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冯丽雅死了!嫌疑人是章……

关于熬夜的事, 两人谁也没辩赢。

因为两个人在这方面几乎一模一样,工作起来都是狂热分子。

平时还好,工作生活分得很开, 但一旦遇到感兴趣的项目, 立马沉浸进去, 不弄出点结果都想不起时间。

没过两天,裴青云答应的资料送到了。

除了资料,还有一笔高达260元的奖金,以及一张写着“巾帼英雄”的奖状!

翠翠欢喜地摸摸资料,又摸了摸钱, 唯独奖状, 她只淡淡扫了一眼。

章渝州则第一个拿起了奖状, 看着上面的字激动莫名, 不过虽内心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表面上还是很克制的, 仅仅是语气里带出几分崇敬:“翠翠, 大首长夸你是巾帼英雄了!”

“大首长?”翠翠咂摸了下, 试探问道:“国家第一领导人?”

“对!”

翠翠一愣,旋即笑容满面, 凑到章渝州旁边端详半天, 道:“唔,第一领导人的奖状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是荣誉!”

他父亲早前跟随大首长从一个根据地转移到另一个根据地, 章渝州少年时见过大首长几面,至今仍对大首长印象深刻。

大首长是一个博览群书,方方面面都很精通的人。他记忆力异乎常人,专心致志的能力也不同寻常,个人习惯和外表落拓不羁, 但是对于工作却事无巨细都一丝不苟,他精力过人,不知疲倦,是一个颇天才的军事和政治战略家。

章渝州当时不懂如何形容他给人的感觉。

现在他隐约能描述了,他是一个令人极感兴趣而复杂的人。

他身上有着农民的质朴纯真的性格,很有幽默感,喜欢憨笑,说话平易,生活简朴,有些人可能以为他有点粗俗。

大首长对待孩子,总是充满了期待和鼓励,夸他们是朝气勃勃的朝阳。

就是因为大首长描绘的未来里科技无比重要,章渝州才会选择投身其中,而不是跟大哥一样从军。

所以,面对翠翠的不以为然,章渝州不可避免的感到不悦,颇有微词。

“翠翠,大首长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你……”

你别嬉皮笑脸?你多尊重一些?

又一想到翠翠的外星人身份,章渝州语塞了。

她不曾跟随国家一路从黑暗奔向黎明,没有浴血奋战的集体记忆,所以她不会因听到大首长的名字而心起波澜,亦不会因得到大首长的夸奖就多么欢喜。

他能怪她不够严肃吗?

她会是这个表现,不过是因为她少了这段经历,无法代入被拯救的华国人的心情。

如此,章渝州又有些释怀,“算了,我帮你收好奖状!”

翠翠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他情绪的变化,她琢磨了一下,大抵猜出章渝州的不高兴是因为什么了。

“这是我的东西又不是你的,做什么要让你来收?”

翠翠不觉得自己不够严肃庄重就是错的,但她愿意试着去了解这位领导人,希望他能打破自己心里那座“掌权者可恶”的大山。

“给我!”

翠翠将奖状弄平整,决定给它做一个相框框起来。

弄着弄着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章渝州你说,水蓝星科技水平这么低,都已经没皇帝了,为什么文明维度更高的星球反而还有皇帝和贵族呢!”

这阵子她看了不少报纸上的时评,对“剥削和压迫”的产生有浓浓的困惑。

“……”这话把章渝州问住了,他沉思片刻,道:“华国没皇帝,但有些国家还有。所以,也有可能你所在的星盟只不过是宇宙的一个小角落,还有很多未被发现的星系星球也许是另一种生态。”

“你先前说自己不仅穿越了空间,还有时间。”

“但也有可能,你只是穿越了空间,咱们依然处在同一个时间线。”

这是个很难论证的话题,因为星盟和水蓝星计量时间的单位不一致,目前更没有办法确定中央星距离水蓝星到底有多少光年,两人不过是随口闲聊一二。

聊了会儿,没就这种无解的问题继续聊,章渝州说起另一件事,“最近我忙,你也忙,要不将初七送到托儿所?”

“托儿所?”

“嗯,三岁以前可以让初七到托儿所,三岁后则送到厂幼儿园。这样一来,你能腾出时间干你想干的,免得你研究在兴头上,自己废寝忘食还忘记给初七做吃的。咱们只要早上送过去,晚上接回来就行。”

051毕竟是七八千人的厂子,虽说比不得一些万人大厂,但该有的配置都有。

如今政策鼓励多生,普遍家庭孩子四五个,少一点的也有两三个,若是双职工家庭不就没人带娃了吗?

为了给这部分人便利,厂里索性办了托儿所。

翠翠眼睛亮晶晶的:“好主意!”

不过——

“托儿所里工作人员够负责吗,需不需要送点礼?”拿人钱财□□,这条规则应当哪里都通用吧?

章渝州笑她杞人忧天:“托儿所那么多孩子,你送礼别人也送礼,都送的话不就相当于都没送吗?难道,你怕初七被欺负吗?”

“嗯哼。”翠翠斜眼瞅他。

章渝州笑声更大了,“放心吧,托儿所里的孩子年龄小,没准跑呢跑不过初七,告状也告状不过她。她被人欺负的可能性委实很低。何况,你现在多厉害呀,厂里谁不知道你跟鬼子拼过刀子,大家都佩服得紧,会好好照看初七的。”

“有点道理。”

翠翠歪着头想了两秒,承认章渝州说得对。

次日,章渝州和翠翠一道送初七去托儿所。

厂托儿所和幼儿园都在一家属区中间地段,两座一层小院紧紧挨着,中间隔着木格栅,格栅上怕满了紫色粉色的藤蔓花卉,在逐渐萧瑟的深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送孩子上学都是一件痛苦事,再乖巧的孩子也会哭哭啼啼。

就连小胖妞这样活泼开朗不爱哭的小孩,在得知每天都要离开家,不能一直和妈妈玩后也忍不住哭声震天。好在翠翠哄她非常有经验,这才止住了哭。

只是一到托儿所,她又开始扁嘴委屈了。

“宝宝,别的小朋友都要上学的呀,你如果不上学,以后肯定没人家聪明,还会变成小笨蛋的哦。”翠翠恐吓她,收获了章渝州一枚白眼。

章渝州摸摸小家伙头顶松松垮垮的小揪揪,又指了指她斜背着的小布袋。

道:“初七,包包里有饼干,有肉脯,饿了就吃一块。要喝水就叫老师或者阿姨,有人欺负你的话,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叫人,知道吗?”

翠翠点头,也道:“对,你爸爸说得对,有人欺负你的话不要手软,打不赢就跑,跑去找带你们的阿姨。”

“……”

正好听到两人话的其他家长和托儿所阿姨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毕竟一个厂子,多多少少见过几面。

尤其是章渝州的脸在大妈大婶里很有辨识度,毕竟是每回厂里搞相亲宴不出现也要被念叨的人。

这会儿有的家长认出了他,顿时明白旁边站着的那位漂亮女同志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虞翠翠。

大家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想——不愧是和鬼子打过的人,教孩子居然也是这么个教法,回头一定要跟托儿所的人好好说道说道,别让自家孩子惹上他俩的娃啊。

翠翠察觉身边家长越来越多,转身冲大家友善地笑了笑。

众人也回以笑容。

“你家孩子咋不到隔壁幼儿园啊?”有人看着初七,好奇问。

翠翠抿嘴浅笑:“她只是个头高了点,实际上才一岁多。”

按照郝建设给的出生年月,小家伙生于六二年八月十七。

说到这儿,翠翠没忍住叹了口气。

其实也怪她,如果不是自个儿当时不会养孩子,做的饭又难吃,让小胖妞硬生生喝了两个多月营养液,就不会打乱一岁多小宝宝的成长节奏,以至于虞初七眼瞅着就比同龄人大了一岁多的感觉。

一打架就被人怀疑以大欺小,天知道,她才是那个小的。

“才一岁多啊,那她应该是随你和小章了,你俩个头都高,孩子高也正常。”每个听到虞初七不满两岁的人都要震惊一回,翠翠已经习惯了。

“嗯,随我们了。”

章渝州无意解释初七非他们亲生,他还赶着到研究所,便道:“请问,负责人在吗?送小孩到托儿所是不是还需要办手续?”

托儿所阿姨忙回过神:“同志,要报名的话到这边办公室。”

“谢谢。”

章渝州抱着初七,夫妻俩快步走向办公室。等他俩一走,家长们小声议论起来。

“……小模样漂亮的呢,难怪相不中厂里一枝花,换了我是男人,我也选这位。”

“可不是,美得跟天仙似的,对内能照顾孩子,对外还能打鬼子,这多支棱呀。照我说章工还配不上她咧。”

“唷,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呀,每回都把小章夸上天把你男人踩下地的哟。”

大家哈哈大笑,不过都是带着善意的。

就听被调侃那位理直气壮道:“谁好不好当然得比一比的咯,我男人是不如人家章工嘛。但章工不如他媳妇我也没说错啊。那你们摸着良心讲,虞翠翠如果是个男的,你们愿不愿意嫁?我先说了,我就想嫁她这样的英雄!”

这话一出,大伙儿先是一愣,随即又笑开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可惜人家是女同志,既然嫁不成了,不如找时间跟她取取经,咱们也变厉害点?”

还真别说,如果真的有男人长得像虞翠翠那样俊,打一堆鬼子还毫发无伤,搁哪儿人家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愁工作就算了,他还有责任心,谁能不想呢?

咋都要扒拉进自己家门才行。

翠翠还不晓得托儿所外莫名其妙多了一堆野生的“老婆粉”,她在填资料,章渝州还在轻声细语哄小家伙。

在承诺了排骨加红豆小汤圆后,小团子终于不丧了,恢复了小太阳模样,甜滋滋地亲了章渝州好几下:“爸爸,爱你唷~”

章渝州对小胖妞有奶就是娘的性格摸得透透的,反正只要给她好吃的,她谁都爱。

“初七和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玩,下午我和妈妈就来接你,好不好?”

“好哒!要快快的哟。”

“嗯,很快就来接你,一回到家就有香喷喷的排骨吃,开不开心?”

“嗯嗯,开心~~~”

翠翠填完资料,两人目送孩子被牵到隔壁教室。

说是教室,其实没放桌子椅子。

整间房子很大,很开阔,地板上铺着软软的泡沫垫子。

周围做了一圈只有二十公分高的柜子,柜子边缘还细心地用布包了边,屋里散落着许多玩具,此时已经有接近二十个两脚兽在里面爬来爬去,或是扶着柜子蹒跚走着。

“小朋友的午餐以及下午的加餐,托儿所都有安排的。孩子午睡在隔壁房间,明天你们送初七过来时记得带上她的小被子,再拿上两身衣裳。如此,若是孩子尿了拉了我们也方便立马给她换上。”

“好的,我们知道了。”

章渝州站在教室外看了好久才转身,回所里上班,翠翠倒更洒脱,到副食品店买了两根排骨一颗白萝卜,回到家把排骨斩断,萝卜切好块,准备工作做完才一心扑到数据库建立里。

她先将资料里的文字和图片通过扫描存进探测仪的处理中心。

而后将第一次采集到的能量图谱逐一与图片文字匹配,这样就能从在图谱中找出对应的植物群,再通过与基因液原始配方材料的能量浓度图做对比,筛选出可能替代的植物。

这项任务自然不需要人的肉眼来分辨,几乎全由X8自行筛选匹配,翠翠需要做的是观察和确定筛选无误。

她在家里忙,章渝州在研究所里忙。

“渝州,所有参数都没问题,数据和设计图已经送到一车间,只要成品的效果能达到报告的八成,这是大功一件啊。”

不过秦正业依然很好奇:“之前你一直在研究激光技术,怎么突然转向红外了?”

“突然有了想法,就想建模分析分析,看看这个方向对不对。”

“好!就是要有开拓创新的精神。”

红外辐射相关研究国外自1800年就开始了,直到20世纪40年代才出现真正的红外技术。当时德国研制成硫化铅和几种红外透视材料,利用这些元部件制成了军用红外系统,目前国内底子太差,各个领域都是空白的,因此各个项目都具备优先级,有些项目短时间内无法出成效便只能搁置。

红外目前就属于未启动项目。

如果渝州的研究能出成果,那对整个光学系统都是飞跃般的进展。

这若是顺利应用到军事上,就是天大的贡献,往后前途无量啊。

“英雄出少年啊,渝州,未来的世界属于我们,更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加油!”秦正业拍拍他肩膀,欣慰道。

“我明白的,老师!”

“章工,有你的电话!”传达室喊道。

“老师,我去看看。”

“去吧!”

章渝州过去一路上都在想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接通后听到郝建设的声音,他精神一下就松弛了。

“什么事?”

就听那头郝建设道:“冯丽雅失踪了。”

“嗯?”冯丽雅?

章渝州初听没反应过来,等想起冯丽雅是谁后,他还很疑惑:“她失踪了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他笑道:“难不成我会知道她的踪迹?”

郝建设:“李家那傻子说冯丽雅跑玉带找你来了,这不,冯丽雅他爹电话直接打我这儿,让我问问你见到冯丽雅没有。”

“李家?你说李胜利?”

章渝州恍然哦了一声,道:“冯丽雅跑镇上跟我相亲那次,他确实跟来了。若是冯家找不到冯丽雅,与其找我这个同她不熟的人,不若找李胜利问问,或者冯丽雅那些爱慕者,他们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你说得很有道理!”郝建设其实也不认为冯丽雅会来找章渝州,但是有人证说冯丽雅确实上了前往玉带的火车,是以才会多嘴问章渝州,“总之,如果冯丽雅露面,你就立刻联系我。”

“行。”

那头郝建设已经挂断电话了。

章渝州看着听筒,若有所思,冯丽雅这事处处透着奇怪。

他自问聂家和冯家关系平平,爸妈也接受了他的婚姻,更没有理由和冯家搅和;而自己只见过冯丽雅一次,还是非常不愉快的见面,为何冯丽雅失踪,冯家有意把矛头指向自己呢?

着实令人费解!

章渝州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问题一直持续到下班去接初七。

小家伙见到来接她的是爸爸,还四下张望了半天,确定没看到翠翠的身影才不开心的鼓起脸颊,扁了扁小嘴,委屈巴巴道:“妈妈不来接我吗?”

章渝州把她抱起,边往外走边轻哄:“妈妈在家给你做排骨啊,初七难道不想吃了?”

“想吃!”小团子听到吃的,顿时就被哄好了,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妈妈可爱她了。

“爸爸,今天二嘎拉屎了,可臭了,他还哭了,羞羞脸。”

“是吗?那我么家宝宝哭了吗?”

“咩有哭!”小家伙脸颊红红的,超大声的嚷着,章渝州见她激动得破音走调,登时明白小家伙撒谎了。

“是吗?”他没戳穿。

小胖妞以为自己藏得好,屁股往里收了收,把脸埋进爸爸肩膀处,瓮声道:“是哒,宝宝没哭,可乖可乖!”

“嗯,乖!”章渝州拍拍她,声音里满是笑意:“那今晚奖励初七三块排骨!”

“好耶!”

玉带派出所。

挂断电话的郝建设立马回拨到冯丽雅家。

“冯叔,镇上没有冯丽雅的踪影,我问过章鱼了,他也没见过冯丽雅。冯叔,我建议你再查查她身边的人,有可能冯丽雅只是藏到她哪个朋友家里了。恕我直言,章鱼和她只见过一面,当时她身后还跟着李胜利,不管怎么看,冯丽雅不可能有事不找你们,不找李胜利,反而来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不符合逻辑。”

冯泰和却仿佛丧失了理智一样,怒吼道:“你不必为章渝州开脱,建设,我知道你俩穿同一条裤子,但现在关乎我家丽雅的命,我希望你能撇开私心,帮我找到丽雅。”

“冯叔,你这话没道理,按理讲冯丽雅失踪你应该先报京市本地的公安局,由他们来查冯丽雅究竟出没出京市范围。你说山珂看见她上的火车,那山珂当时为什么没拦住她,为什么没跟着一块走,冯叔,我不信你想不到其中的猫腻。所以,你为何笃定冯丽雅来了玉带,找了章渝州,又为何一定要扣我有私心的帽子?”

郝建设双眸迸射出寒意,语调也越发冰冷尖锐。

没想到冯泰和却道:“山珂和丽雅从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们家的第二个女儿,难道山珂还能撒谎?至于丽雅为何要去找章渝州很好解释。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是多么骄傲的姑娘,听到章谨之夸她那个农村媳妇她接受不了,自尊心受挫了,这才跑去找章渝州算账。”

说着,冯泰和语气放平缓,不再咄咄逼人:“建设,丽雅从小追在你们几个大的屁股后面,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你的小妹妹,她如今在去找章渝州的途中失踪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吧?”

郝建设忍耐地闭上眼睛。

“冯部长,我很忙,没有依据的事我只能酌情调查,希望你谅解。如果等不及的话,我建议你立刻到芦花胡同派出所报警!”

说罢,郝建设率先挂掉电话,那头冯泰和气得脸色铁青。

“叔叔,郝建设怎么说?能不能帮忙找到丽雅?都怪我,我本来以为她是在气头上瞎说的,没想到她真买了票,等我追到火车站时已经晚了,只看到她进站的背影,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丽雅任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冯泰和安慰完山珂,扭头埋怨起妻子:“你一天天在家里都在干什么?你怎么教女儿的,这么大个人一点不懂事,那章家小子为啥瞧不上她,不还是因为你没教好?十六七岁就开始跟李胜利那群纨绔子弟瞎混,哎哟,我这脸早就被丢尽了。你到处给人解释李胜利几个跟那个不肖女是兄妹,谁信啊?章谨之信吗?以为人家答应你相看是瞧中丽雅,你跟你那没长脑子的女儿还到处炫耀,以为攀上这门亲了,人家耍你呢,两个猪脑子!”

周含雁脸色乍青乍白,怨愤地等着眼前的男人。

她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巴掌,随即破口骂道:“冯泰和,你无耻!”

冯泰和目眦欲裂,反手就要打回去,周含雁不仅没躲,还扬起脸往前走了一步:“打!你朝我这儿打!”

“女儿丢了,你不赶紧找人找,反倒骂我们娘俩蠢!”周含雁已经气疯了,也急疯了,开始口不择言:“我没教好她,难道你就教了?嫌她蠢,嫌我蠢,对呀,我们娘俩哪比得上小贱人和她妈。”

冯泰和赶紧看了山珂一眼,回身威胁地瞪向周含雁:“别乱说话。”

“我就要说!”周含雁冲到山珂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你每喊我一次阿姨,我都要恶心一次。要不是丽雅和你玩得来,她很依赖你,我早就把你这个野种赶出去了,你敢说丽雅去玉带不是你撺掇的?”

“阿姨,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山珂抬起小脸,泫然欲泣,脸颊上两道手印子,着实可怜。

“说谎!”周含雁再次抬起手,冯泰和见状,赶紧把发疯的妻子拽开,再次警告:“周含雁,我知道丽雅失踪你很着急,但你别什么事都怪在山珂头上,想想你哥嫂。”

周含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在威胁她,就因为她骂了野种。

“冯泰和你不是人,你当初怎么跪在我爸跟前求亲的,又是怎么跟我爸承诺的?好啊好啊,你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了是吧?”

冯泰和最恨妻子提起那段伏低做小的日子,当即吼道:“是,我就是要过河拆桥,你能拿我怎么样?”

“……”

“冯泰和,算你狠!”周含雁定定看着冯泰和,又狠狠瞪向山珂,气冲冲跑娘家找人帮忙了。

山珂:“叔叔,对不起——”

反正事情也挑破了,冯泰和索性把真相道出:“孩子,我是你爸爸。”

“爸爸?”山珂愕然,眼泪挂在眼睫毛上欲掉不掉。

冯泰和点头:“对,我的确是你爸爸。我和你妈妈阴差阳错分开,她把你交到我手上就消失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这些年委屈你了,孩子。”

山珂怔怔看着,激动得扑到冯泰和怀里:“爸爸,你真的是我爸爸吗?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

几个小时后,一道暗影迅速穿过鸦儿胡同,在一道不起眼的小民居门口停下,她有节奏地敲击着大门。

很快,门打开了。

借着煤油灯盏微弱的光,赫然便是方才哭得惨兮兮的山珂!

此刻,她脸上哪儿还有柔弱之态,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如何,处理干净了吗?”屋里除了山珂,还有两男一女,三个都长得平平无奇,扔人堆里就能石沉大海的相貌。

“郁子小姐放心,那个女人已经按您的意思处理了。”

“东西没漏放吧?”

“您说的是那双手套?”

山珂点头。

“照您的吩咐,放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了,还有您交代我们模仿的信,也留了。”

山珂勾唇,笑得畅快:“好,现在就等着人找到她了。你交代我们的人,如果玉带派出所的人一直找不到她,那就帮帮那群废物。”

“明白。”

“对了,父亲大人现在被关押在何处,可有打听到?”

三人摇头,“给暗线留了讯息,但对方没有回应,会不会……他们想背叛大人?”

山珂眯眼,狐狸眼里满是狠辣,她压低嗓音:“他敢!”

“继续打听,若那人固执不回,那就——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怠慢的下场是什么。”

“是!”

******

冯丽雅失踪的消息,章渝州听过便忘。

倒不是他冷血,而是整件事都显得没头没脑,冯丽雅男颜知己很多,压根不可能执着于自己,而他跟冯丽雅相看是好几个月之前。

就……很无厘头。

而两天后,章渝州不这么想了。

翠翠标注X8探测过的区域时,发现距离厂子不到五公里的位置能量浓度非常高,呈现出来的图谱似乎跟基因液需要用到龙起草很相似。她便点开地图放大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了,只见一丛玫红野花间躺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那个女人还有点眼熟!

“章渝州!”

“什么事?”

“你快进来,对了把初七扔你屋里玩去,别让她过来。”

章渝州懵圈,下意识照翠翠的话办了。

他走进翠翠卧室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翠翠拉住他衣领逼迫他弯下腰,瞳孔瞬间放大到极点。

“冯丽雅??!!”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的确是她。”有赖于X8的超清晰度,冯丽雅的脸又是面朝天空,想错认都不容易。

章渝州皱眉思索,突然道:“不好!”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章渝州这才把前几日那通电话的内容说了:“当时我还奇怪,想不明白冯丽雅失踪,他们不去找她那些哥儿们,为什么要来问我,看来,这就是一个针对我的局,只是我还是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

说到最后,章渝州露出几分苦笑。

“我去给建设打电话。”

“既然设局要害你,那她身上一定有指证你的东西,你就不想先看看尸体上有什么吗?”翠翠拉住他,语气无比认真。

章渝州回头,撞上她关切的眸子,心里的寒意驱散些许。

他立刻听懂了翠翠的言外之意:“你是怕郝建设不相信我?不会的。”

翠翠没回答他,而是这样说:“我承认郝建设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警察,但我认为与其让他拿着那些证据反复排查去找凶手,这个过程里很可能被人借题发挥,不,照对方的作派,是一定会被借题发挥,不如先毁掉那些所谓的证据要省事得多。”

她办事可不管什么规章制度,更不会完全寄希望于法律和派出所的能力。

对翠翠来说,怎么有效率怎么来,她拿走证物只是不想脏水泼到章渝州头上,但私下里她会让郝建设清楚细节。章渝州沉默许久,深深看着翠翠:“翠翠,你要相信法律不会冤枉好人。”

“然后呢?”

“你觉得我的办法有问题?”

翠翠只觉得一腔好心喂了驴肝肺,甩开章渝州,转身坐回椅子上。

她别开脸,懒得看章渝州那张蠢脸,嘴巴不留情地讥讽道:“好啊,你去给郝建设打电话,让我看看你怎么洗刷自己的冤屈。对了,你不是讲冯丽雅她爸官职虽不如你家,但也不低吗?郝建设,你有没有脑子,对方拿冯丽雅做局,千里迢迢让她死在这儿,难道只是为了对付你吗?不会通过这件事打击你爸你哥吗?”

“你这么不赞同是觉得我很冷血无情很恶毒了?合着我还枉做小人啊。”

章渝州叹气,提步走到翠翠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没有那么想。”

翠翠脸偏向右侧。章渝州也跟着换方向:“是,我知道我的想法理想化了一点,但是——”

他转过来,翠翠脸又转回去,就是不想看到他。章渝州只能伸手捧住翠翠的脸颊,不让她转来转去。

等面对面,他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也明白你在担心我,但我认为取走证物用处不大,尸体就在哪里,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对方可以伪造一次,就能伪造第二回,既然结果变化不大,不如一早就让警察介入搜证。”

翠翠:“你担心尸体,那就让尸体消失不就好了吗?”

章渝州脸色大变,赶紧捂住翠翠的嘴巴,厉声叮嘱:“让人消失的话,不要再说了。”

在得知翠翠有空间囊的那天,他就在猜,或许毛长荣的尸体收进了她的空降囊,到后面发现翠翠有点小洁癖,他又打消了这个猜测,直到这一刻,听到翠翠轻描淡写的说让尸体消失,章渝州无比确定她手里有处理尸体的东西。

但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人随心所欲的次数多了,放纵就会变成猛虎,再也没东西能约束它,当猛虎开始肆虐就必有反噬的那天。

他不希望翠翠在这种放纵中体会到快乐,从而越来越冷漠。

翠翠脸色倏变,正要发火,眼神对上章渝州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训诫,没有害怕,更没有嫌恶,而是凝重,心疼,还有说不出的担心。

翠翠顿时愣住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预备脱口而出的怒言又悄摸摸缩了回去。

“不说就不说。”她小声嘟囔,“我不管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真被冤枉了,大不了我把探测仪交出去捞你出来。”

X8最近反复探测小白山的能量浓度,飞到过哪里都是视频呈现。只要输入尸体所在处的坐标,就能得到这阵子它在附近区域采集时的所有视频。

章渝州再也忍不住,轻轻托起翠翠下巴,小心翼翼珍惜万分的吻了上去。

……

章渝州先是打了电话到派出所,对面说郝建设出外勤了。

本想找龙复江,因为保卫科也有处理附近案子的权限,可他近几日没有出过厂子大门,要说服龙复江,必须暴露X8探测仪,那必定会牵扯出翠翠。章渝州不敢赌龙复江会不会把翠翠的情况上报,思来想去,只能亲自到派出所找郝建设,翠翠自然也要跟去。

周日嘛,厂里统一放假,托儿所不上班,翠翠只能把初七扔到三楼。

崔平简直求之不得,亲得初七直喊妈妈救命。

两人把孩子安顿好,借了辆自行车急忙往镇上骑去。

到了派出所,郝建设还是不在,就在两人快放弃之际,郝建设踩着单车回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章渝州:“冯丽雅,我们找到了。”

郝建设皱眉,往外头看了看,“那她人呢?”

章渝州:“死了!”

郝建设恍惚了一下。

单车撞到大铁门,发出哐当一声,他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啥?”

“死了?”

章渝州:“什么也别问,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也别问我怎么发现的,现在赶紧带着人跟我去查验尸体,我怀疑尸体上有我的东西。”

郝建设神色一凛,虽然还是有很多疑问,但他也感觉得到冯泰和似乎一心要往章渝州身上扯。

想到这儿,郝建设遂道:“先不带人,我跟你们看看去。”

这下轮到翠翠诧异了,她勾起唇阴阳道:“郝队的职业道德很因人而异嘛,你的办案标准很灵活呢。”

当初审她时,可是死咬着不放。

现在轮到章渝州了,郝建设就懂变通了,还知道偷偷摸摸先核查一遍。

哼,真让人不爽。

郝建设挑眉,却道:“因为我很清楚其中有阴谋,并不想被裹挟,也不想浪费时间。”

翠翠呵呵冷笑:“双标!”

章渝州瞅瞅不对盘的媳妇儿和哥们,一秒都不带思考地:“呵,翠翠你说的对,他就是双标!”

郝建设:“……”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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