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人
狄公赶去复州上任去了。
冬至节倒是眼见着就到了。
作为一年一度的最重要的节日，宫里甚至都有相应的条例归置好了皇帝在此日的行程。只是如今王爷落魄，自宫里带来的几个老人自是不敢再用皇帝的礼仪来规划行程。
王爷一早便带着夫人和小郎君李重俊往三清观祭天去了。临行前夫人安排下来，依例给府里面的下人们放了假，只是安排莫要耽误了晚膳。
只是虽然有了难得的休息，府里面的下人们却多都没出门游玩，反而都去了内堂听裹儿小姐讲故事去了。
和木子从捧哏道人那边习练真气与医术不同，裹儿在三清观除了读书识字之外最主要的课业却是捧哏道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剑舞。虽没到一舞剑器动四方的程度，倒是颇有几分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味道。很是的到了王爷夫人的表扬。
得到肯定的小娃娃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却也带来了更加强大的表现欲。
那日裹儿只是想听故事了，结果想对姐姐物理催更的时候，木子却不知何处去了。倒是芳儿好奇的问了一句：
”裹儿小姐要听七小姐讲的什么故事呀。“
因为蕊儿和芳儿来王府的时间不长，自然是没听过木子跟裹儿最早讲的大师兄的故事。得知此事倒是激发了裹儿爆棚的表现欲，当即就拉着蕊儿芳儿开始讲了起来。
一开始听众还是只有蕊儿和芳儿，后来的听众反而越来越多。直到今日冬至，竟是满府里年岁较小的下人们都来关注裹儿小姐的直播了。
许多年纪较长的宫人，刚开始听得是三藏法师的故事，倒是颇为不屑。因为毕竟此时三藏法师圆寂也只有刚刚20年。几个年岁长的宫人甚至还曾在晋昌坊大慈恩寺听过三藏法师讲经。
奈何裹儿小姐虽然年岁尚幼，却有过目不忘之才，竟是将木子讲给她的西游记记得七七八八，又加上一通脑补。故事竟然讲的是绘声绘色的。
木子刚从前院返回的时候，刚好听到裹儿赢得的满堂喝彩。
将手中的针囊归置到位后，木子就爬回了床榻之上，随便团了个舒服的姿势，运起真气缓解自己那浓浓的疲惫感。
事情还要从狄公离开房州那日说起。
虽然真气的进展只能算是四平八稳。木子的医术倒是进展颇丰。
”师傅，别人学医不都是先从抓药开始的么？“
”你不是要学点穴么？“
“不应该是先扎木头人么？”
“雕起来太麻烦。”
”要不咱们去义庄先练习一下呢？“
”你不怕鬼，我还嫌臭呢。“
所以近几日木子倒是多了个活计，就是师傅诊病之时，她在旁边施以针石之术。
好在捧哏道人虽然不太靠谱，对于病人却是极为上心。木子施术的时候都会在旁边照看，倒是也没有给木子小朋友草菅人命的机会。
三清观李道长看病不花钱早已成为了房州的一桩美谈，所以木子小朋友倒是从来不缺实验对象的。只是担心这时空那完全不存在的防疫概念，木子干脆戴了个续了丝帕的笠帽，很是有一些江湖仙子的范儿起来。
当然，一开始肯定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入手，遇到的也多都是卡个鱼刺或者发热咳嗽之类的轻微之症。只是后来便越来越复杂，需要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繁复。好在老道人一直都在，倒是也没出现什么严重的医疗事故出来。
于是房州城里最新的谣言就是三清观最近多了一个医术通神的小仙女儿，而且看病还是不花钱。
直至今日竟是捧哏道人只负责诊断和开药方，自有明月去抓药。针灸之事竟是尽数交由木子来执行了。
木子还在床榻之上调息的时候，只听得外面哄堂的喝彩声突然转成一声惊呼。
“出人命啦！”
“快带去给七小姐看看！”
应是有人受伤，知道木子在学医术，想找木子救人。
待到木子出门去看时，却只见牛衡和几名千牛卫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往自己这边赶来，只是浑身是血，竟一时未分清男女。
赶紧的安排看门小黄门阿四去三清观请捧哏道人前来，木子这边已经开始准备急救。
先让蕊儿去取一壶烈酒过来，让牛衡她们放到闺房外间的云案之上，木子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个血人。
这是个女人，只是因为满脸血污，所以一时看不出具体的模样。
右手用麻绳绑着一只长剑，长剑之上满是豁口，应该是经历了各种兵器的摧残。
前胸有一道伤口，很窄，只是看着有些深。还在咕咕的冒血。
让牛衡把她侧转了一下，发现她后背上也有一道极长的伤口，却并不是很深，只是将衣服都划了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蕊儿将烈酒取了来，木子把金针用烈酒泡了。根据书上所说给气海、关元、三里、膈俞、脾胃俞几个穴位上了针，就见胸前渗出的血眼见着少了下来。
“牛叔叔，压紧她的四肢，可能会有些疼。”
想着实在没什么办法可以冲做手术线，木子便扯了几根自己的头发下来，用烈酒泡了，把一碗烈酒尽数泼在了后背的伤口之上。
可能是太过于虚弱，血人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并没有出现木子担心的剧烈的抽搐之类的控制不住的现象。
用自己的头发把伤口快速的缝合了起来，木子手臂却有些酸痛，伤口也是缝的东倒西歪的。不过想来救命要紧，倒是一时也无法顾虑太多。
用白叠子布垫在背后，又在看前胸的伤口，只是被衣服挡着，却看不仔细。
让芳儿取了一把做女工的剪刀过来，剪开了胸前的衣服。只见右乳下方有一道寸许的伤口，只是不知多深。
木子用一枚七寸长的环跳针细细的探了一下，只觉着有个硬物卡在伤口之中，不知是何物。
索性忍着恶心，用烈酒洗了手，好在自己年纪尚幼，手指纤细，倒是勉强可以伸进伤口里去。
只是探索了半天才在一根肋骨之上摸到了一枚三角形的硬物，卡在骨头之上，很是结实。好在木子虽然近日真气未有太大长进，骂街指法倒是练习的颇为纯熟了。运起真气用中指用力一扣，却只觉着指尖一阵钻心的疼痛，却是把那物事卡在了自己指尖之上。
取出一看。原来是枚刀尖。
好在因为刀尖卡在了肋骨之上，并没能再往里伤到内脏。
又用烈酒清洗了伤口，然后缝合了伤口。或许是人已经昏过去了，这次竟然连呻吟声都没了。如果不是还能看出微弱的呼吸，木子都以为她已经没了。
这会有千牛卫取了府里备着的金疮药来，顾不得许多，让蕊儿和芳儿把那血人的上衣扒开，满满当当的洒满了前胸和后背。用白叠子布仔细的缠紧了。
只是在包扎的时候依稀看到那血人头发披散开的时候，颈后有个红色的印记，和自己当初在蕊儿后颈处看到的印记颇为相像。
“不要动她，让她在这儿躺着吧。等会师傅来了再让他诊治一下。”
眼看着血人小姐呼吸逐渐平稳了起来，木子小朋友心神一松，就算是两世为人，刺鼻的血腥味也还是让木子小朋友吐了出来。
散去强行运起的真气，木子便觉着一股极强的虚弱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竟一下没有站住，眼见着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好在蕊儿眼尖，一把抱起了还是一身血污的木子。赶忙送往内室的床上去了。
只留的外间一众惊的目瞪口呆的王府下人们。
“哎，你听说了没，七小姐在老神仙处学了可了不得的法术了。”
“对啊，听说把被剁成八块的一个血人都给救活了呢!“
”不是啊，我听说是那人都已经死了，七小姐用法术改了生死簿儿，又把魂给召回来的！“
若是木子在场，定然会对一众下人们嗤之以鼻，然后强行科普一波消毒和急救的知识。
只是这会儿，她却实在是无力反驳。因为她睡着了。
捧哏道人赶到时，倒是没太着急去探访那位业已被传为太白金星转世，得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孙思邈老神仙传承的徒弟。倒是先去探望了一下那位血人小姐。
打开缠绕的绷带，检查了一下木子小姐处理的伤口。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资深老医生捧哏道人，也是颇为震撼。只是不知那浓浓的酒味到底是作何用处。
稍微把了一下脉象，发现虽然气息微弱，倒是已经有了康复的气色，捧哏道人随手开了两个方子，一副外用的金疮药一副补血的汤药。便去往自己小徒弟闺房去了解一下情况。
只见木子横躺在床榻之上，枕着蕊儿的大腿，正睡的香甜，甚至还打着小呼噜。仔细询问了一下状况，原来当时木子只是脱力。只要睡一觉自然就好了。
捧哏道人倒是也不急，便在外间的交椅上坐了，正好赶上裹儿前来拜见，便顺便查验了一下裹儿的课业。
只是有听得庭外有人在讲今天裹儿讲的故事，捧哏道人听了两句，顿时觉着有趣，便跟裹儿提起，倒是裹儿又挑了女儿国的故事讲给捧哏道人来听，倒是听的老头儿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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