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诡异工地

“坎力兰亚”是一个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是全球最国际化的地区之一,“镜城”是坎国经济中心,总面积超过7000平方公里。“镜江”是坎力兰亚的母亲河,贯穿于整个辖区,两岸景观众多,纪念碑、登陆塔,摩天轮、螺旋桥、人文公园、艺术中心、镜江大酒店、科学馆、展览馆,立法大厦,蓝途码头……

到坎国来的国内外游客,必到镜城,而到镜城,则必到镜江之心北麓的“花脸山”,此山面向镜城繁华城区,背靠幽深秘境,可谓左手繁华,右手宁静。如果天气晴朗,可在花脸山顶上鸟瞰镜城全景,高楼耸峙的商业区,错落有致的仿古群,蜿蜒曲折的公路,以及大大小小的岛屿。

温情盛开花朵,欢乐荡起清波,当夏日晚风吹来的时候,镜江如梦如歌,游船摇醉两岸的依稀灯火,也摇来一片盛世的祥和,古意盎然而又婀娜生姿的花脸山顶那一轮明月倾述着古老的传说,见证过这座城市的阴暗沉沦,也见证过这座城市的光明觉醒。

此时,花脸山下一个废弃工地的围墙外面,就着有些昏暗的月光,一群人正追着前面的一个黑衣男子,打破了周围黑夜的宁静与沉默。

“看你往哪跑?”

在夜色中,陈景阳带着三个人一边追着前面一个黑衣人,一边朝他吼道,他们从酒店后门一路追着,一直到了旁边二期烂尾楼那边,因为这里很大,一行人都有点气踹嘘嘘了。

“你们别过来!”

前面的黑衣人也有些体力不支了,他担心被追过来的几人看清楚脸,下意识的把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沿往下扯了扯,将一个档案袋迅速折叠放进斜跨包内,然后掏出了一把匕首来,匕首的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此时正值炎热夏天,虽然不时有海风袭来,但几人已经大汗淋漓。

见面前的黑衣人掏出匕首,另外四人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甩棍,然后齐齐的往各自身体的右上方甩了甩手,三节钨钢甩棍全部伸长,发出金属的铿锵声响。他们动作一致,整齐划一,对面前的黑衣人造成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陈景阳厉声喝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快把资料交出来,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转身看了看背后一期烂尾楼的斑驳高墙,除非他有飞檐走壁的能力,可以一气越上三米高的墙头翻进里面的废弃工地里,否则是决计跑不掉了,黑衣人看着面前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的三男一女,四把甩棍,感到不妙,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想着以一敌四该如何应对和逃脱,然后拖延时间的说道:

“你们也知道道上的规矩,不说兴许我还能活,说了他们是一定不会让我活的!”

此时,在不远围墙上的一只黑猫看见有人在围墙下的黑夜里站立,那双深绿色的瞳孔中迸射出灼灼幽光,黑猫“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有些惊慌的跳下围墙跑进了里面烂尾楼工地去了,发出沙沙的穿过小灌木的声响。

正在几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只黑猫的当口,黑衣人“啊-啊-啊”的一边吼着一边挥舞着手中匕首,然后闯出了包围圈,沿着围墙根下的一条被人为踩出的便道继续往那边逃跑。

“追!”

陈景阳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卯足了劲的猛追,与黑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两米,陈景阳一飞身想要把黑衣人扑倒,但黑衣人瞬间变向,只被他扑掉了头上的鸭舌帽。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黑衣人借着墙角的一块石头和路旁的一颗歪脖子树,蹿上了墙头,然后翻身跳进了里面的废弃工地。刚才的对峙中,几人被那只围墙上的黑猫分散了注意力,黑衣人抓住时机逃掉了。

“志刚,别追了!”

眼见即将追到的黑衣人跑掉了,大家都很郁闷,但陈景阳却制止了手下想要进入围墙的举动,想起围墙里废弃工地曾经发生过的一系列诡异事件,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组长...”杜志刚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没什么可是的!”陈景阳将钨钢甩棍的圆头尖部往左手掌上一顶,三节甩棍便收缩成了一节,然后向三人说道,“难道你们忘了我们柔性督导组的原则了?硬道理、软着陆,违法拼命的事情我们是坚决不做的!就算他把那些资料拿回去给他的幕后老板,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那些资料最多证明我们的存在,并不能证明我们的违规,因为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合法合理的!明白了吗?犯不着为此去和他们拼命,那样我们和暴力的地下帮派和邪恶的黑暗世界还有什么区别?”

“明白!”杜志刚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点头示意刚才有些鲁莽。

“你们都把防身武器收起来,走吧,我们回去。”

陈景阳示意大家把钨钢甩棍收起来,临走的时候,他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个逸江之心二期烂尾楼的那段围墙,还有刚才那个黑衣人跳进去的地方。

“组长,这个家伙会不会是地下帮派的人?”杜志刚对于没能抓到这个黑衣人还有些无法释怀。

“不好说,兴许是黑暗世界的人也有可能。”陈景阳若有所思的道,然后又吩咐道,“小姜,回去查下酒店最近一个月的监控,把这个人的所有画面全部备份,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

“好的,组长。”

陈景阳又向身后的美女交代了几句:“郝梅,向各分队传达下去,一定要查出这个黑衣人和他的幕后老板。”

“好的,我明天就联系各分队负责人。”

一行四人回到“醉后时光酒店”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他们都回了在酒店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朝阳东升。

几辆警车便停在了镜江之心一期烂尾楼工地还未完全成型的道路上,几个穿着制服的警方人员迅速的在死者四周拉开了警戒线,两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戴着手套开始给死者做检查。

大约半小时前,一个自称是拾荒者的男子报警,说在这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现在什么情况?”

镜城警局北城分局刑侦一队长孟致远停好警车便径直往警戒线方向走去,他早上听说这个镜江之心项目二期烂尾楼里面又发生了命案,便马上赶了过来。

之前发生在这里的几起案件便是他经办的,第一次是十年前帮派火并案,当时死了五人,第二次是四年前的厉鬼复仇案,以前这片城中村的村长、副镇长一家被厉鬼复仇,死者多达七人。

第一起帮派火并案发生时,孟致远才刚从坎力兰亚警官学院毕业,到镜城警局北城分局履新不久,就碰到棘手案件。第二起厉鬼复仇案发生后,原北城分局刑侦一队长雷长山因办案不力被免职,在其它刑侦案件中屡立奇功的孟致远被提拔为分局刑侦一队长。

这里之前发生的两起重大凶案到现在还没有侦破,这一直是他刑警生涯的污点,也是他升迁道路上的两块绊脚石。想不到这里昨夜又发生肾脏摘除杀人事件,这里的第十三个死者就像是他升迁道路上又突然长出来的一块绊脚石。

沐浴在东升的朝阳下,孟致远竟也打了一个寒颤。

“孟队,你来了,早上有人报警,这里发现一名男性死者,死者的--死者肾脏被人挖走了。”

一个接警最早赶到案发现场的中年警员向刚赶到的孟致远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老陆,你那有什么发现?”

孟致远一边用手抬起警戒线,一边猫身从警戒线下穿过来到死者面前,然后又问了问正在检查死者的法医陆鸣。

陆鸣听闻孟致远到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边神情专注的继续查验死者凶前伤口,一边介绍情况:

“死者男性,年龄30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全身均有尸僵反应,上肢较为明显,下肢程度较轻,角膜局部混浊,但瞳孔尚可辨认。”陆鸣戴着医用手套一边拨弄着死者胸前伤口,一边继续说道,“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六到十个小时,即昨晚十点半至今天凌晨两点半之间。”

“老陆,你看这次的肾脏摘除案和之前发生在这里的帮派火并案及厉鬼复仇案有没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

孟致远往死者尸体方向又前进了两步,此时正值炎热夏季,虽然死者死亡时间还未超过十二小时,但他失去活力的身体器官和组织还是开始散发隐隐的恶臭。孟致远虽然是学刑侦出身,早已见过很多尸体,但他一向不喜欢和这种冰冷的东西打交道,还是下意识的捂了捂口鼻。

“从几个案子的作案时间、作案手法、作案工具、作案动机和死者症状来看,这三起案件可以说完全不同,当然,除了案发地点都在这个逸江之心二期烂尾楼这里以外,实在很难说它们之前有什么关联。”

陆鸣是坎力兰亚资深法医,也是市局和省厅刑事鉴识专家组成员,是尸体检验方面的权威专家,因为对于犯罪的深恶痛绝和对于物证的坚定信念,让他走了刑事鉴识这条道路,他相信“尸体是会说话的”!更深信物证鉴识才是最科学可靠的侦破手段。

“我的意思--如果基于大胆假设、谨慎求证的前提,这里发生的三起凶案是不是在某个层面上存在关联?”

孟致远一直以来的办案风格便是通过已有的证据,提出各种假设,并就各种假设展开推理,通过证伪排除一些假设,又通过直觉和逻辑揭示真相!这和让尸体说话和靠实证鉴定的陆鸣不同。靠着这种大开大合又小心论证的行事风格,孟致远屡破奇案!但在镜江之心,他却遭受了了空前的挫败感,这让他一度很沮丧。

“我还是认为强行将这三起凶案关联起来有些牵强。”陆鸣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用证据说话。

“以往我们所掌握的证据确实不足以支撑并案,但也毫无进展!”孟致远对于死脑筋的陆鸣有些排斥情绪,他认为老陆过于关注细节,而常常忽略了全局,就像老陆对于他过于天马行空的冒进作风一样不以为然。

正当两人还在为破案的方向争执的时候,孟致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镜城警局北城分局副局长孙嘉尚的电话:

“致远,昨晚发生在镜江之心二期烂尾楼的肾脏摘除案发现新线索,早上那个报警的拾荒者找到了,你下午回分局做下笔录,晚上案情讨论会给分局领导和同事介绍一下。”

“好的!孙局,我马上回分局。”

孟致远和陆鸣互相看了看,就像迷失在黑夜中赶路的人看到了远处的依稀灯光,虽然浓雾凝重,灯光昏暗,但毕竟让黑夜中赶路的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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