稳重的孩子,今日由你代父亲母亲去向舅舅舅母庆贺一番可好?”
叶鸢寻微微蹙眉,似是哪里有些不对,沉思片刻,却也实在看不出母亲隐瞒着什么,或是哪里不妥,只得轻点着头答应。
此时,奶娘已收拾好行李,带着那两名壮丁走了过来,管家也过来回话,说是车马已经备好,即刻便可启程。
“务必嘱咐车夫,不可偏离官道!”女子再次嘱咐着奶娘,又不舍地,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女儿地脸颊,声音发着颤说道:“一路小心!”
“知道啦,母亲,您别牵挂女儿,待庆贺完,我就立马回来陪您。”叶鸢寻微微一笑,双手缠住女子的手臂撒娇。
为让母亲不必因自己分心,叶鸢寻只简单的稍与母亲道别后,故作淡然的样子转身离去,同奶娘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飞奔,天上的乌云久聚不散,像要直直从天上压下来的样子,让人郁惑的心中更添一丝烦闷。
马车内,叶鸢寻回想着刚刚与母亲分别的场景,细想着哪里不对。
母亲从不是急性之人,刚刚的言行举动皆与往日有所不同,但也只是那一片刻间。思来想去,叶鸢寻被这路颠簸的有些困乏,身子一倚,靠着身旁的奶娘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叶鸢寻再醒来时,四下竟空无一人!
她紧张地四处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连同带在身边的包裹、清水食物、身上的首饰都已经随着马车里的奶娘和马车外的两名小斯不知去向。
周围似混沌一般,月光被云遮着,黑的仿佛身处一大洞之中,刹那间便要陷进去。
“奶娘!”叶鸢寻喊着同行的奶娘,回答她的却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安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都去了哪里?
为什么只剩自己一人?
慌乱中,叶鸢寻心中有很多不解,但也很快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缓缓起身,小心摸索着爬下马车,顺着月光独自缓行。
她明白,若原地不动,自己很快就会成为某些东西的猎物,走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让叶鸢寻的心里有些慌乱。四野寂静得有些诡异,就连鸟叫虫鸣的声音也没有。
“嘶嘶……”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一根儿救命绳,叶鸢寻惊喜地张开手,弯下腰摸索,想在身旁寻找,直到她感觉到小腿被凉凉的东西滑过,这触感太过熟悉,心里不禁一喜。
“阿墨,阿墨!是你吗?”叶鸢寻的耳朵动了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仿佛于混沌中燃起了一盏明灯。
忽然,叶鸢寻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闪闪发亮的物体,倏忽间照亮了一小块的区域,这才让叶鸢寻看清这周围。原来,她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而眼前的这片发亮的物体,走近看,居然是一片墨色的鳞片。
“跟紧我,这里不安全。”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得叶鸢寻立马抱紧手边的竹子,差点就要尖叫出来,紧张的在四周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