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怒意

“公爵阁下!”约翰的一声惊慌的喊叫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皱了皱眉,回过头正要说话,眼光掠过船后,顿时吃了一惊,也立刻明白约翰惊慌失措的原因了。不止是约翰,船夫们个个都面露恐惧之色,

宽广无限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龙头船正向他们行驶过来,在夕阳之下,傲然挺立的龙头被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金色,犹如踏浪前行在海神的宫殿中。

“不要惊慌。”威廉冷冷的制止了他们,镇定的说道:“我们不过是商人,哈拉尔德允许外国商人在这里经商,我们也有在这里经商的许可,如果是哈拉尔德的手下,是不会有危险的,这里还在哈拉尔德的领域之内,所以不必惊慌。”

龙头船比想象中的还要快的追上了威廉的船,船上的士兵们熟练的抛出了爪型铁锚,牢牢的控制住了威廉的船。

身在船舱里的居达被一阵巨大的晃动所惊醒,她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从船舱往外一看,不由暗暗叫苦,哈拉尔德那阴魂不散的龙头船怎么会在这里!

一眨眼,龙头船上的士兵们就迅速的登上了威廉的船,威廉动也不动的站在甲板上,一脸沉静的看着来犯者,忽然只觉眼前一片金色的光芒闪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被这耀眼光芒灼烧到了视线,这个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年轻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王者之气,鹰一般深邃的双眼锐利的仿佛能刺穿人的内心,还有那头长及腰部的绚丽金发,莫非,他就是传闻中的金发王——哈拉尔德?

只是哈拉尔德为什么会亲自前来?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威廉心中微微一惊,但立刻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他才刚出征回来,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哈拉尔德充满怒意的眼神掠过了威廉的脸。

“什么?”威廉一挑眉,银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女人?难道是那个叫做居达的女人?哈拉尔德居然亲自来捉拿这个女人?

“不要装傻了,有人看见是你们带走了居达,快把她交出来,不然——”哈拉尔德按住了手中的剑:“这里的人全部要死!”

威廉依然一脸沉静的望着哈拉尔德,他的脑中却是飞快的转动着,自己本来也只是想利用那个女人,所以才救她一命,但现在看来形势很不利,他绝对没有必要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损害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笑,立刻做出了决定。

“那么……”

“哈拉尔德,我跟你回去,不要为难他们。”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威廉回头一看,居达不知什么已经从船舱出来了,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黑亮的双眼却是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哈拉尔德。

“居达!”哈拉尔德一见她,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但立刻又被愤怒所代替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怒道:“你这个女人,你居然敢逃跑!”他忽然看见了居达的短发,更是火冒三丈,“该死的女人,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这是我的头发,我想不用你管吧。”居达伸手去掰开他的手,他的手如此强而有力,使尽全身的力气也难以撼动半分。

哈拉尔德手上愈加用劲,沉声道:“你是我的奴隶!所以什么都要听我的,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的生命,明白吗!”

“既然如此,你杀了我好了。”居达转过头,淡然道。

哈拉尔德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吗?在我眼里,你的生命比一只蚂蚁还轻贱。”

“那还说这么多废话作什么,要杀就杀。”居达一脸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哈拉尔德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狂怒,猛的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那雪白的细颈犹如丛林里麋鹿的脖子一般细长柔软,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象树枝一样被轻易折断,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表情越来越痛苦,他的心却越来越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控的情绪所控制。

“求我饶你!开口求我饶你!”哈拉尔德怒不可遏的吼着。

居达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哈拉尔德被她的倔强彻底激怒了,他真的会就这样活活扼死她,只要再用一点力,再用一点力……他仿佛已经听见了那娇嫩的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睛,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只是那一刹那的凝视,那乌黑晶莹的黑色眼睛让哈拉尔德的心中一颤,等回过神来,手已经不知不觉松开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我想什么时候要你的命都可以!”他用一脸的铁青掩饰住了自己莫明其妙的心情,对这个女人居然下不了手!

居达赶紧靠在船舷上深深的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哈拉尔德再不放手,也许她真的会死。

威廉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这个女人和哈拉尔德之间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看哈拉尔德刚才的举动,好像很在意这个女人。不过,这个看似柔弱娇小的女人居然会这样倔强,有意思,只是可惜了,如果带她会诺曼底,一定能利用她杀了弟弟那个难缠的蠢货。

“那么,陛下,这船上的人要不要也一起带回去?”哈拉尔德身边的一位侍卫长低声问道。

哈拉尔德打量了威廉和他的同伴一眼,道:“这些人私自藏匿我的奴隶,也一起带回去。”

威廉一惊,正准备要说话,只听居达低低喊了一声“不要!”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继续道:“他们只是些普通的商人,根本不知道我是逃出来的,所以这一切也跟本不关他们的事,请放过他们吧。”

她不想再连累别的人了,从提出那个愚蠢的条件开始,她就一直都在连累别人,不停的在连累别人,她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她所犯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现在,她不想再连累威廉。

哈拉尔德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海面,缓缓道:“求我,开口求我。”

居达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求你就就放了他们吗?”

哈拉尔德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道:“不要和我讲条件,我的奴隶。”

“求求你,放了他们,不关他们的事。”居达挣扎着从嘴中说出了这句话。

哈拉尔德似乎没料到居达这么干脆的说了出来,微诧之后忽然爆发了一阵猖狂的大笑,“好,我们走!”他一摆手,大步朝自己的龙头船走去。

威廉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女人,刚才宁愿去死也不愿开口求饶,但是为了他们,即便是救了她,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她却轻易的说出求饶的话,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为了他们吗?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

居达也慢慢的朝龙头船走去,经过威廉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她的唇边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你,威廉。”

威廉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居达的笑容让他想起了诺曼底王国最醇香的卡尔瓦多斯苹果酒,恍然间,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公爵阁下,我们……”身边的约翰看着龙头船离开,小心翼翼的问道。

威廉默然无语,唇边缓缓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当然是尽快回诺曼底,我忽然想念鲁昂的卡尔瓦多斯酒了,真想畅饮一番啊。”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大海,银色眼眸中闪耀着着点点光芒,微微一笑道:“约翰,终有一天,我会改变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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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宫的居达见到了自己最不敢见到的人——华莎,想起那次打晕她,心里就充满了内疚。见到她,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华莎,对不起,上次……”她咬着下唇,吞吞吐吐的说道。

“傻孩子,这里是王的国家,你能逃到哪里去呢。”华莎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可是,华莎,哈拉尔德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我刚才差一点被他杀死。”居达想起刚才的情景,倒有了一些后怕。

“杀了你?不可能,国王陛下一回来看见你不在,就怒气冲冲的带人追了出去找你,其实……”华莎顿了顿,道:“我觉得国王陛下好像很在乎你。”

“在乎我?”居达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怎么会在乎一个奴隶,他只是享受那种随心所欲的操纵生命的感觉罢了。”

华莎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好华莎,你原谅我了吗?”居达侧过头问道。

“我根本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你这个孩子下手还挺重的,我的头现在还有点晕呢。”华莎微微一笑道。

“我帮你揉揉!”居达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急忙伸出手想将功补过。

“算了,不用了。”

“我是好心哦,华莎……”

居达暂时不愿去想其他的事情了,现在只能先忍耐一阵子了,以后,哈拉尔德还会继续出征,一定还会有机会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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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宫中过了一个来月,居达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这段时间,哈拉尔德又忙着出征下一个目的地——塔斯兰国,随着一个又一个国家的覆灭,哈拉尔德铁骑之下的版图正在不断扩大,附近大大小小的海盗国王们都带军归顺了他,他的军队数量也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不停增加。

也许,这次会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吧,居达暗暗的想着,等他一出征就逃跑,那么等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就远离他的领域了……

“陛下!”华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是哈拉尔德来了……这一个月,他似乎没有到这里来过,那么今天他来作什么?临走之前的告别吗?

居达抬起了头,哈拉尔德的金发似乎更长了,在统一挪威之前绝不修剪他的头发,那么如果统一挪威需要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到时他的头发该会有多长?柔软顺滑的金色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象牙白的亚麻便服上,闪耀着太阳的光泽。有几缕滑过了从他衣襟里裸露出来的胸膛,与大多数维京人白中带红的皮肤不同,长时间的征战令他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透着男性的美。随着阳光不停变幻色泽的眼睛此刻似乎是临近中午的海面,透蓝透蓝的,只是不管色泽如何改变,他的眼睛就如同真正的大海,永远是深不见底的。

“听说你的伤全好了,我的奴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问就问吧,为什么非要加上我的奴隶。

“过几天我就要去攻打塔斯兰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庭院里的葡萄藤下,伸手触摸了一下已经成型的绿色葡萄,回头微微一笑道:“居达,等我们从塔斯兰回来,葡萄就该成熟了。”

这样的笑容她好像见过,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回眸一笑,比他的金发还要灿烂。等等,他说什么?等我们回来?我们?

“什么……我们?”居达咽下了一口口水,迟疑的问道。

“不错,我们,包括你,我的奴隶。”哈拉尔德似乎笑得更加灿烂,看着一瞬间变得呆若木鸡的居达。

“为什么?”居达沉默了一会,慢慢恢复了意识。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奴隶,我要你去哪里就去哪里。”哈拉尔德走到她身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难道你还想趁我出征的时候再跑一次吗?”

居达身子一震,牢牢的盯住了哈拉尔德,“可是,带着女人出征是不吉利的。”

“哦,我不在乎,。

“可是从来没有这种先例。”

“那就由我来开创这个先例。”

“但是,宫里这么多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只有你懂剑术,而且……你的剑术也抵得上十几个士兵吧,应该可以自保,不会给我增添麻烦。”

“只是这样吗?”

“你以为怎么样?如果你愿意慰藉我生理上的需要,我也随时欢迎。”

“哈拉尔德,我说过了,要满足你的欲望请你找别的女人,不然……”

“不然怎么样,再故意受一次伤吗?”

“我……”

“放心,我不会碰你。”

“可是……”

“不要忘了,你是奴隶,没有拒绝的权利,懂吗。”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朝着华莎道:“帮她准备一下,三天后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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