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投降了。
这个事儿,其实也并没有许多波折。
上表肯定是要上表的,刘宏却是万万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小小张角根本不配动摇大汉根基,但关东各大世族豪强无不借此机会进一步的兼并土地,尤其是吞并乡邻人口,打造兵器训练和组织私兵,各地太守无不借此借口重募兵马,恢复郡兵。
尤其是北军在外,党人崛起,四路共十几万大军各自拥兵,他却几乎毫无钳制手段,那是夜不能寐的。
黄巾一日不除,兵权就在外收不回来,他就一日不安。
早在黄巾起义之初,刘宏就曾有明诏,自张角三兄弟以下皆可赦,至于历史上打到最后黄巾军愿意投降而皇甫嵩和朱儁一个在冀州一个在南阳非要赶尽杀绝,甚至逼得十数万黄巾跳河而死,那就只有鬼知道是为什么了。
以至于此时面对秦宜禄的请表,刘宏自然没有不许的道理,至于朝中的滚滚诸公都建议赶尽杀绝以示惩戒之类的,秦宜禄直接就当了放屁了。
皇帝诏书和兵权都在自己手里,自然没人能管得住他,至于会不会因此而骂他阉党,这却是不太容易,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杀降不祥。
至于董卓,阴差阳错的这职位自然是保住了,毕竟黄巾都投降了么,宦官哪还有理由去免他的兵权,再说也诚没有必要啊。当然,里外里功劳立得也不太大就是了。
再之后的黄巾投降、安置,也是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部分俘虏就地安置,被当做货物一样各自售卖,一部分充做了官奴,去向秦宜禄也懒得去管,张梁、张宝两人混在了亲信之中,隐姓埋名送往了玄牝谷为奴,而与之相随的,则是张角精挑细选的一共四千人,已全部认了秦宜禄为新主,偷偷地歃血为盟共立盟约,等着秦宜禄接下来的安排。
这个举动倒是也并没引起旁人的怀疑,毕竟他是三军主帅,至少是主帅之一,当先挑一下战利品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玄牝谷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又缺乏人手这种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当然,因为黄巾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就算秦宜禄已经竭尽全力的去拍卖,或者说是半卖半送,本地的世族豪强一口气也吃不下来,更别说因为这场黄巾之乱而诞生的无数流民了。
朝廷的做法也依旧是很简单,所有卖不出去的,一部分扔去幽州,一部分扔去凉州,一部分扔去并北,这也是老传统了,至于扔出去的这些流民到了地方,会不会变成乌桓人、羌氐人、匈奴人,朝廷就不管了,若是活不下去死了,朝廷也能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至此,其实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黄巾讨伐战,便已经可以算是落下大幕了,那张角死后还将自己的人头送给秦宜禄作为礼物,是秦宜禄手持弓弦亲自将其勒死,又砍其首级送往洛阳的,也算是断绝了有人说他什么勾结黄巾的流言蜚语。
不过这兵灾若想平定,却是也远没有那么容易。
一来是冀州作为张角的老巢,黄巾最盛的地方,所谓的平定,指的无非也就是收复了各个县城,城郭之外的广大乡野地区现在仍是一片混乱,黄金余孽到处都是。
更别提各地零零散散失了家财的百姓嗷嗷待哺,又都已受过太平道思想的熏陶,宛如一捆捆的干柴,一个火星下去随时都有可能重新燃烧起来。
二来更重要的是,冀、豫、兖三州虽已平定,其余诸郡县的黄巾却是还远没到平定的地步,而且各战场上的统帅也是各有心思,朝中诸公各分果实,也是各有算计,根本就没有速速平贼的心思。
再比如陶谦在平定徐州黄巾之后似是有意将其残兵余孽都赶去了泰山一代的群山环绕之处,然后以此为借口死抓着军权不放,顺便用这些泰山贼寇来阻塞朝廷交通。
几路兵马调动也很是有些意思,首先是曹操奉诏,带着自己的兵马去了鲁国,到了鲁国之后更是军政大权一把抓,没几天的功夫就被朝廷任命为鲁国相,愣是把秦宜禄安排的麴义给挤出去了。
他既然有意相争,麴义自然是完全争抢不过他的,毕竟这个时空里的曹操不但手里有兵,朝里有人,资历丰厚,更曾做过一任短暂,但名声不赖的凉州刺史,麴义一个凉州人带着一群凉州兵怎么跟他争?只得灰溜溜地将他一个多月以来所募集的本地兵马全部交托给曹操,只带凉州带来的嫡系弟兄们去冀州找秦宜禄汇合去了。
这事儿,整得秦宜禄非常不爽,却是也忍下了没有发作,鲁国那位置确实也是颇为重要,又是三洲交汇之处,挨着泰山黄巾余孽也多,曹操摆明了是替关东派去抓兵权的。
或者说是排排坐吃果果,至关重要的泰山既然已经都默认送给张辽了,鲁国自然不可能也分给他,否则他秦宜禄的势力可能就有点太大了。
张辽现在的处境也很微妙,想让他当泰山太守的奏表早就已经递上去了,朝廷却迟迟没有正式的任命,名不正则言不顺,自然不免尴尬,全凭秦宜禄的那点名声给他撑腰。
皇甫嵩本来是找他去的,结果打了几天之后便发现后勤补给果然是极不畅通,再后来没几天的功夫就传来了张角投降的消息,而皇甫嵩居然接到了诏,让他率领大军去冀州与秦宜禄共同接手这俘虏安置的事宜。
也不知,这是不信任秦宜禄和董卓,还是想有意分润其中军功,亦或者是干脆就是想挑拨这三人的关系,总之这般在军事上纯粹脱了裤子放屁,把张辽一个人给晾泰山了的行为,同样让秦宜禄蛮不爽的。
好在这皇甫嵩赶来的时候秦宜禄已经把张梁和张宝都给送玄牝谷去了。
总而言之,一团乱麻,各种势力交汇,秦宜禄也不了解洛阳到底又发生了怎样的博弈,对这些安排看的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懵逼,再后来索性也就不想了,也跟着一并故意放慢这黄巾投降之后的安置速度,继续抓着兵权。
反正乱世抓兵权肯定没错,多抓一天,能讨得的好处就多一分。
直到……
一天深夜,郭典请见自己。
“将军如今手握天下兵权,何不兴义师而讨贼呢?”
“贼患,不是都已经平定了么?”
“将军此言差矣,如今这天下大贼,不在广宗,而是在洛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