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等在手术室外。
一旁的厉文恺脸色难看至极，看向桑枝的眼底满是冷意。
“你怎么可以对少爷开枪？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如果他有事，厉家怎么办，卓家怎么办，先生怎么办，太太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厉文恺死死看向桑枝，眼底浮起水雾，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
桑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季以洵已经脱离危险了。
正如卓逸憬所说。
季以洵的伤根本不致命。
而卓逸憬对他自己。
也是真的狠心。
其实。
也是对她狠心。
他明知道她心软，明知道她心里有他，却还是开了枪。
如果卓逸憬真的死了。
她一定会记住他，对他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
他说会把卓子樾给她。
卓子樾知道她害死了他爸爸，也会恨她的。
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跟季以洵也再无可能。
他用“死”来算计她。
如果他没死，他这样的做法，也让她真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握着她的手开枪的那一刻，他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那一刻。
她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知道。
她彻底进了这个男人的圈套里。
她在害怕，害怕卓逸憬会死，她不想让卓逸憬死。
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对不起。可是，我爱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了。”
那是卓逸憬昏迷前在她耳边说的话。
这是这么久以来。
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就像他说的。
他不喜欢把“爱”经常挂在嘴边。
“桑枝，如果我们家少爷有事……这辈子你都不要妄想再见到你的孩子了。”
厉文恺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桑枝默然不语。
她忽然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
“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桑枝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不会放我离开，他说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跟以洵在一起。他自己开的枪，他一定知道哪里是致命的的位置。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逼我。逼我承认爱他。他那么狠那么有心机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甘愿死掉，甘愿放我离开？”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桑枝攥紧手心，声音沙哑至极。
桑枝一遍遍的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说给厉文恺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厉文恺听着她的话，冷笑一声。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
桑枝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
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卓逸憬已经脱离危险。
桑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靠在墙边，轻轻笑着，却满脸泪水。
桑枝没有跟去卓逸憬的病房，厉文恺不想再让她接近卓逸憬。
她回到了季以洵所在的病房。
刚过去，就看到了顾楠在病房里，在季以洵床边。
顾楠抬眼看向她，眼底水光氤氲。
“是卓逸憬开的枪吗？”
桑枝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这么对他？一个是他的好兄弟，一个是他爱的人。他那么爱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顾楠声嘶力竭的朝桑枝喊道。
她忽然上前，狠狠甩了桑枝一巴掌。
“你们为什么要伤害他？？他那么爱你！他早就知道你跟卓逸憬苟且的事情，他还是假装不知道，他爱你，他愿意接受你的一切。
可你呢？我明明告诫过你，让你离卓逸憬远一些，让你好好爱他，你却还是跟卓逸憬纠缠！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桑枝，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顾楠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手心死死攥着。
“……”
桑枝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声音沙哑，“以洵……早就知道了？”
“是。在他还没回来之前。就知道了。他以为你爱他，所以不在乎。他想要的是他回来后，你好好爱他就行，因为你们分开了八年，他不敢奢求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他！”
顾楠咬牙切齿的说着。
“可是你做了什么？你跟卓逸憬做了什么？你们这对狗男女居然想让他死……”
顾楠攥紧手心。
“……”
桑枝垂下眼睑，她抿了抿唇，声音沙哑。
“如果……”
“是他自己开的枪呢？”
桑枝自嘲一笑。
顾楠愣了愣，身子蓦得一僵。
“他跟卓逸憬真的很像。无论哪个方面。”
桑枝嗤笑着，缓缓抬眼看向病床之上昏迷不醒的季以洵。
“连心狠手辣，他跟卓逸憬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自己狠，对我也狠。”
桑枝低声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一个两个，全都要逼我。”
“你的意思是……季总的枪伤是自己打的？怎么……怎么会？”顾楠脸色微变，死死看向桑枝。
“不可能！”
桑枝扯了扯唇，面色平静：“你也认识他那么久了，难道不还不了解他吗？跟卓逸憬一样，他也狠，有心机有城府。
只是，他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愿意表现出来。不像卓逸憬，他的狠让你能清楚的感受到。”
“其实，卓逸憬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他一定要握着我的手对自己开枪，死也要让我明白我爱他这件事。”
“这也是以洵跟他不一样的地方。”
桑枝笑了笑，眼底满是讥讽嘲弄。
“确实，都不是我要的起的人。每个人都知道怎么拿捏我。”
桑枝嗤笑着。
顾楠一脸震惊的看向桑枝。
“你，你怎么知道是季总自己开的枪？”
桑枝扯了扯唇。
“感觉。”
顾楠愣住了。“感觉？”
“是。感觉。”桑枝低声说着。
“从卓逸憬告诉我他的伤口没有致命我就猜到了。我认识了以洵那么多年，我比你们都了解他。他还没有给季念和季阿姨报仇，他不会死，卓逸憬自知理亏，也不会对他动手。”
“以洵也在赌，赌我还爱他，赌我没有太爱卓逸憬。但是他没想到，卓逸憬更狠。直接让我自己动手。”
桑枝垂下眼睑，神情有些恍惚。
“……”顾楠愣住了，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