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凌雪瞪大双眼，脸色煞白。
桑枝竟然还活着？
居然没有被烧死？
韩旭阳扯了扯唇，退后一步，死死看着卓逸憬。
“卓逸憬，我用桑枝换……我们几个人安全离开。我相信，桑枝可比我们几个的贱命更值钱……”
韩旭阳沉声说道。
桑枝攥紧手心，静静地看向卓逸憬。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血泊中的桑其南身上，还有李芸脸色惨白昏迷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还有……韩太太两条渗着血的腿……
还有……被绑在树上的桑凌雪。
还有韩太太和李芸身后站着的男人手里的枪。
卓逸憬身边的男人手里的枪。
卓逸憬手中的枪。
桑枝下意识吞咽着口水，脸色发白。
太阳穴上冰凉的枪口还有腿上的疼痛，清楚的告诉她，眼前这一切不是梦。
桑枝看向卓逸憬，手心缓缓收紧。
“卓逸憬。怎么样，放了我妈跟我未婚妻，我就把桑枝放了，不然……我就让她跟我们一起死，反正我们都是贱命一条，比不上桑枝。”
韩旭阳冷笑着，也从身后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支枪，抬手指向桑枝。
“我妈跟桑凌雪的命换桑枝的命，很值，不是吗？”
“卓先生。”
韩旭阳抿着唇，沉声说着。
“我知道我不该绑架桑枝，不该敲诈勒索您，是我的错……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妈跟我未婚妻。”
韩旭阳声音低哑。
“只要您答应放了我妈跟我未婚妻，你一定放了桑枝。如果您执意不放，我们都死了，我也要拉着桑枝做垫背，桑枝是您的女人，您的心上人……”
韩旭阳咬牙切齿的盯着卓逸憬。
“你的威胁对我没用。”
卓逸憬嗤笑着，懒洋洋的开口。
他扯了扯唇，眼眸半眯，讳莫如深。
闻言，韩旭阳脸色大变。
他抿着唇，死死看着卓逸憬，他不懂……卓逸憬是什么意思。
是他不在乎桑枝的命了吗？
意思是桑枝没那么重要？
韩旭阳攥紧手心，厉声说道：“你是……不同意我的条件吗？你就……你就不怕桑枝死吗？她对你来说，难道不重要吗？”
韩旭阳盯着卓逸憬，又看了看桑枝。
桑枝抿着唇，捏紧手心，她皱眉看向不远处身姿颀长挺拔的男人。
她借着明灭交替的火光，抬眼去看那人坚毅深邃的俊脸。
卓逸憬微微抬眼，神情冷漠淡然。
“嗯。”
“不同意。”
卓逸憬扯着唇，声音清冷似玉，在这死寂的深夜格外清晰。
桑枝眼底波澜不惊。
韩旭阳脸色骤变。
卓逸憬抬眼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波澜不惊，他抿着唇，盯着韩旭阳。
“桑枝，我要。”
桑枝手心一紧，蓦得抬眼看着他。
“你未婚妻和你妈妈的命……我也要。”
卓逸憬神情慵懒的看向他。
他的话音刚落。
桑枝听到了耳边响起的枪声。
甚至似乎感受到了子弹擦过耳边……
“啊！”
拿枪抵着桑枝太阳穴的男人手腕被子弹穿透。
溅了桑枝一脸的血。
那个瘦男人捂着自己手腕，痛苦尖叫声。
韩旭阳脸色惨白，下意识朝桑枝开枪，只觉得眼睛一痛，像是被撒了什么东西一样。
而此时，胳膊也被子弹打穿，他的枪子弹射偏了，没有射到人。
韩旭阳感觉到面前扑鼻而来的香味。
“我的眼睛……我的胳膊……”
他惊叫着。
桑枝连忙蹲下来捡起刚刚瘦男人落在她脚边的枪，迅速后退着朝卓逸憬跑过去。
桑枝奔跑着。
空气中带着清冷浓郁的香味。
“眼睛……啊！”
眼睛像是被辣椒水糊了一样疼，而那香味，似乎从空气里缓缓“落”在他胳膊的枪伤之上，让他更加疼痛。
程驰让人连忙上前扣住韩旭阳的肩膀，又绑了那个也被打伤的瘦男人，随后逼着韩旭阳跪了下来。
桑枝跑到卓逸憬面前的时候，因为腿上的伤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
卓逸憬连忙大步上前扶住了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桑枝的眼睛有些湿润。
两人都没有说话。
桑枝紧紧抱着卓逸憬的腰身，埋头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哽咽。
“我很庆幸……他没有在抓到我的时候直接杀了我。也很庆幸，我对你来说，有价值。”
“其实，我很怕死。”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好好在一起，我舍不得死。”
桑枝哽声道。
“没事了。”卓逸憬的大掌穿过她的细软的发丝，轻轻摸着她的头。
桑枝咬着牙，死死抱着他。
卓逸憬缓缓放开她，低头看着她，粗砺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动作轻柔至极。
“吓到了吗？”
卓逸憬垂下眼睑，声音低沉。
“是第一次见到吗？”
桑枝知道他是说刚刚开枪打伤了那个瘦男人的事情。
桑枝点头，又摇头。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跪着的韩旭阳。
韩旭阳的眼睛赤红充血，他痛声尖叫着。
桑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香料包。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桑枝看了一眼早已昏迷的李芸和韩太太，沉声问道。
还有早就断了气的桑其南。
还有桑凌雪。
桑枝抿着唇，看向桑凌雪。
桑凌雪脸色惨白着，看向她的眼神还有嫉恨和不甘心。
桑枝扯了扯唇，眼神冷若冰霜。
“还有……韩旭阳的手下那些人。”
“你准备……都怎么处理？”
桑枝捏了捏手心。
卓逸憬既然能开枪……恐怕不会在乎什么的。
桑枝想到了韩旭阳之前说的。
那年绑架她的那些纨绔富少。
下落不明。
生死难料。
尸骨无存。
桑枝攥紧手心，脸色有些白。
卓逸憬面色平静冷淡。
“就地处理。”
“一个不留。”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
像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把他们几个给你，你来处理。剩下的。一个不留。”
卓逸憬的视线扫过韩旭阳和桑凌雪，神情冷漠疏离。
桑枝微愣。
一个不留？这……是他的处理方式吗？
桑枝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扯着唇，咬着牙，“能……交给警察处理吗？”
她不懂。
卓逸憬让她处理的意思。
是要她亲手杀了他们吗？
桑枝有些心惊胆战。
“不能。”
卓逸憬眉心微动，抬眼看向桑枝，目光暗沉。
桑枝看向他，有些愣神。
卓逸憬面色平静淡然，他的视线落在桑枝手中刚刚捡起的枪支上。
卓逸憬抿着唇，眼眸深邃暗沉，他盯着桑枝灿若繁星的双眸，眼底波澜不惊。
“开枪。”
“用你手里的枪。”
“先选一个人。”
卓逸憬的视线再次扫过韩旭阳和桑凌雪，还有地上的李芸和韩太太身上，最后落到桑枝脸上，眼眸暗沉。
桑枝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桑枝扯着唇。
卓逸憬眯了眯眼，不由分说的扣住桑枝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去，背对着自己，然后上前，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桑枝身子紧绷着。
卓逸憬伸手握着她的手，缓缓抬起手，为她调整了握枪的姿势。
桑枝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卓逸憬“摆布”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只知道。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桑枝觉得脖颈处有些痒有些热。
她的身子极其僵硬，动也不敢动。
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桑枝身子紧绷着。
明明该是暧昧的语气和氛围。
可……男人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
“现在。”
“我教你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