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吃吗?

杜衡气冲冲地奔上前来,将杜若拦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皇甫策:“你哪位?”

皇甫策却没有对待杜若的好脾气,视杜衡若无物,径直对杜若道:“丫头,咱们后会有期。”

杜若点头:“山大王,此去山高水远,望一路珍重!”

然后便见杜若与皇甫策各自转身离开,独留杜衡一人留在原地。

被视若无物的小杜将军好生恼火:“喂!你们当我是空气?”

崔望上前道:“公子,是昨晚的人。”

杜衡气哼哼着吩咐:“派人跟上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胆大包天地敢撩到我镇南将军府门前来了!”

可不多时,杜衡就被狠狠打脸,派出去的人个个鼻青脸肿地回来且一无所获。这让杜衡更为担忧了,自家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究竟在外头认识了些什么人啊!

杜若自然是不晓得自家哥哥的操心,她若无其事地进了宫,照例在太医院报了到,接着去往听雨阁给新封的宁和郡主夏侯莞诊脉。

“若若?”夏侯莞见杜若不免意外,“听闻你身子不适告了假,怎的还是进宫了?”

“想你呀!”杜若没个正形打趣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乃是相思成疾,若不进宫来见你一面,我怕是会重病不治。”

“你真没事?”夏侯莞关切道,“可别逞能。”

“真没事,就昨晚喝多了点儿,今儿起晚了 ”杜若笑嘻嘻地走到夏侯莞跟前还不忘见礼,“臣女见过郡主!”

“喝多了?”夏侯莞实在想不到,见旁边的宫女们听闻杜若此言也皆是神情复杂,她连忙借机挥手摒退左右,“你们下去弄点杜小姐爱吃的点心与茶水来。”

“是。”

杜若笑着上前一步,“臣女多谢郡主款待!”

“若若,你就别膈应我了。”夏侯莞扶额,“如今四下无人,你还郡主前郡主后的,存心让我不痛快?”

“这痛不痛快,关键在自己的心,与旁人委实关系不大。”杜若上前捏着夏侯莞的手腕搭上脉,“你若想要身子能好,首先得将自己这思虑过重的性子改改。”

“不就是留在宫里头当个郡主么?有吃有喝有人使唤,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可是多少都想都想不来的福分,偏生你跟心里头压了块石头似的,这身子如何能好得快?”

夏侯莞低眉,幽声叹道:“我就是想念母亲,想回家。”

“那也得身子好了才能去和陛下与太后陈请啊,就你现今这样子,陛下与太后会准你出宫才怪!”杜若替夏侯莞掖好被子,“原本气血亏虚身子弱,如今风寒又缠身。你啊,好生吃药,可千万别带出了咳嗽,否则更加难好!”

杜若话刚落音,夏侯莞竟然果真咳了两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若顿时沉下脸来,“昨儿都没见咳嗽,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昨儿半夜开始嗓子有点痒,喝点水就没事了。”夏侯莞掩唇蹙眉,“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大事。”

“方子得换。”杜若快速提笔,“这咳嗽拖不得,若入了肺,就难好了。得赶紧用药压下去。”

唤人进来,杜若将药方交给夏侯莞身边伺候的宫女,详细交待了如何用药,又麻利地挽起袖子给夏侯莞又走了一遍针。

“若若,你听说了没?”夏侯莞道,“死的那个人好像是个画师。”

“今儿进宫就听说了,听闻是供职于画苑,专为新进宫的小主们画像的。”杜若一边收针一边道,“听闻是个颇有才情的年轻才子,还真是可惜了。”

夏侯莞听杜若此言,不由莞尔:“若若,你这可惜了是何意?”

“你是不知道,那尸体从水里头捞起来是何模样。”杜若仔细地描述着,“全身泡得肿胀不堪,皮肉都开始腐烂,恶臭阵阵……”

“诶呀,快别说了!”夏侯莞蹙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光听着就觉得恶心,也不知杜若一个姑娘家怎么在现场亲眼看下去的。

“所以可惜啊,什么才子画师,死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还闹不明白。”

杜若接过宫女端进来的药,温度刚好,你赶紧趁热喝。这里头有治风寒的药,凉了可就没有效果。

大约是喝药喝惯了,夏侯莞喝药一丁点儿也不含糊,面不改色地一口气,药碗就见了底。

“啧啧,你吃药比我哥可有出息多了。”杜若比了个大拇指。

夏侯莞眼中有了笑意,“杜公子怕吃药?”

“可不么,一个大男人,回回吃药跟杀猪似的,简直丢人。”杜若逮住机会使劲地踩杜衡,反正那家伙也没给过她一句好话。

“良药苦口,身子不争气,自然不得不吃。”夏侯莞感叹,“杜公子怕吃药,证明素日身子强健,不曾与这些苦药为伍。”

“那倒也是,他若身子不好,如何经得起他爹爹的藤条?”杜大将军那藤条,可是带刺儿的!

夏侯莞眼皮一跳,眉心蹙得更深。她父亲虽也是武将,对待手下也从来严苛,但因她是个女儿身,身子素来又弱,自是不曾挨过打。

“你父亲经常责罚你们兄妹?”

“也不是,挨打的都是我哥,谁让他比我早生,还是个带把儿的呢!”

这些姑娘们听着都脸红的粗鄙话,杜若毫不避讳地很自然就说出了口。夏侯莞听着都有些难为情,连忙转了话端,“杜公子风寒可好些了?”

“好多了。”

杜若与夏侯莞闲聊了一阵,服药之后的夏侯莞很快困怠起来。待夏侯莞睡熟之后,杜若方才离开。

从听雨阁出来,遇上了曹婕妤与小公主司马蓉。

司马蓉乃曹婕妤亲生,样貌与其母亲有七分相似,余下三分隐隐能见皇帝的影子。年方十三便已出落得落落大方,虽贵为公主却并无骄奢之气,倒也是难得。

见过礼,杜若便听得曹婕妤提起了她宫中那落水的宫女亦欢,道是自打被三皇子司马彰吓了那一回之后,状况更是不好了。

出于医者本心,杜若问:“怎么不好了?”

“夜不能寐,夜夜惊叫。”曹婕妤摇头叹道,“直说自己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不知道。”

“还是受了惊,得慢慢调养。如今亦欢由李太医亲自负责,娘娘不必太过担心。”杜若安慰道,“回头我同李太医那边说说这情况,让再给开点安神药。”

“那就多谢杜小姐了!”曹婕妤十分客气。

杜若不敢受,连忙道:“娘娘心善,能待下人如此上心的主子,宫里头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想必杜小姐也知本宫的出身,故而本宫从不觉得自己做了主子,便高人一等。本宫这辈子已经耗在这宫墙之内了,就盼着身边的人能有个好。”曹婕妤叹道,“亦欢原本可以摆脱这四面宫墙,安安稳稳地度日,如今却遭此祸事,本宫这心里头实在是……”

“母亲,亦欢只不过是受了惊,身体并无大碍。错过了今年出宫的日子,还有明年呢!”司马蓉不卑不亢地说,“母亲虽非出身名门,但在女儿心里头,母亲没有哪里比不过其他娘娘们。这宫里头,最尊贵之人便是父皇,其他的人皆是父皇的臣民,没有什么不同。”

“蓉儿,别胡说。”曹婕妤当即面皮变了色。

“公主好见地!”杜若由衷赞叹,难怪曹婕妤当年一介宫女之身,却能得皇帝临幸,并生下公主跃为婕妤。

女儿能如此,想来身为母亲的曹婕妤年轻时除了运气好,定然也是有闪光之处的。如今,她觉得这个女人倒是藏拙了。

“蓉儿年岁小不懂事,口无遮拦。”曹婕妤似怕司马蓉再说出什么话来让人听了去,连忙拉了司马蓉离开。

杜若依礼相送,待曹婕妤走远,她才朝着雍和宫而去。却不料被人中途给截住了。

“姐姐,吃吗?”司马显抓着一只啃过的鸡腿伸到了杜若面前。

杜若望着那只油腻腻的爪子,嫌弃地挪了挪步子,“多谢六殿下,臣女不饿。”

司马显一脸失望,“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显儿了?”

“哪儿会呢?”杜若强行挤出笑来,您是皇后最心疼的傻儿子,谁也不敢不喜欢您啊!

“姐姐从前都唤我显儿,还给我好吃的。现在姐姐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六殿下,还不吃我的鸡腿,姐姐一定是不喜欢我了!”司马显憋着嘴,油腻腻的爪子依旧伸在杜若的面前。

杜若眼皮跳了跳,连忙哄道:“没有没有,姐姐最喜欢显儿了,可显儿是皇子,姐姐只是个小医女,姐姐若是僭越,是要被杀头的懂么?”

司马显眨巴着眼睛,好像听懂了杀头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可手依旧不肯缩回来,固执地举着那个鸡腿,“姐姐吃一口鸡腿也会被杀头吗?”

杜若看司马显那样子,心下软了软,在那鸡腿上寻了块干净地地方飞快咬了一小口。

“姐姐,鸡腿好吃吗?”司马显满怀期待地问。

“好吃。”杜若违心地点头。

“那姐姐要不要再吃一口?”司马显把鸡腿又往杜若面前凑了凑。

“不,不用了!”杜若连忙把鸡腿推了推。

司马显不见外地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笑了,咧嘴道:“五哥刚才也说好吃!”

什么?!

杜若望着鸡腿上的那个啃过的缺口,唇角抽抽。

六殿下,你一个鸡腿还送给几个人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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