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斗志昂扬的两匹战马,迈着矫健的步伐行走于坑洼不平的滇缅公路。黑色的骏马,扛着一门迫击炮和一具巴祖卡火箭筒以及三十几颗炮弹;红色骏马的背上,放置了水袋、干粮和一杆M1□□。这杆枪是走在前面、“铁三角”组合的景飞的;懒惰的他,很多时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手提汤姆森冲锋枪的高进和拽着马缰绳的汪宇杰并肩同行,不时小声地议论;这个学生兵自从和两匹马一起移交给了高进照应,愈发对军人充满热爱和崇敬。手持李·恩菲尔德□□的杨绎走在马的后面,职责为前锋的中场大将;和他同行的学生兵李锦龙是通讯兵,负责向后方两里地位置的景腾传递前锋沿途收集到的信息,再将景腾的命令传达给杨绎。他们之后,是身背□□、手握有枪套作为护木进行抵肩射击的王莽和肩扛布伦轻机枪的黄文举,以及背着背包、腰间别着M1911手枪的应曜。各人的武器不同,但无一例外,帅气、整洁的美式军装的束腰位置都悬挂着五六颗弹片可杀伤至45米的MARKII手榴弹。

考虑到前锋面对的挑战和危险颇多,景腾在第一梯队只安放了四个学生兵,相对安全的殿后的花溢和如海的第三梯队安置了十个学生兵,余下的三百多学生兵全部留在了自己居中的第二梯队。为防揠苗助长,他让沉稳的康文玉抛开一切琐事,专心致志地教学生作战技能。

“我跟景腾同志一奶同胞,关系够铁了吧?结果,我让他给我们派辆车他都不同意;你们再看看应曜那小子,随口要手枪,他竟然真的把配枪给了他!”景飞牢骚满腹地说,“小兵蛋子,凭什么有手枪?”

柴洪亮笑了笑,说:“旅座舍不得这些孩子置身枪林弹雨,形势严峻,不得已而为之。一定要把我们方阵的几个孩子照顾好,出了差池,你我难辞其咎!”

“你跟旅座讨薪的事有眉目了吗?”李少强望着景飞,意味深长地说,“我和老柴的钱你什么时候还?”

景飞眼睛瞪得滴溜圆:“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我兄弟,几块大洋,至于天天挂嘴边?”

“嗯嗯……主动提出还钱的是你,找理由不还的也是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李少强无奈地说。

“什么都不说最好。”柴洪亮笑着说,“钱,要看借给谁;借给一些人是人情也要的回来,借给某些人是本份还讨不回来!”

李少强笑了笑。

“哎!”景飞叹了口气,心思还在汽车上,“如果我们有辆汽车,我威风地坐在上面挈引弟兄们出征,那是何等的威风!”

“你要汽车是想让自己威风吗?那不要也罢了。”柴洪亮说,“汽车运输重装备、弹药和粮食等物品,我们有两匹马不错了,别不知足。”

“我是干大事的人,”景飞非常肯定地说,“外出怎么能靠两条腿呢?”

李少强“呃”了一声,踢了一脚凸出于路面的土疙瘩。柴洪亮低下头,无言以对地摸着抬头纹。

牣积着粮食和弹药的卡车似乎嫌路面不平,又像嫌负担过重,影响了它的速度,束缚了它才华的发挥,“嗡嗡嗡嗡”地抱怨,心不甘情不愿地缓慢向前。看着精神饱满的士兵,它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不惧害菑,义无反顾地远走异域,究竟出于耆利的丑念,还是民族的大义?

无血无肉、思维简单的机器,哪会懂得勇者的义薄云天!

暮色渐临,小雨淖泽了草木,路面变得湿滑;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停止了前进,第一梯队继续向前推进了两里地也停了下来。

碧绿的络石和青苔一起爬上了麻烁粗糙的身体,极目远眺。麻烁太过高大,丝毫不惧络石和青苔的叨扰;没有沿弯曲的公路行进、穿插在树林中的韦卓异等士兵引起了它的注意,并对他们的白藋同心摇头叹息,无法理解他们披荆斩棘的勇往直前。

韦卓异和参加了岳麓山丛林战的十个宪兵脱离了队伍,从路上穿行至沟底,再从沟底爬上下一截公路,呈直线行军。准确地说,他们是一支暗箭。

景腾站在帐篷下,看着炊烟渐渐消散在雨中,脑海中不断变换着即将面对的敌军指挥官和指挥官的作战风格;他不会想到,接下来,他会遇到曾在淞沪会战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青柳俊。

置身暴虐悲壮的战争,不管是侵略者还是被迫反击的人,长久必然产生厌倦感,对战争趋之若鹜的好战派青柳俊也不例外;当然,他有这种感觉只在偶然间,内心深处,他依然迫切地渴望帝国尽快取得对华战争的胜利。战事停歇的阶段,他和大多数士兵一样光临慰安所,释放身心的疲惫;因为是指挥官,所以接待他的往往是“高级”的日本女人。大多数普通士兵没有这份荣耀,只能享用“低劣”的中国、朝鲜和菲律宾等国的女人;既然“低劣”,自然不需要将她们当成人对待了——中国和朝鲜等国的妇女从被抓或被骗做慰安妇的那一刻起,苦难、泪水和屈辱,伴随了她们的一生!

面对□□、□□、殴打、寒冷和饥饿,不论千金小姐还是小家碧玉,又或是学生,甚至为了生计委屈求全的妓女,进了慰安所,多半会被惨无人道地蹂躏致死。比起在街道或家中被□□而亡和□□后杀害的,她们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幸运是因为暂时有一条命在,不幸是因为死去即解脱,而她们苟且偷生,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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