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贾母也很高兴,这可是有着贾家血脉的未来世子啊,各种补品往郡王府里送。

邢夫人也不管,横竖是老太太的体己,又不是公中的东西,随便她们。只一心照看孙子孙女,管家的事也大半交给了迎春探春,就连惜春也被迎春整日拘在身边教着管家理事,满脑子都是账本,根本没时间想东想西。

在王夫人的期盼中,元春终于要生产了,却比预料的时间要提前了几日。

元春很慌,她是第一次生产,心中害怕,偏王夫人又不在,她抓着抱琴的手,“太太呢?让人告诉太太了吗?快去请啊!”

抱琴应了一声,就打算出去让人去贾家请王夫人来。可传话的人连二门都没能出去,便被拦住了。

元春疼的死去活来,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产婆和嬷嬷还在让她用劲,元春只四处看着,“太太呢?抱琴,太太呢?”

“我已经让人传话出去了,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抱琴也很着急。

可一直等到元春筋疲力尽,也没能看到王夫人的影子。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不行啊,侧妃没力气了,可孩子还没出来!快告诉太妃和王爷!请太妃和王爷拿主意!”模模糊糊中,元春似乎听到了产婆的话。

结果显而易见,对郡王府来说,元春其实可有可无,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产婆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或许是元春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抱琴,抱琴。”元春醒来后,没看到孩子的踪影,身边只有抱琴守在床边。她虚弱的开口问道。

“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来人,侧妃醒了,快把太医开的药端来。”抱琴喜极而泣,“您都昏睡了四五日了,太太来过了,只是不好久待,当天下午就回去了。太太也记挂着您呢。”

元春被人扶起喝药,一碗药下了肚,总算有了些精神,“孩子呢?是男是女?可还健康?”

抱琴却回避着元春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侧妃可饿了?灶上一直炖着鸡丝粥呢,侧妃可要吃一碗?”

元春察觉到不对劲,她一把拉住抱琴的手,“孩子呢?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呢?”

抱琴见混不过去了,落下泪来,“哥儿一落地,就被抱到了王妃身边养着。王爷说,为了哥儿能顺利请封世子,哥儿已经记到了王妃名下,玉碟上也是这样记的。哥儿的洗三礼都办过了,宫里还赏了东西下来。”虽不知道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总归木已成舟,人力无法转圜了。

元春轰然倒了回去,她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儿子?

好半天,元春才想起来,“老爷太太呢?他们怎么说?”

其实元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她还是想问一问,她想知道,老爷太太会不会为她出头,为她一争。

抱琴哽咽了许久,只说了一句话,“老爷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了。”

元春闭上双眼,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姑娘别伤心,太太说了,王爷的话也有道理,这也是为了哥儿好!太太说了,哥儿好,姑娘才会好。哥儿虽记在王妃名下,可姑娘才是哥儿的生母。生养之恩大于天,哥儿长大了,知道谁才是他的生母,定会孝顺您的。太太让姑娘此时不要伤心,调理好身子要紧。且这事是姑娘受了委屈,太妃和王爷肯定不会亏待了姑娘。”抱琴忙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太太说,让姑娘不要灰心,以待来日。”抱琴情急之下,将从前的称呼也说了出来。

元春泪如雨下,木已成舟,她还能如何?只是这口气,让她如何咽下去。

抱琴怕元春哭坏了身子,忙挑些高兴的事和她说,“姑娘快别伤心了,哥儿好得很,前几日洗三时我瞧见了,长得白白壮壮,跟观音座下的金童似的,眉眼间还很像您呢。”

元春忽然睁开眼睛,擦干眼泪,“快别说这话了,哥儿是王妃的儿子,与我有什么相干。这话若让人知道了,岂不让人以为我心有怨怼!”

抱琴一脸的不解。

下一秒,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爱妃如此说,倒让本王不知该说什么了。”

抱琴心中一紧,是她疏忽了,只顾着姑娘,疏忽了外头的情况,忙起身退到一边。心中忐忑,不知道王爷听到了多少。

元春作势要掀开被子起来,忠义郡王快走几步,将她按了回去,“元儿,快别多礼。我知道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元春眼眶微红,事已至此,她无可奈何,只能尽全力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妾知道,王爷此举都是为了孩子好,疼爱孩子的心,不止王爷有,我也有。只要哥儿一切顺遂,妾不要紧的。”

忠义郡王叹了口气,“养好身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本王保证,这样的事仅此一次,以后你的孩子,会养在你身边。”

元春哽咽着点点头,“好!”

忠义郡王见她如此知情识趣,又念及她素日的好处,想着太妃的话,贾赦还银有功,算是在圣上那留了些影子,元春到底是贾家的人,不好太不给贾家面子,提拔贾政只是其一,还是得再给些恩典。

“本王已经让人传话,请你母亲和你妹妹们明日过府。你若愿意,留你妹妹们小住几日,陪你好好说说话。”

元春其实一个人都不想见,可王爷的好意,她不能违拗,“多谢王爷恩典。”

消息传到贾家,王夫人先念了句佛,元春终于醒了,她很怕元春挺不过去,将来这泼天的富贵可就轮不到贾家了。

贾母叹了口气,“二丫头,你们也好生准备着,明儿去了,不许乱说话,好生劝慰你们大姐姐要紧。”

王夫人此时低头抹起了眼泪。

迎春心下悲凉,有这会子在这哭的功夫,当初为何不极力为元春争取呢?贾家毕竟曾经是国公府,老太太还是超品的国公夫人,拼命闹一闹,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悲的是,从贾母起,到王夫人,完全没有为元春拼死一争的打算。对于王权,他们本能的畏惧。在得知贾政升官了之后,就更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了。元春就这样被贾家抛弃了。

不,也不能说抛弃了,毕竟王夫人还指望着元春呢。只能说,在即得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迎春站了起来,宝玉探春几个都站了起来,“是。”

邢夫人翻了个白眼。

这些日子,邢夫人已经骂了无数回了,贾赦她是不敢骂,只能逮着贾琏骂,他要是敢为了些许利益出卖妹妹和女儿,别人就算了,她第一个先拿刀剁了他!

王熙凤如今跟邢夫人好的跟亲母女似的,站在邢夫人身边一个劲儿的点头,说也算上她一个!

王熙凤膝下一子一女,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她无法想象,如果元春的遭遇发生在她或者若姐儿身上,她会怎么做!她一定会拿刀跟抢她孩子的人拼了!王熙凤感同身受,因此也十分看不起二房为人!贾琏要是敢这样没作为没担当,不用别人动手,她第一个先废了贾琏!

小小年纪的贾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聪明的她,察觉到太太和妈还有姑姑心情都不好,于是她站在邢夫人和王熙凤中间,拽着二人的裙角,板着一张小脸,指着贾琏,叽里咕噜了说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

贾琏觉得很无辜,他什么都没做啊!二房造的孽,结果他却受连累。他真的好冤啊!可他不敢抱怨,也不敢反驳,因为一开口就得罪了一家子的女人。如今读了不少书的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古往今来,跟女人过不去的男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邢夫人其实并不是针对贾琏,她更多的是在指桑骂槐,毕竟原著里贾赦就为了五千两将迎春卖了,虽然这辈子贾赦应该不会这么糊涂了,可还是要以防万一!

贾赦大概察觉到了邢夫人的意图,颇有些不好意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邢夫人。这婆娘,越发泼辣了。从前在自己跟前,大气不敢出,如今倒好,倒会指桑骂槐了。

不过贾赦虽然不说话,但也很看不上二房,切,为了区区五品官,连闺女受了委屈都不敢出头!出息!

不过二房的遭遇也给了贾赦一些启发,将来迎春和若姐儿不能嫁入高门,否则受了委屈,他这个当爹和当爷爷的也未必敢为她们出头。还是嫁一个寻常人家,孩子人品好,就行了。

宝玉这些日子眼睛都哭肿了,此时眼巴巴的看着贾母,“老太太,我能一起去吗?我也想看看大姐姐呢。”

贾母叹了口气,抚摸着宝玉的头,“好孩子,王府那边只让你太太和你姐妹们去,你是外男,就算去了,也是见不到面的。”

宝玉忽然悲从中来,“做什么要让姐妹们嫁人!嫁了人连见一面都不能,又有何趣。大家在一处,亲亲热热的不好吗?”

邢夫人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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