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风雨欲来

气氛猝然凝重,蓝楹捧着花出神,余光都是祁沐宛深情的凝望,只是不敢去迎接那热情真切的目光。

她想相信,又不敢。这么举步不定,一点不像自己,蓝楹觉得在和祁沐宛感情纠缠上,她越来越不像自己,没有自信,没有勇气,什么都没有。

难以启齿的必定不便向人诉说,祁沐宛不想逼她,卷起袖子走到烤炉旁,“好好好,吃烧烤,我来烤。”

“祁总,您还是算了吧。”海芋比较担心她会毁了今晚的食材。

祁沐宛不平衡,“诶?你别小看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不会真的没吃过烧烤吧?”柳思翊托腮问。

她耸耸肩:“没吃过,小时候父母不让吃,长大了总觉得...”想说不干净,又觉得矫情不尊重人,最后话锋一转,“总觉得不是正餐,吃不习惯,而且国外的烧烤没国内这么盛行。”

“所以您就自备了牛排?但这毛豆花生是怎么回事?”海芋指了指盘子。

“国内撸串喝啤酒不都需要这种当下酒菜嘛,我好不容易找人买来的。”祁沐宛想加入这种寻常百姓的生活,又因为自己生活习惯和用餐喜好,怕格格不入,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以前谈恋爱,总是别人想方设法弄所谓的“浪漫”来给自己制造惊喜,什么烟火秀、投屏表白,甚至刊登媒体写诗,层出不穷。

她曾经对这些嗤之以鼻并且觉得无聊,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也会这样,原来不是她对这些事无感,是没有那样一个人真的触碰到内心深处。

无论是实施者还是接受者,没有爱,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她和蓝楹之间的阻碍在哪里?她一定要弄清楚。爱情跟做生意一样,既然两厢情愿,就该跨越万难促成合作,感情也是,消除隔阂,坦诚相待,才能转为最好的亲密关系。

祁沐宛有的是时间,她会慢慢叩开蓝楹抗拒的心,顺便将部分国外资产向国内转移,也准备移居回国。

“我还要吃羊肉串。”蓝楹把花放到一边,自顾自地喝起啤酒。

“不许吃了,再吃要上火了,吃点素吧。”海芋挑了一小块玉米,笑着问:“这个怎样?”

“不想吃,就想吃肉。”

“祁总,你看看,这位大明星可难伺候呢,不吃素爱吃肉,还爱吃甜,专挑高热量。”

蓝楹轻瞪她,“海芋姐,你瞎说什么呢?我平时可克制了,只有在特别的日子才会放开吃。”

“嗯今天确实很特别,适合畅吃畅喝。”海芋说完看向祁沐宛。

祁沐宛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蓝楹,分开时间说长不长,20天不到,却像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她每天在医院里等结果,等通知,在焦灼和担心中徘徊,总怕再也见不到蓝楹,想到就会心痛。

“今天就让她吃吧。”祁沐宛的眼中尽是宠溺,她照着海芋的动作,挑选了几串相对瘦一些的肉放在烤架上,似模似样起来。

蓝楹的脸布上了一层红晕,“你还是别做这些吧。”她总觉得祁沐宛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从小到大应该都是被人伺候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也不该为自己做这些。

“我就爱给你做这些,而且只给你做。”祁沐宛眯着双眼,哄起人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海芋“嘶嘶”了两声,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用吃了,狗粮塞到撑。

柳思翊饶有笑意地望着她们,心生羡慕,也更加想凌阡毓。

她不知道蓝楹曾经有多羡慕她们,相守这件事说难确实难,两颗心走到了一起,依然要经过跋山涉水才能修成正果。

烤肉时,祁沐宛不专心,她陡然想起第一次听凌阡毓说要夺位,她很感兴趣,所有具备挑战性的事情,都能够激发她的征服欲,她当即答应了愿意在资金上协助。

后来,凌阡毓提及到自己的部分计划,她才知道这场布局中有“三朵金花”的存在,可是这三人什么来历,如何挖掘的她没有半点兴趣。

早知会陷入今日这个局面,她当初就该把这个故事听完整了。

现在蓝楹看起来是在介怀自己的出身以及过去,过去能有什么呢?旧爱?原生家庭?还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经历,难道当初那起桃色绯闻不是绯闻,是真的?应该不会,做局谁比得了凌阡毓,她应该不会真的牺牲蓝楹的清白吧?

想着想着,祁沐宛失神了,手不小心碰到了烤炉,被烫得惊叫出声。

蓝楹听到声音忙站起,上前几步,又有些犹豫。海芋忙将她拉到旁边,端起凉水往她手指冲:“你这烤肉还是烤自己呀?”

“嘶嘶嘶失误失误。”被凉水浇着的手痛感没那么强。

“手,没事吧?”蓝楹心疼地望着她,祁沐宛甩了甩手,可怜巴巴地说:“有事,都烫出水泡了,好疼啊,太疼了,还被冷水浇。”

“要不...涂点药。”

“不用涂药。”祁沐宛放在嘴边吹了吹,走到她身边,手伸到她唇口,“要不你帮我吹吹?”

蓝楹耳边泛起一阵热,只觉得心头都在发烫,她轻推祁沐宛,“你怎么那么讨厌,就知道装。”举手无措之下,她逃命似的向楼下走去。

“诶,我真烫出水泡了,没骗你。”手指还疼着呢,人就跑了,祁沐宛额前仿佛布上了几道黑线,她扶额叹息:“哎,本来没什么,现在更疼了。”

柳思翊笑着说:“你在我们跟前装可怜没用,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还不快去,有些话适合两个人时说。”

“对,你说的对。”祁沐宛轻拍脑袋,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要别人提点,爱情果然让人智商秀逗。

海芋望着烤好的熟食,无奈说道:“这看来是要浪费了。”

“有情饮水饱,她俩今天是不用吃了。”

“其实我也不需要,你们这一个个每次都给我吃狗粮吃,我早就饱了。”海芋说着摘下手套,脱掉围裙,她也确实没有食欲。

柳思翊歪在懒人沙发上,隐隐含笑,望着她说:“你就没想过找一个?”

“找什么呀,二小姐说过感情是负累,要不得。结果呢,她先打了自己脸,不过她也说对了,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整天魂不守舍,我可不想像你们这样。”

“但你以后会孤独的。”

“孤独是因为爱而不得,如果从没拥有过,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何况我也没有心牵的人。”海芋的心没有波澜,她希望这种平静能一直维持下去。

柳思翊摇头,“海芋姐,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是会相互传递的,我觉得你一定会遇到某个人,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海芋表情顿了顿,笑笑说:“那就等来了再说。”

会有那么一个人吗?她有些期待又不想实现。原本她的世界很单一,除了工作就是这两个姐妹,简单也很满足。但现在她们先后都遇到了喜欢的人,并且两情相悦,她偶尔也会心生羡慕,也会幻想能有个人出现,也有些好奇爱情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人类的情感始于需要和被需要甚至是,她无欲无求至今,蓦然发现生活有些无滋无味,或许等那天来了,她才能真正体会,又或者,那天永远来不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凌商北的电话来了,但他找的人是海芋。

“嘘是大少爷。”海芋很严谨,这种时候她接电话不能过快,毕竟已经过12点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找你,接吧。”不会是为了凌商雨被抓的事吧?想到此,柳思翊又去手机翻了翻,果然有许多转发痕迹,都被某博删了,热搜依然是蓝楹被表白,衍生出许多话题和猜想,热度高居不下。

海芋润了润声音,让电话响了一会才接,“你好,北总。”

柳思翊自动安静,认真地听着海芋的回答。

“我去找那个女警?您不是说她油盐不进,凌家面子都不卖,我找有什么用?”

她说的应该是带走凌商雨的女警,好像叫辛然,柳思翊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种涉险贩//毒的重罪保释,恐怕很难。

“北总,我再强调一遍,我现在只是您的助理,不是什么你的人,私人心腹,还请您说话严谨点,我不想引起误会。”

“是,我怕引麻烦,我只想安安心心地工作而已。”

怎么说两句还掰扯起来了,柳思翊扬眉,这海芋工作时候原来这么上纲上线,她忍不住扬眉浅笑。

挂完电话,海芋脸上有些不愉快,还泛着丝丝红晕,“大少爷平时跟你说话也这样?”

“怎样?”

“喜欢调侃人。”

“那倒没有,毕竟我们没有公事牵扯。”

海芋同意去协助凌商北,完全是因为二小姐意思,如今大房二房结盟,帮凌商北也是帮二小姐,她明白自己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但不代表她会卑躬屈膝,任由人调侃。

“不尊重女性!”海芋为人比较正经老干部,平时在部门就很少有人敢拿她开玩笑,她较真起来,谁都挡不住。

凌商北还没有摸透她的性子,所以说话会引人不快。

“我得走了,要去一趟警局。”

“现在?”

“不然你觉得他电话给我为了安排明天工作?”海芋带了些吐槽。

“是让你去保释凌商雨?”

“三房保不出来人,抓人的女警太刚了,说什么也不肯放。老爷子让大房试试,他就找了我,他觉得女人跟女人之间方便说话,律师会协助我一起,我去看看吧。”

“那个女警叫辛然,刚调到清河区任刑侦大队副队长,我刚在网上查到她一些资料,你看看。”柳思翊将手机递了过来,“知己知彼,你样子要做足,算大房跟老爷子有交待,但凌商雨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了。”

海芋翻着一篇人物访谈,写的正是那位女警。23岁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宣安某区刑侦组,四年时间,大小案件破获不下百件,为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不畏强权,不惧威胁,为了案件铤而走险,险些丧命。

现在,破格提拔至清河区,胜任副队长,访谈上还放着她的军装照,英姿飒爽,眉宇间透着浩然正气,拥有挺拔的军人身姿,眸间含着不屈不挠的坚毅,目前就是她负责三房凌商雨的涉//毒案。

“我就说谁敢这么动凌家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先过去。”

海芋要去会会这个警界传奇——辛然。

凌家三房败在了两个儿子手里,一个不争气,一个吸//毒。在被凌阡毓取缔之后,兄弟俩断了财路,喜欢豪赌摆阔的凌商雨,把手伸向了贩//毒。

这个来钱太快了,所以后面他被剥夺了副总经理之位根本不在意,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没想到,早就被辛然盯上了...

在抓捕过后,辛然以最快速度申请到了搜查令,当晚就在凌商雨别墅搜出了1公斤海/洛/因,这是重罪,很难洗脱的嫌疑。

只是凌商雨缄口不提怎么回事,三房找到警局高层,人证物证俱在,本想卖个面子让凌家保释,但辛然不同意,人谁都带不走。

海芋去了三次,两人每次见面就杠...宛如两个杠精,交谈完全不在点上,没两句就开始声讨对方的三观,从人格上升到社会,杠到最后变成一场辩论会。

老干部遇到小固执,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后来,凌家出动了各方关系,把压力施加到警局每一层,为了保同事和领导的饭碗,辛然才勉强同意让凌商雨保释一周,并且不得离开宣安,她派人24小时暗中盯梢。

她一直以为这些施压都是海芋在背后搞的,更加憎恶这些所谓的上层社会。

在拘留所待了五天,凌商雨胡子都长了出来,整个凌家为他忙进忙出,就连凌阡毓都要忙于应酬大众对凌家的质疑,她和凌商北主要负责媒体和公关。

出来后他不敢回家,直接去了凌商天家里,凌商天一直在等他出来,只是不便主动相约而已。

他要开始放线钓鱼了。

知道儿子出来,凌国勋也来了,三房四房很久没这么齐刷刷地碰面密谋了。

“爸,四叔,这次一定是有人搞我,你们要替我做主。”

凌国勋看向凌国彰:“四弟,我当初就说斩草要除根,你说二房没了威胁,现在呢?”

“谁曾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会上位这么快,小雨的意思是,凌阡毓整的你?”

“她先把我推下副经理位置,才几天我就被警方盯上了,不是她还能有谁?”凌商雨今天没合眼,幽深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瘆人。

“那不如像当初对付老二那样?”凌国勋说着手作了个斩的动作。

凌国彰摇头,“我们又不是黑//社会,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

“但我绝不能再放过她了这次。”凌商雨恨得咬牙切齿,他没主动去弄凌阡毓,反而她这么咄咄逼人,绝他的后路。

一直沉默的凌商天,手中攥着一只魔方,不用眼看,单手就拼完整了,最后又打乱重来,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仿佛在思考。

玩了十几圈,他终于开口:“四哥,打蛇打七寸,爷爷的继承权放弃书不能是个摆设,你得想想二姐的软肋是什么?”

“软肋?”凌商雨若有所思,很快就意会到了凌商天的意思,他冷哼一声,一条毒计涌入脑海。

凌阡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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