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雁门春

他们到罗侧妃院子里的时候,宇文极和太安公主也刚到一会儿。

罗侧妃是午睡的时候断气的,这几日天气不算热,但是还有秋老虎,她午睡穿的极为单薄,一件淡紫色的抹胸,白丝的里衣薄如蝉翼,衬得若隐若现,肤如凝脂。

她死前好像极为难受,捂着肚子,嘴巴微张,似乎还没来得及下床就没了声息。

可是她没有流一滴血,好像就是不舒服,死掉了。

罗侧妃身子还没凉透,侍女们上前帮她穿好衣服。

太医已经过来了,等侍女们服侍好罗侧妃穿上衣服,他才上前看罗侧妃,已经没有了脉象,口鼻俱是干干净净,他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最后对宇文极道:“殿下,罗侧妃前几日便有些不适,有些上吐下泻的,微臣让她主意不要误食寒凉之物,但是罗侧妃不听,又吃了些,后面两日有些严重,微臣便开了几幅药给她。”

他说完转头看向罗侧妃的侍女问道:“侧妃昨日下午和今日有什么别的反应吗?”

那侍女急忙跪地道:“没吃冰,吃了些西瓜,吐了两回,最后喝的开胃的酸梅汤也吐了,今晨好不容易喝了些白粥。”

太医便道:“呕吐物还留着吗?”

这怎么会留,侍女们摇了摇头。

宇文极在旁边看的眉头深深皱起。

太医最后只得道:“殿下,侧妃娘娘是胃疾,原本顶多是潜伏,这几日突然发作。”

可是罗侧妃从来没有这种毛病过,宇文极的目光再次看向罗侧妃,她面色已经开始白了下去,看不出一点受了外力的痕迹,口鼻干净,也没有流血的迹象。

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太安公主和申屠婵,太安公主有些难以接受的表情,申屠婵和跟在她身旁的徐初元皆是皱着眉头看尸体,似乎想不明白罗侧妃怎么突然死了。

一切都没什么异常,宇文极只得叹了口气道:“报给罗家吧。”

罗家好歹是二品的大员,他们不会这么轻松就相信的,又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看。

宇文极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安公主也不跟她们计较,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跟府中的太医说的一模一样。

太安公主并不知道申屠婵使的什么计谋,她有些诧异道:“怎么回事?”

这是太安公主的小客厅,李静姝将那些荷花花苞在她自己带来的一个釉色花瓶里插好,又左右看了看那花才道:“罗侧妃的月事带有问题。”

太安公主愕然:“月事带?”

申屠婵点了点头,她靠在椅背上,好像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翘着腿,有些目中无人的样子,太安公主知道,她其实只是有些疲倦,这是她十分放松的姿态。

申屠婵看着那瓶荷花道:“月事带上有一些药,不多,从咱们打算除掉她就放了,日积月累的,身体会吸收掉,这些东西是伤内脏的,罗侧妃最后吐出来的不是西瓜和酸梅汤,定是还有血,只是红彤彤一片,根本分辨不出。”

不等太安公主反问,她又道:“她的五脏六腑都不行了,恐怕只是胃更严重一些,太医检查,不可能看她的下体,除非是冤案,皇室贵族素来也没有让仵作剖尸这一说法,况且她是太子府的人,那是打宇文极的脸。”

所以她死的无声无息。

太安公主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女子皆有月事,她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恶毒的法子。

她抬头望着申屠婵,申屠婵一袭青衫靠坐在太师椅里,她对着窗,那荷花花瓶就在她的斜对面,外面的光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又白又瘦,青衫银丝反射一点光泽,仿佛并非世间肉体凡胎。

申屠婵察觉到太安公主在看她,连抬眼都没有抬,只道:“公主心软了?”

她唤的是公主,不是娘娘,太安公主知道申屠婵是在提醒她,诚实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件事情开始发生后便会层出不穷,比如这种害人的法子,将来会不会有人用到我身上。”

申屠婵勾了勾唇角道:“世事轮回,因果报应,慈莲寺里的女尼才没有这些。”

太安公主哑口无言。

李静姝伸手拨了拨那花苞岔开了话题:“皇帝给郭二小姐赐了婚,就是告诉成国公少插手皇家的事情,成国公府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申屠婵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声息的木偶,闻言道:“先不管他,我的目标是瑞王妃。”

她说完终于撑着椅子扶手坐直了身子道:“还要麻烦娘娘明日带着我去瑞王府给瑞王妃探病。”

太安公主眉头微皱:“你要去见她?”

申屠婵挑眉点了点头:“这样厉害的女子,不见见不是可惜了?”

她说着掩唇笑了笑道:“我真想知道,瑞王妃冲进宫中的时候撞见玉笛真人之后的场面。”

太安公主捋了捋袖子思索:“瑞王妃十几年都没有失宠,一个小小的玉笛真人,我还是觉得有些靠不住。”

申屠婵已经收敛了笑意,她站起了身,青衫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去,太安公主的视线落在她的衣摆上,只听她说:“请娘娘拭目以待。”

申屠婵起身要走的时候太安公主叫住了她道:“五哥很担心你。”

申屠婵在太子府的后宅,姜澜见不到她,申屠婵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明日我去见他。”

她说完便要出去,李静姝抱起那插好的花瓶跟在后面。

申屠婵青衫上细密的银丝如同树叶脉络,银光灼灼,太安公主的手轻轻搭在侍女的手上,目不转睛盯着申屠婵和李静姝的背影。

李静姝抱着花瓶偏头跟申屠婵说了什么,她笑嘻嘻的,带着少女的娇俏,申屠婵眉眼比刚才说正事的时候柔和了许多,甚至接过了李静姝手中的花瓶。

她们肩并肩走了,太安公主似乎有些困惑的道:“申屠衣服上的刺绣是初元绣的吗?”

她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是徐小姐的手艺,之前奴婢见过她的荷包,便是宫中的绣娘跟她比恐怕也要略输一筹。”

“她跟申屠这么要好了吗?”太安公主仿佛在自言自语。

在衣服上刺绣是长远的事情,如果不是绣娘从早绣到晚,普通贵女绣一身衣裙,停停歇歇要绣上月余,甚至半年。

所以贵女们平时顶多绣些荷包,香囊,帕子之类的,李静姝却给申屠婵绣了一身银丝青衫。

她们不是亲人,甚至连要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太安公主心中有些异样的想法止不住的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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