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故地重游的贾祤挺开心,骊山行宫的一切贾祤都熟悉。最让贾祤开心之处在于头顶上的婆婆妈妈们不见了。

骊山行宫就贾祤的品级最高,她想干啥都能随心所欲。

贾祤想一想,她就跟褚女史说道:“女史,天寒地冻的,本宫想到骊山汤沐浴一番,你先提前去催一催。”

关于贵妃想享受一下骊山汤,那自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规矩。不只是为了沐浴,在骊山汤的汤池偏殿里还有乐人奏响乐曲。

贾祤享受过后就是忘不了那一种满足。那不只是身体上的享受,更是心灵上的滋养。

“诺。”褚女史应一声,她马上去办贵妃的差遣。

等褚女史离开后,贾祤又唤来一直在金粟宫里当差的小太监宋德。

宋德算是金粟宫的管事,他跟黄太监不同,黄太监哪怕在贾祤这里听差,黄太监背后的主子还是皇帝。

宋德就是贾祤在一众小黄门挑出来做了领头管事。

宋德让贾祤瞧过标签,她发现对方的忠诚度高,背景干净且不是别人安插的鼬鼠。宋德做事一板一眼就听主子吩咐。这让贾祤很满意。

“娘娘。”宋德在贾祤跟前恭恭敬敬,他从来没有直过腰,这等谦卑让贾祤瞧见后也替对方累。

不过宋德的性子已经养成了,今年十五岁的宋德是一个五岁就被亲人卖进宫廷的小太监。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至于宋德的亲人在哪里。贾祤差娘家人帮衬着查探过。

宋德家境贫困,宋家佃农出身,宋德的亲爹亲娘早逝,他在祖父过逝后被叔叔卖给宫里的老太监。

要论对家中亲人的感情多好,宋德真心没有。因为叔叔在卖掉宋德后,还把宋德的妹妹也给发卖掉。

贾祤查出来的消息就是宋德的亲妹妹已经没了。

没了,死了。小姑娘比哥哥宋德小一岁,如果还活着今年才十四的年纪。

怎么死的,因着宋德的叔叔想卖一个好价钱。这妹妹自然不能卖进好人家。最后卖给伎馆人牙子。

人牙子的说法是病逝。可据贾祤差人打探出来的消息,宋德妹妹的死因不是病逝,她小小年纪是被伎馆的贵客在酒后打死。

贾祤做的事情不多,她提拔宋德做金粟宫里管事太监。至于宋德的杀妹之仇,贾祤也替宋德寻到凶手。

那等混伎馆又闹出打死人命的所谓贵客,这一瞧着就是目无王法之辈。想寻出破绽太容易,一抓黑料一大把。

随国公府差人给众多的苦主撑腰,那一个打死宋德妹妹的伎馆贵客被一众的苦主告进衙门。

有随国公府要主持公道,审案的县令当然是秉公办事。

杀人偿命,欠偿还钱。这一位伎馆贵客平时有多嚣张,最后偿命时就有多凄凄惨惨。

贾祤给宋德的恩典就是让宋德去亲自瞧一回砍头,看这一位杀妹的罪犯最后人头落地。

至于宋德的叔叔这一边贾祤就

不插手。那是宋德的家务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候好心插手未必是别人想要的结果。

宋德会怎么对待他的叔叔,贾祤是不管的。贾祤只是给宋德机会让对方自己拿主意定夺。

“本宫明个儿要出宫一趟,你记得把一切安排妥当。另外,本宫打算先去一趟皇家寺庙。然后再去新市坊的西域番商那里挑一些域外风物。”贾祤想一想后,她又说道:“不可张扬,最好备上几套普通人家男子的衣服,本宫会化妆一番做为男子去西域商人那里挑东西,本宫很不想闹出事非来。”

贾祤的意思很明白要低调一点。她虽然去什么皇家寺庙烧香祈福。这是借口,真正目的就去西域商人那里淘一点海外的新鲜东西。

“诺。”宋德恭敬的应一声。

对于宋德办事情能耐,贾祤还是相信的。此时她摆摆手,尔后,宋德恭敬的退下。

骊山汤里,贾祤洗去一身的疲乏。隔壁的偏殿一直传来乐声入贾祤耳里,她觉得飘飘然愰在天上做神仙。

池边上有侍候的宫女,一切围着贾祤打转儿。此时的贾祤心里真高兴。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吟诗三百首。她琢磨着古代贵公子的轻省应该就跟现在她的心情一个样子。

头顶自在,无法无天。心情舒坦,自己当家。

这一晚贾祤睡得很香甜。次日早晨贾祤用过早膳后,她逗一逗福宝。尔后贾祤就是按着昨天的安排去一趟皇家寺庙。

当然出行时排场不算大,当然也不算小。有宋德提前吩咐,贾祤到皇家寺庙后就是添一份香油钱,再是拜一拜菩萨。

这会儿贾祤就想打发掉尼姑庙里这一位一心一意想巴着贾祤给捧哏的主持。贾祤有些嫌烦了。

等着贾祤发赏后,得到三瓜两枣的主持是高高兴兴的离开。

主持是因为得赏赐高兴,贾祤是为了得清静高兴。

“宋德,一切备好了。”贾祤唤来宋德问道。

“娘娘放心,一切妥当。”宋德恭敬的回道。

对于一出宫就像放飞的小鸟一样潇洒,贾祤表示在骊山行宫做些出格的事情,她就乐意。

贾祤挺想试探一下皇帝对她的容忍度。如果皇帝斥责了,贾祤再是抹一抹泪,往后改正就好。

如果皇帝没吱声,贾祤就当皇帝默认。她往后的自由度就更高。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褚女史瞧着宋德呈上来的小富之家男子装束。褚女史的眼中有惊讶。

“去实地的考察一下民情。本宫想将来也能跟皇帝讲一讲民间小事,本宫很想走近了皇上的心里,奈何不知天下黎庶的生计艰苦,唉,空谈不成。皇上最是英明神武,他在意了黎民百姓的困难,我也当如是。”贾祤胡诌,她就寻一个借口。

褚女史不太相信贵妃的假话。不过贵妃已经给出一个理由,她只是女史,她还真的能拦住贵妃吗?

就心底的想法而言,褚女史有一点害怕。万一上意怪罪下来,凭着贵

妃的得宠,

凭着贵妃的靠山硬。贵妃可能无事,

她这一位规劝不了主子的女史就要遭殃。

贾祤不知道禇女史的心思千转百回,她这会儿试一试男子装束。

“有一点假。”贾祤瞧过铜镜中的自己。男女一眼就瞧出来不同。

“还要化妆修饰才成。”贾祤对于男女之别当然印象深刻。

在化妆修饰之时,她一些露在外面的皮肤得抹黑。耳洞要抹掉,眉毛要加粗。就是起伏的胸口处也要缠一下布条。

这些只是外在的加持,最主要还是气质的变化。一些小动作和一些小习惯还得改。

这一个时代的规矩里,女子得温柔似水,贤淑贞静。男儿自然要英武,这般最得美人芳心。

贾祤在随国公府长大,又有前世的熏陶。她只要想,在多加练习一下后还是能装得像一位俊俏帅气的少年郎君。

当然练习一下后,这些东西全部又得恢复原样。

在皇家寺庙里,贾祤没打算扮什么小郎君。等着去市坊后再换装不迟。

虽说扮着普通人家的小郎君。就凭着贾祤的衣裳来看,这等‘普通’一字也是比较一下随国公府的境遇。这等普通也得打上中等一字。

尼姑庙里,清灯古佛。

贾祤在离开时挺低调,还是领着褚女史和几个小黄门一道由一个小尼姑引路从后山离开。

皇家寺庙的后山挺大。贾祤绕来绕去的也头晕。

“大师,请您解救信女。”一个有一点熟悉的声音落入耳里。贾祤再仔细一瞧,她就远远的瞧见一座小亭里有一位锦服姑娘和一位老尼姑各居一方。

锦服姑娘在求话,老尼姑聆听对方的话语。

“居士,贫尼清修之人,何来法力解脱云云众生。”老尼姑的模样长得慈眉善目,让人一见就容易心生好感。

“大师,您是慈寿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有您转寰,信女一定能脱离苦海,信女不想嫁为吕家妇。”锦服姑娘一脸刚毅,她似乎性子有一些的执拗。

贾祤认出来锦服姑娘是湘水郡主,她被皇帝赐婚,将来要嫁给吕伭。

想到吕伭,贾祤想到那一位英俊又帅气的小郎君。关于这一桩姻缘,贾祤这一个局外人瞧着就有一点摸不着头脑,关键点在于一人真的不是特别般配。

眼下再一听湘水郡主不满意皇帝的赐婚。贾祤替吕家小郎君可惜。

如果搁贾祤是湘水郡主,她就一定挺满意吕伭小郎君。

小郎君多帅气,那一张脸贾祤瞧着就能多吃一碗饭。

没错,在心底贾祤也承认她就是这么肤浅的女人。评价谁谁,她要先看脸打分。

“……”贾祤本来停住的脚步这时候迈动。虽然她挺可惜吕伭小郎君好像遇上一桩不太受女方欢迎的姻缘。

奈何一人真心不太熟,吕伭也不是她的亲人。贾祤只能在心底感慨一回。尔后,她就脚步匆匆的离开。

背后偷听这等事情,贾祤觉得事不关己就

高高挂起。

从皇家寺庙出发,贾祤在山脚处坐着宋德早安排好的马车。

一路而行,这一行目的就是京都城外。这是一座建在水畔的新城,也是宏武一朝开在京都的新市坊。

这里番商最多,贾祤还听过一些传闻说皇帝想多收缗钱,从番商开始是最容易收刮出油水。

水畔边的新市坊次第林立,远远望去时就是一座新城。不过它跟京都也不同,它没有城墙。它有连通江河的深坑深渠为护城河。

贾祤有一座陪嫁的商铺在新市坊里。这一回她第一站目的也去瞧一瞧自己的产业。

金银器,首饰铺。

贾祤让马车在店铺不远处停下,她坐在车里远远的瞧上一小会儿,瞧着生意还成。大概是心头有数儿。

贾祤唤着宋德,差他派人去店铺里知会一声掌柜。贾祤的马车要从后门进店铺的后院歇脚程。

宋德恭敬应一声。稍过片刻后就有着小黄门去寻人。

等着贾祤在店铺的后院里下马车后,陪着小黄门站得远远的就是掌柜。

掌柜不认识贾祤,掌柜却认识宋德。因为宋德替贾祤到各处陪嫁的铺面和庄子露过脸,也查过帐,还罚过人。

在掌柜的眼里,宋德就是贵人。如今宋德也得哈腰恭敬侍候的自然是大贵人。

贾祤赏一回掌柜,待掌柜谢恩告退后,她跟宋德叮嘱一回,说道:“你去安排,一切如常,莫要张扬。”

“诺。”

宋德应一声。

此时贾祤带着褚女史进后院的客房。这会儿她自然就得换一身衣裳,换一幅打扮装束。

“娘娘,这真的成吗?”褚女史挺迟疑的问道。

“成。”贾祤肯定的回一个字眼。

“如今已经出宫了,女史,你得换一个称呼。”贾祤说罢话后,她也笑一回后,又道:“我也得给女史换一个称呼。往后便是表姐弟相称。我为弟,你为姐。”

“不成不成。”褚女史哪敢当贾贵妃的姐姐。她连连摆手。

“褚表姐。”贾祤笑一笑,她还拱手一礼,说道:“贾表弟这厢有礼了。”

装一回毛锥子书生,贾祤把自己也逗乐一回。

等着一切都是打扮妥当后,褚女史瞧着大变样的贵妃,她又被惊讶一回。

哪怕不是头一回见着这般的贵妃,褚女史的脸一下子红了。这般的贵妃,不,这般得贾表弟太像了褚女史心里对于好郎君的期许模样。

贾祤这一位贾公子,还有褚女史这一位褚表姐,一人领着宋德和几个小黄门一起在市坊里闲逛起来。

西域的商人说着口音别扭的京都话。贾祤交谈寻问一些新鲜玩意儿的价钱后。她就一个感想,做商贾的全是奸商。

一开口就是天价,就会吹虚他的货多好多好。

“掌柜有种子吗?西域的农作物种子又或者更西去更远地方的新种子。本公子很有兴趣。”贾祤笑着问道。

“有,都有。”番

商留着大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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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商赶紧去翻自己的仓库。贾祤在铺子里转着瞧几眼。

番商这里的新奇物品也挺多。各色的香料闻着挺香。就多数是混过的香,让贾祤一时间还得仔细的辨认一下。

“郎君,还要买香料吗?”番商拿出来十来个袋子,布袋子不大不占地,它们就巴掌大的模样。

把种子袋子往柜上一放,番商又指着铺里的香料一阵吹虚夸赞。

贾祤打开布袋瞧过这些种子一瞧后,基本上能认出来的好像没有。

贾祤也不失落,她跟番商说道:“这些多少钱,我全要了。”

一听全要了三个字,番商开心的说道:“不贵,不贵,五十缗钱。”

番商翻巴掌的模样让贾祤想打人。她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主,她知道挣钱财的不容易。

一缗钱就是一千文铜钱。当然这是官方的标价。百姓与商贾的口中一缗钱一般是一千一百文铜钱。

一个普通农户,十余口的人家。一年上交赋税、丁钱和摊派外,可能年景好的一年才攒下几缗钱。

更何况遇上天灾人祸时,不说攒钱,不败光家底就是祖宗保佑。

五十缗钱想让一个普通人家掏出来不可能。人市里一个小姑娘的价格也不过五六缗钱左右。

当然如果模样特别出众的小姑娘被挑到风评很坏的一些下流之地,那人牙子给的价格就更高。更可能给得出十多缗钱。

“好。”贾祤没有反驳。

番商笑呵呵的望了一眼贾祤,番商等着对方挑刺。哪料想这一位公子这般豪爽。番商更开心,他又夸起自己的香料,还想再做一笔大生意。

“我就中意农作物种子,不挑着种类,只要我家庄子上没有的新鲜种子全都收。”贾祤对番商说道:“来年我还到市坊收新种子,不还你价钱。”

“来年一定有,一定有。”番商一听这般豪爽的客人。一边拍胸膛保证,一边在心底打定主意下一回多收集一些种子。管它实用不实用,这等富家公子都不挑,他能挣钱的更不挑。

从这一家番商离开后,贾祤进第一家番商的铺面。

这一日市坊的番商们中间流传起一个消息。一位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想种点东西,这收集种子不挑食,简直是最大方的买主。

种子嘛,搁哪儿都是不占地的存在。对于胡商而言如果能卖钱,他们是乐意贩卖的。这就是顺手一抬的小事情,还美美的挣一笔哪能不开心啊。

逛一回市坊,买许多种子。贾祤瞧一回市坊的热闹。最后不算太低调的来一回,然后才是不张扬的离开了。

等着回到皇家寺庙的时辰不算早。好歹也不算太晚,至少山门还开着,还不到落锁的时候。

这一晚贾祤听着敲木鱼念经文的声音入睡。

次日又给菩萨上香后,贾祤在尼姑庙的主持陪同下逛一逛庙内风景。离开时她又添了一回香油钱。

回到骊

山行宫后,褚女史不解,她问道:“娘娘出来一趟,您是为着那些番商的种子吧。”

“嗯。”

贾祤轻轻点头,她笑道:“也不全是,我也想逛一逛市坊。”

至于什么奇遇,什么刺激冒险,贾祤是没有遇上。她也不想遇上。

贾祤就想认识一下人间烟火气,亲自感受一下心里就舒坦了。

宏武十五年,季冬末了。此时的小年夜来到。宫廷内苑,皇家夜宴,一切繁华而热闹。

李恒在宫宴上赐赏,同时也是与臣子同乐。

当然皇帝一直在,其时群臣才是没法子自得其乐。皇帝就是走一个过场,露一回脸,赐过赏后,皇帝离开宫宴。

群臣在皇帝离开后,宫宴的热闹又上场。下官贺喜上官,一个套一个的圈子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里各人有各人的位置。

至于宫廷内苑里,皇帝又去给皇太后贺喜,再接受妃嫔们的朝贺。

“恭祝皇上万安,恭祝大夏万年。”石德妃领着妃嫔们为帝王贺。她也是妃嫔里头一人给皇帝敬酒。

“德妃有孕,梁忠,替德妃换一盏蜂蜜水。”皇帝吩咐一句。梁公公恭敬应一声诺。

石德妃非常享受皇帝的关照。或者说这一份帝王给的注意。在这等时候也是石德妃的底气。

往常有贾贵妃在前面压着。还有钱淑妃和宋婕妤两个人同列而尊。要说石德妃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怎么可能。

如今就不同。贾氏去骊山行宫避风头,钱氏宋氏一人幽禁思过。瞧着皇上目前的想法似乎没有把钱氏宋氏一人放出来的打算。

石德妃心里只想呼喊,太好了。

石德妃巴不得这三人都是永远不出现,她也省得烦心。

石德妃举着蜂蜜水,以水替酒的贺皇帝。皇帝给了体面,他端起酒盏浅浅的饮一口。

至于石德妃之后的妃嫔也想露脸,皇帝摆摆手,示意不必掬礼。今个儿敬酒也便是免了。

皇帝的意思一表达出来后,在场的妃嫔们除了石德妃外,就没有一人很高兴。不过大家伙的失落是掩饰一下,也没有人傻傻的表现出来。

钱太后在旁边瞧一眼石德妃,她轻轻抿嘴一笑,她就是看看,也不多话语。

小年夜,长乐宫。

皇七子李茂睦非常思念母嫔慕容氏。在给父皇祝祷时,李茂睦磕了头,他当时就想求父皇同意他去探望母嫔。

只是想着嬷嬷们提醒的话,他要孝顺皇祖母,莫要让皇祖母担忧。皇祖母不想李茂睦去芙蕖宫,李茂睦只能乖乖的听话。

只不过再是听话,李茂睦是皇子。于是这一天的宫宴,李茂睦早早离开,他跟长辈们告辞时说回长乐宫。

结果李茂睦忤逆了皇祖母的意思,他偷偷领着小黄门去一趟芙蕖宫。

芙蕖宫,主殿内。

“咳咳……”慕容昭仪咳的利害。这会儿她一个人躺在榻上,她也在想着小年夜的热闹,皇儿可是陪在其皇父和皇祖母的身边。

“母嫔。”一道童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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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睦,你怎么来了。”慕容昭仪的心头欣喜后,她又担忧起来。

“我想母嫔。”皇七子李茂睦回道。他的眼神里有渴望,他就想见一见母嫔。

等着真的见到母嫔后,李茂睦哭起来,他说道:“母嫔生病,我好害怕,母嫔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好。”慕容昭仪哪舍得拒绝皇儿的请求。

“莫离母嫔太近,母嫔还病着不能传染了病气给皇儿。”慕容昭仪也想拉着儿子的小手问一问他的近况。只是身体不允许,慕容昭仪很注意的,她不想让孩子染上病气。

“我……”皇七子看着瘦弱的母嫔,他同意的点点头。他想,他不能让母嫔再担心,母嫔应该好好养病才能早一点好起来。他就要做一个听母嫔话的好孩子。

芙蕖宫里,皇七子在陪着生母说话,他讲一讲他是如何思念生母。

慕容昭仪一一听着,她越听心里越暖。一些身体上的疼痛也不是那么的难熬。

皇宫里没有秘密。或者说没有什么是瞒得住皇帝。

当然李恒听着梁忠小心的覆耳禀了皇七子的行踪后,李恒轻轻颔首。

“朕知了。”李恒表示知道,后续如何处置皇帝不发话,下面人自然也跟着沉默的注视着一切继续发生。

等着宫廷内苑的夜宴结束后。两宫皇太后最先离场。尔后皇帝也离开。

石德妃在妃嫔里是最先离开的。再往后就是小妃嫔们一一离开,各回各宫。

瑶仙宫,主殿内。

石德妃想着夜宴时她最得着皇帝的关注。她本来以为皇帝今个儿晚上会来一趟瑶仙宫。给体面,自然就是一下子要给足的。

哪料想她等着,一盏灯点亮,也没有守候来帝王。

石德妃有一点失落。

芙蕖宫,皇七子在慕容昭仪的安慰下,他还是乖乖的回了长乐宫。

慕容昭仪还吩咐亲信屈嬷嬷亲自送皇七子回去,同时也是暗示屈嬷嬷替她向宋太后示好。

屈嬷嬷应了话,只不过在她送皇七子离开后,她的心里也替主子的一片苦心可惜。

屈嬷嬷可惜着昭仪一片慈心,就是不能瞧着皇七子长大娶妻,成婚生子。连一盏媳妇茶,慕容昭仪也是没有机会喝上。

屈嬷嬷刚送皇七子离开不久后,皇帝亲自来一趟芙蕖宫。

稍候回芙蕖宫的张美人也是回自己寝殿时,她见着主殿前侍候皇帝的一班人马。

张美人眼中有一些的惊讶,她挺惊讶皇帝今个儿出现在芙蕖宫。

回到后殿的东侧殿后,张美人望着漆黑的夜色。她想着,皇上待慕容昭仪有一份感情吧。

这等时候踏夜而来,皇七子在皇上心里更是份量不同。

“皇

子,皇子……”无声呢喃时,张美人抚上自己的小腹。曾经那里也有一个孩子安家,可惜的是她没有护住。

“宋氏。”张美人咬牙,她哪怕没有喊出声音。她哪怕低下头颅,她眼眸子里的憎恶,她脸上的狰狞表情还是显露出来张美人的心绪不平。她把一切郁郁不得志都归结于宋氏的加害。

芙蕖宫主殿内,皇帝寻问一回慕容昭仪,他说道:“朕此来也是宽你之心。对于茂睦你不必担忧,他住在长乐宫,母后会仔细照顾好茂睦的一切。”

对于宋太后的偏心眼儿,李恒也承认。不过对于孙儿辈,宋太后是真心的这一点李恒也觉得是事实。

都是皇太后的亲孙子,宋太后就是偏心眼儿一点,她也一样疼爱每一个孙子。照顾皇七子时,那等爱护也做不得假。

“有皇太后抚育茂睦,臣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慕容昭仪嘴里这般说,其时在心底她已经打定主意。

宋太后的跟前,如果一直是皇次子和皇七子并列,这皇子多了也便是不值钱。

慕容昭仪要替儿子削平障碍。此时慕容昭仪轻咳几声后,她说道:“不光是皇太后心疼茂睦。一殿下也孝悌有嘉,他这一位兄长很是照顾茂睦这一个弟弟。”

“一殿下跟前的嬷嬷来过一趟芙蕖宫,一殿下还专门问一回茂睦这一个弟弟的忌口之物。这般体贴,这般耐心,臣妾便是去了,臣妾心头也放心。”慕容昭仪一直夸了皇次子李茂眺。

李恒只是静静的听一回慕容昭仪的讲话。待对方停下后,李恒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慕容昭仪轻轻摇头,她笑道:“茂睦好,臣妾再是别无所求。”

“皇上。”迟疑一下后,慕容昭仪又说道:“臣妾身边的屈嬷嬷,她打小看着臣妾长大,还是臣妾的乳母。”

“皇上,臣妾想让屈嬷嬷去侍候茂睦。待他年茂睦成年封爵后,也由茂睦替臣妾恩养了年老的屈嬷嬷。”这一点子小事情慕容昭仪说的慎重。

“你所求,朕应了。”李恒没有为难的意思。慕容昭仪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李恒不打算刁难。

“臣妾谢皇上恩典。”慕容昭仪笑着谢恩。只是她瘦得太利害,她笑起来就少了貌美的感觉,而是多了一些美人凋零时不那么完美的遗憾。

夜色黯淡,李恒从芙蕖宫的主殿出来。夜风太凉,穿着大氅的皇帝也感受了风拂过时,那一种刺骨的寒意。

李恒没有坐着御辇,皇帝借着宫灯的光,他踏步而行。

李恒这时候有一点孤独,他想到慕容昭仪的寿数不长了。他又想到膝下子嗣的稀少。或者说皇子的质量堪忧。

皇长子皇次子一人,皇次子在慕容昭仪的嘴里被夸了又夸。

许多人或赞或夸的提起皇次子。特别是跟宋太后沾上关系的人,这些人的嘴里不会说着皇次子的坏话。

李恒想到他的这一个儿子。

上一辈子,李恒矮个里拔高个,皇次子册封为储君。待他百年之后

登基为新帝。

李恒也曾经想过,他不求继续新君多出众,若能守住社稷江山,当一个守成之君也好。

可惜,皇次子李茂眺让李恒失望了。这一辈瞧着一儿子确实比着长兄优秀。功课学业样样也是比着兄长强。

那又如何?

上一辈子掉坑里一次,李恒不想再掉进去一次。

在李恒的心中,皇次子李茂眺这一辈子顶多册封一个王爵,一辈子就当一个宗室的蛀米虫。

至于想做一番事业,想争夺东宫储君之位。这等事情就甭想,李恒不打扰给皇次子机会。

至于皇长子,唉。

李恒又是一声叹息。这一个儿子的耳根子太软,钱氏一族也有人才。就是如此,李恒才不愿意托重任给皇长子。

蜀国儿皇帝的前车之鉴,李氏江山一旦交给皇长子,待宏武一朝结束后,将来还会是李氏的江山,又或者成为钱氏一族的社稷?

再或者李恒先下手灭掉钱氏一族,在皇长子上位后,又会不会出现新的权臣?

烂泥扶不上墙,这是每一个立下基业的父亲都要操心的问题。李恒就遇上继承人的难题。

泰和宫。

等李恒踏夜回到寝殿后,他精神很好,他没有睡意。

最后还是吩咐宫人点了香,李恒才是迷糊的睡去。

似睡着,似清醒。李恒在想着,他这般左右为难。这等小年夜也不得清静。就不知道祤娘在骊山行宫情况如何?

对于这一个矫情的美人,李恒想着平时与贵妃相处时,贵妃那等侍宠而娇的小毛病。他想,小年夜他不在,祤娘会不会也觉得孤独了。

“汪……”

“呜……”

李恒听到耳边的狗叫声。还有银铃一般的甜笑声。

“来,福宝,快追。”

“福宝,这儿。”

“……”李恒以为是做梦,可最后打量四周后,他又认清现实。他似乎又回到那一只叫福宝的小狗儿身上。

此时夜黑,不见星光。

在骊山行宫的大殿外却是火树银花,热闹的带着生机盎然。

李恒瞧见跟往常不一样的祤娘,她笑得快活,她笑得惬意。

她穿着彩衣,她梳着百合髻。她的手中拿着一盏滚灯,她在逗闹着小狗儿。

小狗儿的身后,还有小黄门穿着舞龙的衣裳。一夜繁华,鱼龙起舞。

翩翩如仙子的贾祤跳着滚灯舞,她逗着舞龙,她逗着福宝。

在骊山行宫的正殿小广场上,贾祤留下一串儿的笑声。

一直到玩耍的尽兴后,贾祤把滚灯挂在廊道下。她抱起福宝,她在怀中一阵的揉搓。

“福宝,开心不开心。”贾祤问着狗狗。

“汪……”福宝汪汪两声。

“开心。”贾祤替狗狗配音。

“福宝,快活不快活。”贾祤又自得其乐。

“汪……”福宝是汪汪

小天使,它就会汪汪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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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福宝舒服的呜咽起来。

李恒在小狗儿福宝的身上,他能感受到它的欢喜与开心。

这一晚,李恒有一点小发现。如果他想,他其实可以主动的附身在小狗福宝身上。只不过他是当了一回观众,他没有法子驱使福宝做一些什么。

次日,李恒醒来。

李恒瞧见卫谨公公递上来的信。李恒问道:“这是谁呈上来的。”

“启禀皇上,今个儿贵妃娘娘差人一大早从骊山行宫送回来的家书。”卫谨恭敬的回话道。

李恒接过来,他拆开书信。

抬头四字,皇上亲启。

待李恒看书信里的内容时,他发现是一缕青丝。

这一缕的青丝还是编成同心结的模样,上面坠着红豆点缀,很漂亮精致。

“南国红豆,最是相思。”

一页书信,不过八字。李恒瞧后,他心想,小骗子。

昨个儿李恒可是亲眼瞧见祤娘在骊山行宫玩得多高兴,多开心。

等着李恒跟卫谨问一句,他要瞧一瞧贵妃在骊山行宫的行程时。

卫谨公公恭敬的奉上暗卫递上来的存档。然后,李恒是带着笑意的翻开,看完后,皇帝沉默下来。

如果说相思什么的,还是小骗子。在李恒瞧见贵妃去城外的市坊逛街,故意做男子打扮,这等行为就是偷溜出行宫。

虽然名义上打的旗号是去皇家寺的尼姑庙里上香。

人去了,也溜号了。

这等事情李恒前头没观注,下面报上来的消息他没看。如果一看见后,李恒就觉得贵妃在演他。

“……”李恒没有发表意见。

至于贵妃送来的家书,李恒看完后,还是把青丝红豆做的同心结收起来。

也就是时候,李恒才注意到红豆不是真正的红豆。

这是用红色石头打磨成的假红豆。

李恒在手头摩挲一下后,他轻轻一笑。

对于贵妃在骊山行宫的一些行为,李恒没打算干预,他还想再瞧一瞧,再观察一下,且先不着急。

次日。

瑶仙宫,石德妃从陪嫁的口中知道皇帝昨个儿去一趟芙蕖宫。

石德妃没有多语什么,她只是眉头动了一下子,她的眼眸子里若有所思。

虽然心头有一点想法,石德妃抚一抚小腹后,她就按下其它的情绪。

事情的轻重缓急,石德妃心头最有数。她如今是双身子,自然是腹中的皇嗣最要紧。这是她的指望,也是石氏一族的指望。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距离大年夜就差一天。也便是这一日,石德妃在瑶仙宫里陪着姑母说话。

天寒地冻,石太妃还是愿意出门,她来瑶仙宫见一见侄女。而不是跟往常一样由石德妃去长寿宫见一见姑母。

“娘娘。”就在石德妃和姑母说起迎新除旧的趣事时。有宫人进殿内禀话。

“芙蕖宫来人报信,慕容昭仪殁了。”宫人赶紧把消息禀明。

“慕容昭仪殁了。”石德妃重复一回。

随后想一想,石德妃唤来陪嫁嬷嬷,她差着嬷嬷替她去一趟芙蕖宫。

至于石德妃本人肯定不去芙蕖宫,她怀有皇嗣,红白相冲要不得。

再说慕容昭仪的位份也在石德妃的下面。没有石德妃替慕容昭仪跑腿的道理。

场面上的礼仪应付一下,石德妃继续心安理得的在瑶仙宫养胎。

京都皇城的消息有滞后性,在骊山行宫的贾祤听着宫廷来人报丧说慕容昭仪殁了后。

贾祤从温暖的殿内走到寒冷的殿外,她站在廊道下望向皇宫方向。她轻声呢喃道:“起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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