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轻舟的嘴角动了动, 孟玉兰几个字到了嘴边却化作苦涩的一口郁气，又咽了回去。
可是他没喊，聂娇燕却脱口而出，叫出了孟玉兰的名字。
“孟玉兰, 你怎么在这？”
看到穿着打扮时尚靓丽的孟玉兰从里面走出来, 聂娇燕一脸惊讶。
许久没见, 孟玉兰比她印象中更加漂亮了。
而且身上再也没有一点点土包子气息，比她穿的还要好。
这让聂娇燕十分不解。
难道摆个摊卖点衣服，就发财了吗？
而且要是不认识她的人, 谁看了都会说一句, 气质好，模样标致。
聂娇燕的喊声, 引起了她父母和聂轻舟父母的注意。
这个名字, 聂局长听到很耳熟, 他马上想起来全市第一名的名字就叫孟玉兰。
孟玉兰当然也看到聂轻舟和聂娇燕了, 但她目不斜视, 当做不认识，从旁边绕了过去。
聂娇燕虽然来气, 但是孟玉兰没停下也好, 她才不想和家里人介绍孟玉兰呢。
看着就来气, 她现在对孟玉兰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瞧不上又讨厌嫉妒，现在是羡慕中夹杂着一点观望，还有逃避。
“这就是你们班那个姓孟的女同学？”聂局长问。
他这话问的是聂轻舟。
聂轻舟点头，“嗯，是她。”
“这么漂亮，成绩还这么好，全市第一名呢。”聂妈妈听聂局长一问也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毕竟能让聂局长记住的学生, 也就那么几个。
当时查成绩的时候，聂妈妈也在旁边听着。
聂娇燕的父母也跟着惊叹了几声。
“看着气质也不一般，家里条件不错吧，姓孟，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聂娇燕看他们都对孟玉兰夸赞不已，心情更是不得劲。
“哎呀，车都要开了，哥，我们快走吧。”
聂轻舟又回头看了眼孟玉兰。
他的心跳一如往常见到她一样快，心底伴随着淡淡的苦涩，就像是打翻了一碗黄连熬成的汤，整颗心都浸泡在这苦汤里。
……
孟玉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去看了孟厚德说的那房子。
比她想象中好，房子户型也不错，就是小区的绿化差了点。
但是买在这也不常住，就当是以后要是回来的一个暂住点。
所以孟玉兰看好之后就直接让孟厚德去定下了。
选了个六楼，六十多平米，虽然全价才几万块。
但是孟玉兰还是让孟厚德去银行办了贷款。
现在贷款买房还有活动，银行里正在抽奖呢。
特等奖是电视机，一等奖是自行车，二等奖是热水壶，三等奖是毛巾。
孟厚德去的时候，发现银行里办贷款的人在他摊位上买过衣服。
这年头办贷款的人少，大家都不喜欢欠钱，银行里来办业务的基本都是存钱的。
专门办贷款的人平时都没什么事。
两人聊了几句，很快就把贷款的事办下来了。
孟厚德也没想到，真的和孟玉兰说的那样，几万块钱轻轻松松就借到了。
他们自己就付了一万块钱。
买房子还要办手续，孟玉兰跑了一天，就把该弄的都弄好了。
她回到家，把证和收据给孟厚德和孟煜树看。
“好了，房子买下了。”
这套房子写的是孟厚德的名字。
等沪市那一套买下了，孟玉兰就写自己的名字。
“这房子这就买了？”孟厚德还有些懵，看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合同，他挠了挠头。
虽然之前就打算要买房子，可是这一会儿忽然买好了，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对啊，以后只要每个月还几百块钱就是了。”
他出来才半年多，刚出来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以后怎么办。
那时候哪里能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买房。
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
“应该写你的名字才是。”孟厚德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没想到孟玉兰会写他的名字。
“没事，沪市那一套写的我的名字。”
“这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有点不敢相信，一下子我们就有两套房子了。”孟厚德感慨着。
孟玉觉得这不算什么，这才刚开始呢，她笑着说：“是啊，到时候再用小树的名字买一套。”
孟煜树很惊讶，“给我买吗？”
“对啊，我们都有，当然也要给你买一套。”
而且下一套房子并不遥远。
这年头贷款很方便，很多第一批投资房产的，都是先学会抵押贷款，押一套再买一套，再押再买。
这样反复，能够买很多套房子。
到98年国家取消福利分房政策，沪市的房子就涨了起来，不过，那也只是小小地涨一下。
孟玉兰没打算买太多，手头上的钱要拿来钱生钱，房子是不动产，放在那还要等个十几年才能暴富。
过几年再买也不急，再说，现在也买不了太大的。
到时候直接买豪宅岂不是更好。
孟煜树不想买房子，“我不用的，我和姐姐，叔叔不是一直都住一起吗，我自己要房子也没用。”
要是买了房子，让他一个人住，那他可不愿意。
“当然有用啊，小树以后也要结婚生子，总要有自己的房子。”
孟煜树没有想那么多，“我们住到沪市，这边的房子怎么办？”
孟玉兰说：“先放着，也许有事就要回来还有个地方落脚。”
孟厚德想了想，“那这边房子买了要装修吗？”
这件事，孟玉兰早就打算好了，“先把沪市的房子装修弄好，这边的放着不急。”
……
孟厚德买房子的事情原本进行得很低调，但是却被孟芳从熟人口中知道了。
虽然是贷款买的房子，但是这也是大事。
她想着上次过来没讨到什么好处，就打电话回老家，把孟厚德买房的事情告诉了给孟家父母。
知道儿子买了房子，孟建喜和杨晓丽都很高兴。
这些天，因为孟厚文出了事，老家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受了孟厚文恩惠，给安排工作的人，都被牵连，有的丢了工作，有的被上头穿小鞋。
孟建喜和杨晓丽这时候才庆幸，孟厚德之前不肯去孟厚文安排的单位工作是好事，要不然现在工作也得黄了。
现在做生意赚点钱，竟然还买了房子。
这可是好事。
孟厚文的厂长职位没了，又被上面的人调查，送了很多礼，花了很多钱，才没被抓进去。
只是事情闹大之后，他老婆跟他离了婚，和他搞在一起的那个煤老板的女儿也走了。
他儿子跟着前妻，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人，前些天也回了老家。
每天关在家里不出来，没少喝酒。
以前村里看到孟厚文都是巴结讨好的，孟厚文一回来，就老多人去送礼了，现在他的事情传遍了全村，去他家的人都没几个。
……
孟建喜一个电话打到了孟厚德小区门口的小卖部。
这时候孟厚德正在搬东西，这里不住了，要带走的东西说多不多，但是也有好几袋，其中大部分都是孟玉兰小时候的一些东西，照片，奖状，小时候的玩具衣服，都被梁如月收在箱子里。
这次要搬走了，他也舍不得丢，想要全都带走。
光是这些东西就打包了两个大袋子，其他就是些衣物和日用品。
他找了个跑长途专门去沪市的货车，让人直接运到沪市去。
小卖部的老板娘让自家儿子去叫孟厚德来接电话。
孟厚德知道是自己爹妈打来的，赶紧跑了过去。
孟玉兰也在收拾东西，听到是老家打来的，神色变了变。
不过她也没跟去。
就要搬去沪市了，离老家更远了，孟建喜和杨晓丽就算要管也管不到他们。
再说，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孟厚德比以前有主见多了。
……
半个小时后，孟厚德才回来。
孟玉兰看他脸上有些不好看，就问他：“怎么了？爷爷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知道我们一家要搬去沪市，你爷爷奶奶不同意，他们从你姑那知道我们买了房子的事儿，让我就在海市待着。”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是说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要去沪市了，你上大学的事儿，你爷爷奶奶也很高兴，说要给你红包呢。”
“哦，然后呢？”孟玉兰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只说了这些。
“就说，我们也不住，干脆给你大伯父他们一家住，小鹏和小宝也都要上学了，去城里上学比在村里好。”
孟玉兰笑了，还真是打的好主意，房子刚买，就被惦记上了。
“房子还没装修呢，给他们怎么住？住毛坯房吗？”
当然不是直接住毛坯房。
看孟厚德赚了钱，想让孟厚德出钱装修买家具，到时候他大哥孟厚忠直接带着一家人住进去就是了。
说是暂住借住，但是以后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成。
这房子要是借出去了，估计以后都没得回。
孟玉兰以为孟厚德会答应。
结果孟厚德却说：“我没同意。”
孟玉兰有些惊讶问：“那你怎么说的？”
孟厚德挠挠头，“我就说现在没钱装修，毛坯房先放着，到时候过年回来再装修。”
孟玉兰笑了，孟厚德确实有进步，既然这样，她倒是不介意提个建议。
“要是为了鹏鹏和小宝上学的事，到城里也没错，要不你跟爷爷奶奶说，让大伯自己贷款买一套，反正房子也不贵，自己拿个一万多出来，其他的贷款慢慢还钱就行。”
孟厚德却摇了摇头，“他们肯定是拿不出钱的，老家刚起的大房子，你大伯和小叔都出了钱，现在要他们再拿钱买，肯定拿不出来。”
“也是。”
“早知道就不让你爷爷奶奶在老家盖房子了。”孟厚德以前哪知道能够贷款买房这种事。
但是，就算他说了，估计孟建喜也不愿意。
老年人年纪大了，不愿意借钱欠钱，更何况还是借银行的。
再加上每个月要还钱这种模式，他们就肯定不乐意。
“那最后是怎么说的？”
孟厚德拒绝了，那他们也就作罢了吗？
孟玉兰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答应了说赚了钱就把房子装好，到时候再让他们住过去。”
孟玉兰愣了一下，这不就是缓兵之计。
只是以孟厚德的性格，以后赚钱多了，这么做也是有可能的。
在他心里都是一家人，先富帮后富，亲兄弟互帮互助没什么问题。
孟玉兰说：“这套房子不能给他们住，免得以后掰扯不清楚，你要是想帮忙，等到年底回来过年的时候，再给他们看一套房子，你借他们一两万付个首付，让他们自己还贷款，这样还差不多。”
虽然借出去的一两万应该回不来，那也好比买了房子装修好送给他们白住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