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等等

卫初正在收拾桌上书写过的纸张,忽然听见门外有人的动静,她以为是常嬷嬷回来了,就朝外面喊了一声:“干娘。”

没有回应,那人朝着屋内来,待卫初收好桌上全部的纸后,那人刚好踏入门来。

等卫初转身望去,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在一看,他一身白色绣银纹锦袍衬得整个人宛如雪后松竹般,引人注目。

卫初不由得感叹这人生的是真的好,即使年龄不大,身上依然有一种浑天而成的清冷气质。

“你要嫁人了?”曲岁云开口问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在质问。

卫初一听就知道曲夫人可能跟他提过这件事,她只是微微点了头,然后说走过去说道:“但我不想嫁人。”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卫初耸耸肩,觉得他来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接着她又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她能这样放松的地方,立马对他又开始表现出一种诡异的恭敬。

曲岁云察觉到她这突如其来的恭敬带着点不正常,大步走到桌边坐下,然后盯着那边站着的卫初说道:“我来跟你说我们之前的事。”

卫初一听就精神了,她眼睛一亮对着曲岁云兴奋道:“那你快说!”

曲岁云微微怔了一怔,他看见卫初那明亮的双眼,璀璨如星,叫人挪不开眼。

但这样的眼神与神情都不是先前的卫初会出现的,先前的卫初对自己永远都是恭顺的样子。

他偶尔也见过她的其他神情,却也没有过多这般灵动的表情,先前的卫初,更多的是一种不属于她的深沉。

自有记忆起,他对卫初就更加关注了,某一日,他在海棠树下突然对着不远处站立着,没有什么过多表情的卫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是她。”

可那个卫初却像是知道什么一样,没有感到丝毫的奇怪和惊讶,而是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盛开的海棠花,用很认真平静的语气说:“她快要来了,您再等等。”

曲岁云一惊,看着卫初满是不可置信。

她刚刚说的“她快要来了”是什么意思,她知道那不同记忆里救自己的卫初是谁吗?

待他想再问一问时,她却又什么都不说了,曲岁云知道她不喜欢多说话,便也不说话了。

现在,他回过神将目光放在屋内唯一一个不怎么好看和珍贵的瓷瓶上面,他对这瓷瓶有印象。

当时的卫初从自己手里要来这个瓷瓶,他说这个不值钱,若想要好的他可以给她一个。

但那个卫初只要了这个,走时她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她说什么“她会喜欢”这种话,但当时自己忙着事,也没太在意。

卫初顺着他的目光向那瓷瓶看去,以为他是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便开口道:“这瓷瓶是我看原先箱子里放着的,我觉得现在正是各种花开的时节,想着要是能找到什么花给这屋里添点生气也是不错的。”

曲岁云收回目光,他心中开始对面前的这个卫初有点怀疑。

先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多话的,也是绝对不可能会将这瓷瓶摆出来要准备给这屋添点什么生气。

所以卫初,你到底是失忆,还是都已经——变一个人了。

“我先前和你是一种合作关系吧。”曲岁云用一种较为合适的语气开口,没有平时显得没有那么冷。

“是吗?”卫初觉得稀奇,一个公子爷能和一个下人有什么合作关系,是服从与被服从的关系还差不多。

“你不好奇我们合作干什么吗?”曲岁云对于她没有询问他们合作的内容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她会问这个问题,没想到她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是一种不信的态度。

但想到二人的身份,突然觉得自己疏忽了一回,于是他不等卫初回答,自己又开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们二人之间的合作也就暂且作废。”

“我知道我是谁了。”卫初对他说了一句,她走到曲岁云身边拿出一些纸道:“你和先前的我是在查我到底是谁对吗?”

“是。”曲岁云不加以掩饰,他也没必要矢口否认,这毫无意义,也没有必要。

“那这是你帮我的,那么我帮你的是什么?”卫初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这样疑惑的眼神是谁的都可以,偏偏是卫初,在她身上实在是容易让曲岁云愣神,他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到了最后,曲岁云用略带诚恳的语气对着她道:“你若不想嫁人,我可以帮你。”

卫初闻言不禁又开始观察起曲岁云来,他只有十五岁,可是他所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富家子弟。

随后她嘴角微微扯了扯,用一种不太相信的语气说道:“你能帮我?你能怎么帮?”

曲岁云低着眼,声音小的快听不见:“会有办法的,你等等。”

即使声音很小,但卫初还是听到了,她想说些什么,曲岁云已经起身大步向门外走了。

常嬷嬷刚好回来,见到曲岁云出现在这里觉得意外,可想到卫初便也觉得不稀奇了,恭敬向他问好后提着手里的东西进屋。

“大公子来找你干什么?”常嬷嬷虽然知道曲岁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卫初,但是她不知道他此时来找卫初是做什么。

卫初本还在刚刚曲岁云说让自己等等这一句话中感到纳闷,现在见常嬷嬷回来问自己话后自然地回答:“说一些事,不是那么重要,您不必太在意。”

常嬷嬷以为她这是嫌自己管事管多了,将手里的东西取碗筷来摆好,又顺便说:“我不是想管你不让你有一点自己的事,只是大少爷他毕竟是作为我们的主子,我不免多问几句。”

“只是几句话罢了,没说什么其他的,真的。”卫初坦度坦然自若。

常嬷嬷也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连忙用手扇了扇桌上的烧鸡,将香味送入卫初的鼻腔里,然后笑着说:“怎样?”

卫初确实饿了,这烧鸡的香味又在诱惑着她,她也笑了笑,打趣常嬷嬷说道:“你这是在诱惑我啊!”

常嬷嬷取了碗筷给卫初,夹了一块肉到卫初碗里:“快尝尝,这家的烧鸡连夫人他们都赞不绝口呢!”

夹筷子将肉塞进嘴里,卫初立马感受到肉质的细嫩但有嚼劲,酱汁入味给人带来了奇妙的口感,越吃越想吃。

“果然好吃!”卫初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肯定,然后又夹起其他菜吃了起来。

“多亏了夫人给我们的银子,不然我们很难享受到这样的美味。”常嬷嬷同她一起吃了起来。

“干娘,咱们到这府中有多少年了啊!”卫初顺嘴搭话。

“我记得是在你十岁时我带你进了府,那时你应该是有印象的才对。” 常嬷嬷接话,然后想起来又道:“瞧我,都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初有点心虚地抿了抿嘴,夹了一筷子菜吃进嘴里不说话了,常嬷嬷却在一旁感叹起来:“算起来,我们到这江府来也有十五年了吧!”

“确实。”卫初认同地接了一句话。

十五年,他们到这江府原来都这么久了啊!

像是想起什么,常嬷嬷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初儿,你有想过你想嫁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卫初摇摇头,她确实没有,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到这,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心中的夫君应该是怎样的?”常嬷嬷神秘兮兮地问道,“好好回答,不许搪塞我。”

卫初知道这是躲不过了,反正是提一下自己心中喜欢的人是怎样的,那就说说吧!

她放下碗筷,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张口道:“没有太大的要求,对我好,然后老实就行。”

这是她想到的在这里最合适的一个伴侣形象的描述了,她心中真正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好像确实从未想过这些,她在现代从小就被父母照顾得很好,各种各样人她都见过,亲情和友情围绕她的时间更多,就连大家所说的青春期对异性的懵懂幻想,她也没有。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跟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哎!

常嬷嬷听后和蔼地笑着说:“这要求不过分,我相信夫人也一定能给你找一个这样的人。”

卫初默默地扒了两口菜吃,她其实可不敢奢望曲夫人能给她找个什么好人,说实话,她总觉得这个曲夫人有点怪。

但是哪里怪她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她自己觉得可能和曲夫人磁场不合吧!

吃完卫初揽了洗碗的活,她忍不住去思考今天曲岁云来跟自己说的“会有办法的,你等等。”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个曲岁云虽然才十五岁,但是他这话说出来,怎么还能让人产生信服的错觉呢?”

“可能是我都穿到古代来了,那现在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不奇怪了吧!”她对自己的经历觉得神奇又离谱。

卫初所在的这间房是曲夫人特意赏给她住的,虽然不大,但足以见得曲夫人先前对她十分的好。

她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天黑了他们就要睡觉,蜡烛不多,且她又没有什么事要干,所以越发觉得无聊和闷。

来这这么多天,她怎么可能不想家,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别人穿越都是贵族或者其他有权有势还有钱的人,就算是成了个什么丫鬟,那也有她们自己的男主角来出头救她们,怎么到她这就变得这么——特别?

当然,自己也不是想要有人来帮自己脱困然后能一飞冲天,只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委实有点想家了。

她想爸妈,想小文……到最后,她居然都开始想恋对她经常挑刺的总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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