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论功行赏

司马燚此番话后,杜大将军果然没有再继续故意要杜若说什么做什么。原本司马燚也说得对,自家这宝贝闺女,从来都舍不得打骂的,又何必为了面子非得在外头装模作样?而且看样子,这位爷还似乎并不乐见。

不久皇帝司马继携着皇后与万昭仪到场,素来不喜闹腾的太后也难得地出席。毕竟此番皇帝兵行险着,排了这么一出大戏,将这些年西垚根植于朝中各处的势力拔除,可谓是煞费苦心。终于解决了多年的心腹大患,又适逢除夕之夜辞旧迎新,如此大日子太后自然得赏脸。

皇帝简短的开场白之后,举杯邀群臣共饮,夜宴正式开席。一杯过后,皇帝再度举杯恭祝太后福体安康。至于第三杯,皇帝却是直接与万昭仪对饮,这委实有些打皇后的脸。皇后的笑容瞬时僵在脸上,手中的酒杯一时间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当真是尴尬极了。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次宫变之中,万昭仪的表现堪为后宫典范,自然得皇帝另眼相看。原本万昭仪就是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后妃,此事之后,皇帝对万昭仪的偏爱更是越加明显。看夜宴之上的动向,皇帝颇有些打算将万昭仪地位抬高至与皇后平起平坐的意思。

皇后自然是如坐针毡,感觉自己这后宫之主的位置岌岌可危。加上此次三皇子在统领京卫营作战之时的表现也一般,非但没有任何建树与立威,反而因为惩戒过于严苛暴戾,导致部将们怨气横生,到最后关键时刻溃不成军。幸而定远侯是自己人,如若与西垚的人交手,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境况。若非司马彰此次亲自上阵受了伤,怕是皇帝说不定还得追责。

故而皇后只能越发夹紧了尾巴做人。不论皇帝如何越矩地宠着万昭仪母子,皇后都只能在明面上赔着笑脸,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当然皇后心中肯定是不忿的,可在后宫中打磨了这么多年,她也早不是当初那个会意气用事,沉不住气的相府嫡女了。毕竟花无百日红,在这风云多变的后宫之中,世事最是无常。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谁又说得清呢?

酒过三巡,皇帝开始说起了正事。表示要当众赏赐在此次拔除西垚余孽的假宫变之中立下大功的定远侯,然定远侯却道,“为陛下尽忠,此乃微臣的本分。陛下给了微臣爵位与重权,还给了臣绝对的信任,臣甘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又岂敢再向陛下要什么赏赐。何况微臣如今什么不缺……”

“诶,定远侯此言就有些见外了!”司马继隔空指了指,“定远侯乃行武出身,从军之人最讲究赏罚分明,既然有功自然得赏。”司马继说着,示意人将早已备好的礼单送到定远侯的手中。

定远侯双手高举过头顶,高声拜呼,“臣,谢陛下赏赐!”

太后在旁边笑着说,“皇帝赏赐定远侯的这些黄白俗物他也不缺,依哀家所见,皇帝若要赏就赏点儿定远侯缺的。”

司马继看看太后,“哦?那太后以为,朕应该赏赐定远侯些什么?”

太后放下手中的调羹,忽然朝远处的夏侯莞招了招手。夏侯莞见状,连忙起身上前,跪到了太后跟前,“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陛下,宁和郡主乃定远侯之女,哀家听闻此次宁和郡主也为拔除西垚余孽出过力,在地下城与西垚余孽周旋,还帮助过睿阳王他们。”

“是。”司马继点头,“宁和郡主确实也有功该赏。”

太后满目慈爱地望着跪在跟前的夏侯莞,对司马继道,“依哀家所见,皇帝不如给定远侯府赏一门亲事。”

“哦?”司马继听闻太后所言,不由挑眉,环顾了一圈殿中,而后忽然笑了,“太后所言极是!这定远侯府倒真是缺了一门亲事!”

夏侯莞没想到太后把她叫上前竟然是因为此事,一时间又紧张又害羞,双手捏着衣袖,低头掩饰住红透的双颊。

太后看到夏侯莞害羞的模样,不由感叹着,“陛下,您看看,这果然是女大当嫁了!定远侯觉得呢?”

定远侯也未曾想到今儿太后会忽然同皇帝提到夏侯莞的婚事,可皇帝太后都开了口,他岂能当众说不行。于是头低了低,开口道,“看样子,太后是心中早有人选了,不知朕心中所想的可与太后是同一人。”司马继与太后相视一笑,最后齐齐转向了万昭仪。

万昭仪也很是意外,“陛下跟太后这是……”话未说完,就被司马继开口打断,“看来太后与朕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这真是母子连心呢!”

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呵呵,哀家早就瞧上了夏侯家的这丫头,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和四皇子正般配。”

夏侯莞闻太后此言,忽然猛地抬头,面色显得有些不正常地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无比惊恐的消息。向来懂事的她忽然极度不懂规矩插话,“太后娘娘,臣女怎能配得上恭亲王殿下?恭亲王殿下可是皓月星辰,而臣女不过是……”

好在太后此时心情好,并没与夏侯莞计较她的无礼,“诶,宁和郡主怎可如此妄自菲薄?虽说四皇子确实样样拔尖,又事事妥帖,自小方方面面都让人满意,但宁和郡主身份品貌也同样不俗,又怎能说自己配不上四皇子呢?哀家越看你们这俩孩子,越觉得般配。”

司马继也觉得太后言之有理,遂问向身边的万昭仪,“爱妃觉得呢?”

万昭仪温婉地笑了笑,“臣妾也觉得宁和郡主甚好,与赫儿确实般配。只是赫儿曾有过一门亲,就不知道定远侯与宁和郡主会不会介意此事。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老四那门亲事,人都没过门就作罢了,朝中人人都知晓。定远侯又不是迂腐之人,怎会介意这些?”可听万昭仪也这么说,司马继又出于礼貌象征性地问了问定远侯,“定远侯觉得呢?”

定远侯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事情到了这步,差不多也可以敲定了。

司马继很快当众宣布赐婚夏侯莞于四皇子司马赫。直到这时,明知自己被人谈论了好半天却故意要装作不知的司马赫才匆匆起身上前领旨谢恩,“儿臣谢父皇赐婚。”

而夏侯莞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她整个人犹如被雷电劈中一样,懵懵地跪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定远侯见状,不由低声提醒着她,“莞儿,你愣着做什么?陛下赐婚,还不赶紧谢恩。”

夏侯莞回过神来,身体忽然有些微微发抖,面色煞白地规规矩矩朝皇帝叩拜,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臣女……多谢陛下抬爱。陛下万岁万万岁!”

太后和皇帝都满意了,喜笑颜开地觉得皆大欢喜。太后笑着说,“今儿除夕,原本就是团圆之喜;陛下拔除朝中多年隐患,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此又是一喜;如今定下了四皇子与宁和郡主的婚事,更是喜上加喜。宫中可是好久没有办过喜事了!如此喜庆的日子,陛下可不要因为开怀而多饮过量了,也要适可而止才是。”

“太后所言甚是!”司马继举杯,“来来来,大家都再来共饮一杯!”

众人举杯齐呼,“恭喜陛下!”

司马继笑道,“今儿大家不光是要恭喜朕,也得恭喜定远侯啊!”

众人又纷纷向定远侯举杯,“恭喜侯爷!”

万昭仪看夏侯莞面色不好,不由关切地问,“宁和郡主是不是身体不适?”

夏侯莞慌张地摇头,“没有,多谢昭仪娘娘关系,臣女没事。”她稳了稳心神,朝皇帝又是一叩首,“陛下,其实我爹爹旧伤复发,今夜来赴宴都是强撑,怕是不能过度饮酒伤身。”

“定远侯旧伤复发?”司马继惊诧,作势就要起身。

定远侯连忙阻止道,“臣没事,陛下不必担心。”又转头低斥了一句夏侯莞,“你这孩子,多嘴!”

万昭仪仔细看了看定远侯,发现他确实有些精力不济的模样,不由对司马继道,“陛下,臣妾看定远侯的气色也确实不大好。陛下这赏赐也到位了,不如让定远侯先行回去歇息吧。”

司马继觉得万昭仪言之有理,于是对定远侯说,“爱卿还是少饮酒,先早些回去休息吧。反正今儿这喜事已经定下了,庆贺也不急在这一时。”

定远侯感激地朝司马继一拜,“多谢陛下体恤,那微臣就先行一步了。”

夏侯莞扶住自家爹爹,父女二人先行退场。

不久之后,素来不喜喧闹的太后也准备提前离开。可太后刚起身,司马燚就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满脸恭敬地说,“孙儿敬皇祖母一杯,恭祝皇祖母身体安康!”

太后愣了愣,她这几个孙子里头,司马燚算是与她最不亲近,也是最不会讨人欢心的一个。平日里更是难得见司马燚去她宫里头请一回安,故而今夜司马燚忽然主动敬酒请安,这委实让太后惊讶。

就算是看在司马燚养母万昭仪的面子上,太后也不会拂了司马燚的一番心意,更何况司马燚刚刚才与定远侯联合立下了大功,而且此时还有这么多双眼睛正看着呢!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司马燚,“哀家这个孙儿今儿难得有这份孝心啊!好啊,你这杯哀家受了。”

“多谢皇祖母抬爱。”司马燚递上杯子,贴心地为太后倒了一杯茶水,“知皇祖母不能多饮,就以茶代酒可好?”

太后笑了,“好,好。”

司马燚难得乖巧,让司马继不由欣慰。加之司马继本身喝了些酒,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有多混账。

酒意上头的司马继忍不住调侃了司马燚一句,“老五,你敬了太后,那父皇呢?”

司马燚将酒杯满上,转身望着司马继,却没有要上去敬酒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说,“父皇刚论功行赏,赏过了定远侯,那儿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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