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为求良方,西行数百里

傍晚,史肃听到房无恤微弱的喘气声里有了一丝痛苦,赶忙叫醒正在入境汲取真气的云中老人:“仙人,房公子呼吸痛苦,快帮帮他!”

云中老人睁开眼,下床快步走到房无恤前边,右手运气真气,慢慢从房无恤的头部往后扫。

云中老人脸色越来越凝重,史肃赶忙问:“怎么样了?”

云中老人叹了口气:“现在伤势终究是止住了,活命肯定没问题,下半身脉络死寂沉沉,没有生机!”

史肃愕然:“你是说,房公子下半身瘫痪了,不能再站起来了?”

云中老人无奈地点点头。

史肃猛地跪在云中老人面前:“求求仙人救救孩子!”

云中老人跟迷惑,赶紧扶起史肃:“二郎这是做什么?”

史肃站起来:“本来我不想让人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无恤孩儿的身份。现在我就实话实说,不瞒仙人了。无恤的母亲,是我的女儿史筱雯,求求仙人救救无恤孩儿,治好他,要什么我都给你!”

云中老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前几日我看见你把他带进剑阁,我还纳闷呢,剑阁是你秘密之地,连亲生儿子都不敢进入,你却对房公子不保密。罢了罢了,我也是喜欢这孩子,我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史肃说:“恳求仙人,只要能治好无恤孩儿,要史肃做什么都可以!”

“你去备一匹快马!”

史肃问:“仙人需要什么,我亲自去找,就算是抢,我也要抢到!”

“你知道外台仙人王焘吗?”

“知道,世间无双的神医,堪称阎王叹息,可是已经仙逝两百年!”

“仙人是已经仙逝,但他的遗墨还在!”

“仙人要哪一本,我去找,哪怕寻遍天下,我也要找到!”

“外台仙人王焘广济天下,医书不是秘密,谁都可以抄录。但是他有一些随笔记录,记录着他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方和手法,保存在杏林书阁之中。我要去外台别业,碰碰运气,去杏林书阁找找他是否医治过房公子同样的伤!”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照顾好他们,等我回来。小珩身体虚弱,每日服用两次药,我会配好给你,你让院丁煮好送过去。房公子脊背会剧烈刺痛,肯定会呼吸困难。你要每隔两个时辰,给他注入真气,辅助他呼吸,减少他的痛苦!”

“好,遵照仙人叮嘱,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我明天天亮便走,快马加鞭,傍晚能到外台别业!”

“我这就去让人给马添点精饲料,准备路上的干粮清水!”

“走吧,我去看看小珩!”

史肃一天一夜没闭眼,出门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栽倒。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便赶紧去安排事情。

云中老人到白珩的房间,把了把脉,身体恢复得很慢。便捧起白珩的左手,把一股真气输入她的体内,帮她调理气血。

白三娘焦急地问:“小珩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最近半个月路途劳顿,休息休息就好了!”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我要出去几天,你照顾好小珩!”

“仙人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救治房公子的药方!”

白三娘跪在云中老人面前:“求求仙人,一定要治好房公子!”

云中老人把白三娘扶起来:“不必多说,我会想办法的!”

“你知道的,小珩这孩子用情深,而且房公子是为了救小珩才受的伤,要是没了房公子,小珩她……”

“不必多说,我都懂,之前我救了房公子,却没有药,小珩带着药在山中找了好几天,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我都明白。我一把年纪了,就为了这两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再折腾一把!”

“多谢多谢!”

“小珩今晚是不会醒来了,你赶紧休息休息,你的身体不能垮了!”

“听仙人的,我这就休息!”

“嗯,我去安排其他的事!”

云中老人出了白珩的房间,仆固亥站在门口:“云中爷爷,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云中老人很感动,之前两个人还打得两败俱伤,现在竟然有如此深情:“不用,你这几天带着阿莹先回去!”

“阿莹说要大家一起回去,她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

云中老人明白了:“难得你对阿莹这么用心,好,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外台别业!”

“没问题!”

“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

“嗯!”

一夜无事,天还没亮,云中老人便和仆固亥一起出山。一路快马加鞭,向西奔跑了四个时辰,马的腿开始颤抖,脚步越来越乱。再加上天气燥热,马匹实在跑不动了,二人便下马,牵着马继续往西走。

仆固亥从包袱里拿出水袋,递给云中老人问:“云中爷爷,外台别业还有多远?”

“至少还有三里路!”

“那快了,天黑之前我们肯定能到!”

“嗯,只能走过去,马不能再骑了,再骑马都得累死!”

“好,跑一天了,你累了,要不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休息!”

“我没事,我有真气护体,你看,我脸不红气不喘!”

仆固亥问:“这骑马赶路,怎么还可以用真气护体?”

“人在马上颠簸,时间长了,五脏六腑会随着马的步子颠簸,时间长了,肯定会难受。就像小珩,一个小姑娘,本来就身体娇弱,又在马背上颠簸十几天,特别是最后几天,她从少华剑庄跑到长安,没有休息,又从长安跑到辋川阁,再从辋川阁回到剑庄。这一路几百里,全是快行,五脏六腑已经受损严重。再加上天气燥热,身体一旦放松,便立刻会晕倒,好几天起不来!”

“哦,我明白了,那阿莹怎么没事?”

“你和阿莹毕竟跑得路少,阿莹的身体也比小珩好得多,她没事的!”

“哦!”

“还有你,你虽然不会真气护体,但是你长在漠北,常年练功骑马,早就习惯了!”

“你能教教我真气护体吗?万一我哪天需要长时间赶路呢?”

“你身体强壮,等到你感觉不舒服的时候,马早就累死了!”

“说的也是,那算了!”

“我给你的《兰陵刀法》练了没有?”

“只是一卷行书,我看不懂其中的奥妙!”

“哈哈,这套刀法本来就是从书法中悟出来的。此中奥妙,应握刀如笔,其中轻重缓急自己掌握,墨轻处便真气虚,墨重处便真气足,笔锋宽处便缓,笔锋窄处则急!”

仆固亥恍然大悟:“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武学悟性不足,你若有疑问,去请教史庄主,他看看便会了解其中的奥妙,我想他不会拒绝传授你其中的精妙!”

“他会用刀?”

“哈哈,少华剑仙悟性奇高,刀法也能融会贯通!”

“好,我回去便请教他!”

“嗯,你一定要改掉之前的用刀习惯,不能一味靠真气刚猛!”

“嗯,我也觉得之前的练法是错的!”

云中老人指着不远处山顶上的围墙,高兴地说:“看,那里,那就是外台别业!”

仆固亥问:“我们去找什么?”

“查阅外台仙人留下的随笔,找医治房公子的方法!”

“他们会让我们看吗?”

“会的,外台别业是外台仙人王焘后人修建,里面有一座书塔,叫杏林书阁,主要保存王焘当年行医治病的随笔,外人但有需求,可随意去查阅誊抄,不会拒绝!”

“你说的这个人的医术比你还高吗?”

“天与地的差别!”

“他是天?”

“仙人转世,这世上,就没有他医不好的病疾,能让生死簿改命的能力!”

“那房公子有救了!”

“难说,世人皆知,一旦灵台穴受伤,片刻便会气绝!”

“房公子怎么没死?”

“我用真气封住了他的肺臆、神道二穴,保住了他的上半身,他才没事!但是如果不立即找到救治办法,他以后就站不起来了!”

“明白了!”

“你这孩子,虽然偶尔气血暴躁,但十分听话!”

“我欠你一条命,你要我做什么,我绝不推辞!”

“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今生今世,与房公子做异性兄弟,互帮互助!”

仆固亥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

“我喜欢你们这群孩子,你虽说勇烈,但是十分通人情,又勇于担责。房公子文伟尔雅,有情有义,做兄弟定不会负你。小珩是阿莹这些年来第一个知心好友,她们俩在一起,我从没见过阿莹那么快乐。看着你们在一块,阿莹很开心,我也很高兴,我想,你能懂我的心思!”

“好,我答应你!”

“你是替阿莹考虑吧!”

仆固亥不好意思地说:“嗯,只要阿莹高兴,也是为了你的救命之恩!”

“不管是答应谁,只要知道,房公子现在对你不止有愧疚,他自小在山中长大,没什么朋友,刚出山就遇到你,这些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所以他把你已经当成好友。你和房公子,最终会并肩作战,他受伤,你要帮他,你受伤,他肯定也会帮你。再说,你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有房公子,你不会孤单!”

“嗯!”

两个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山脚下。

云中老人把马交给仆固亥:“东边一里,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有一个客舍,你在那等我下来,喂好马匹,我找到之后,还要快一点回去!”

“我陪你一起上去,帮你一起找!”

“不用,有人会帮我找,你在山下等着,少则一日,多则五日,我肯定下来!”

“我听你的!”

“这是你的优点,你比他们都率真,不会感情用事。去吧,我自己上山去!”

仆固亥看着云中老人爬上台阶,在拐角处消失,才牵着马匹向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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