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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五年(1571年),封藩于湖北武昌的楚愍王朱显榕的第三子、第八代楚王楚恭王薨。他留下朱华奎、朱华壁俩兄弟,由王府内监郭纶照料,准备待孩子稍大些再承续楚王的爵位。
万历八年(1580年)明神宗封朱华奎始嗣王爵,即楚定王;朱华壁受封为宣化王。然而,对于楚王朱华奎的出身,楚府上下始终充满了怀疑。因为上一任楚王身体有很多问题,有人说是不举,也没有生育能力;有人说他则是喜欢男人,不近女色。当然,这些都是沈寒听骆思恭后来说的。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上一任楚王很大概率是没有子嗣的。
所以当确定袭爵的时候,府内仪宾(郡主之夫婿)汪若泉也曾奏称,华奎弟兄并非恭王所生,但当时没有引起重视,华奎因而得袭王爵。
朱华奎即位之时,年幼不能理事,由叔父武冈王朱显槐代理府事。朱显槐显然是知道朱华奎的出身来历的,所以对朱华奎是满腹怨气。
有怨气他怎么发泄呢?“制缚宗仪,剥削宫眷寝园,置之绝地,凌逼加于太妃,受贿杀人,罪恶暴著”,又“尽取先世所藏珍异宝货以去”。
可能各位看官不大明白,说白了就是反正不是自己的家不心疼,死命挖,好东西拿走!地也拿走!坏事留下!做绝!
楚府之人“畏发往事”,尤其担心朱华奎的身世问题外传,因而始终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任由朱显槐盗取财物。后在湖广巡抚赵显的干预下,改由其族兄弟东安王朱显梡任宗理。不让朱显槐管事,那他怎么答应,所以他开始到处散布朱华奎不是楚王亲生的言语。时间一久,从此怀疑朱华奎合法性的宗人渐渐“不复奉其约束”,楚府上下如同一盘散沙。
所以说事情的发生发展总是一环扣一环,一方面楚王府上下人心离散,缺乏管束,犯事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另一方面朱华奎亲政后,为了确保威信,对犯事的诸宗采取了严厉的惩戒,但手段缺乏通融,致使群宗不满。
最后的结果是楚王朱华奎被人告了。
冒充王爷后人,这叫混乱宗氏血统,罪过大过天!
沈寒记得,成化年间,韩王府汉阴王曾经有养育异姓、冒充己子的先例,后来败露。已故的汉阴王朱征鍉被追削为庶人,王母妃平氏、王妃周氏、以及冒封的郡王、县主全都赐死,王妃之父周恂凌迟,其妻妾子女皆斩首。晋王府方山王朱钟铤之弟、镇国将军朱钟鏕也取夫人之弟媳所生子为己子,死后败露,追削封号,夫人张氏和冒充为子的朱奇漺赐自尽,张氏父母皆斩。方山王朱钟铤包庇革爵。
朱华奎吧,也聪明也不聪明,他去贿赂了当朝内阁首辅、浙党领袖沈一贯。沈一贯想压下此事,但是却涉及到了浙党和东林党的党争,反正事情是越闹越大,各方势力开始博弈,把朝廷搞得鸡犬不宁,最后直接捅到了万历那里。
万历也是头疼,最后以时间太久,无法查清为由,含糊了结了这个案子。
朱华奎挺满意,没人揪着他尾巴了。
浙党也满意,东林党被压住了。
东林党也还能接受,万历好歹会搞平衡,慢慢弥补他们。
有一个人,不满意了。
魏忠贤,魏公公。
这就是朱华奎不聪明的地方,他以为这事既然被告,纯走程序的话,是从通政司到首辅那,完全不关内监的事情。
再说,他以为这是他们的家事,不大好让皇帝身边人知道,当然,也可能是他心里有鬼,也不大敢直接到皇帝身边人耳朵里,所以他也就没找魏公公疏通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魏忠贤当然是知道了,魏公公的地位后世那是很清楚的,那是号称九千岁啊。
这事朱华奎居然从他一开始就没找过魏公公疏通。这让九千岁脸上很是挂不住,他本来是暗中使着坏想把朱华奎拉下马,谁知道万历最后不追究了。
公公他很头痛,这口气他怎么出。
恰恰在这时,楚王府内有人重金贿赂魏忠贤,欲除掉朱华奎,并许诺取而代之后还将以王府半数财富感恩相送。又有钱又能找回面子又能杀一儆百,魏忠贤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思来想去,官面上的事情已经掀不起什么浪了,那么当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暗杀楚王。只有杀掉楚王,再以暴毙遮掩,推傀儡上位,这是最理想的结果,所以魏忠贤派出了精锐杀手前往武昌。
彼时,魏忠贤那边自是也有骆思恭的眼线,骆思恭在刺探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向万历做了汇报。万历一生深知平衡最重要,他不允许掀翻楚王自是有他的用意,但这事儿拿到面上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可能当面跟魏忠贤对峙,他只是交代了骆思恭要暗中保护楚王,标本兼治的解决问题。
骆思恭接旨后想了很久,要想标本兼治解决问题,只能是一方面阻止魏忠贤刺杀楚王,另一方面查出楚王府内的幕后黑手,一旦剪除了这个不稳定因素,魏忠贤也不会死揪着楚王不放。
刺队、卫队、侦队散布在外执行任务的比较多,骆思恭把能派出的全部派去了武昌,一共十二人,身边只留了四人以防万一。
骆思恭如此谨慎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魏忠贤派出的是他手下极负盛名的杀手组织:委鬼。
委鬼这个名字,看上去是把魏忠贤的魏拆开起的,实际上据说含义很多:一说是这个组织里所有成员都不把命当回事儿,早已交托给了鬼,权当自己已死;二说是这个组织接的任务都是没有活口的,全部成了鬼;三说是这个组织以魏忠贤为绝对主人,以魏分开为名,忠心不二,一旦接到魏忠贤的命令,那是不死不休的去完成;
这个组织在骆思恭情报中一直很神秘,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但是其他一概不知,不知道多少人,不知道谁是头儿,甚至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案子,只知道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以魏忠贤的地位平时也很少动用这个组织。
那次任务火石可谓精锐齐出,刺队出五名成员,卫队出五名成员,侦队出俩名成员,一起保护当时的楚王朱华奎。
沈寒每每回想起那一次任务,总是不寒而栗,委鬼确实厉害到可怕!尽管自己后来也当上了火石组组长,但他潜意识里总觉得火石和委鬼相比,要差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