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断阁之下

湛若岚趴在地上,她双手擒住

已经褪去电意的若水长剑,她将其向上一甩,柳虚空随即伸手一弹,指尖与剑身相互碰撞后发出一声“叮当”,若水长剑就此斜插在一旁,而柳虚空则依旧站在她的身上,一步也不移动。

柳虚空将头向侧方一转,他回顾四周,除了地上那摊烂铁,并未看到闻人右宣的身影,索性他将头向上一抬,目光停留在一棵高耸的树丛:“老夫知道你身上至少还有一个铁傀儡,可否与老夫说说,来我云麓宗,所谓何事?”

“老子可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这时,一抹血光凭空而来,柳虚空将手向前一抬,捂住自己的脸庞,就在这一刹那,闻人右宣从那片树丛中快速跃出,撂下一句话便跳向断阁。

柳虚空看着逃去的闻人右宣,自己竟然长吸一口气,目睹他翻过断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湛若岚趴在地上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柳虚空用脚向下一踏,将她固定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去追对你们云麓宗威胁大的傀儡师,为何要将我这个小女子扣在地上,柳公子莫非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柳虚空将头向下一低,一双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身下的湛若岚,轻轻笑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他随即伸手取过地上的若水长剑,静静地看着剑刃上闪烁着紫光的电纹,轻声问道:“若岚姑娘怕是想趁着我追击的空档里逃跑吧?”

湛若岚一听,明白自己的小伎俩早已被他看穿,也就不再作甚,撑地的双手一松,乖乖地趴在地上。

在柳虚空与湛若岚出手的时候,断阁内。

璃推门进入厢房内,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外界早已风起云涌。

她转身将木门阖上,回身环顾着漆黑的厢房,一股冷风从外界呼啸而来,将她身上的褐色衣裳吹拂而起,转瞬间,不远处打出一声惊雷,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双腿没有站稳,身子向侧方一倾斜,斜跪在地。

璃捂着耳朵,听着四周雷霆嘶吼而过,一声脆响便从自己的斜侧方轰击而落,一刹那,厢房竟然微微颤抖,反复两下后,才缓缓归于平静。

待一切都平息后,她想要站起身,奈何自己的腿仿佛灌入铅液,一种莫名的无助感让她站不起身来。

她斜跪在地上,冲着屋外喊道:“奎!霖翎!你们······你们······在哪啊!”

璃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她口中迸出的字迹也逐渐模糊起来。

“怎么办······”

她双手向上胡乱一抓,没想到抓到一个木制的物件,她借着这个物件缓缓将自己撑起,待她再次站起后,才发现她抓住的是一柄木椅,椅子的前方有着一个看不太清的桌,桌面上只有一个凸起的地方反着光芒。

她拄着木椅,向前踉跄一步,一只手向前一伸,摸向那个反着光芒的地方。

入手冰凉,但握了一会便拥有了与她手掌相同的温度,她将其向回一拉,一个瓷茶壶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吗?”

璃松下一口气,心情也逐渐变得平稳起来。随即,她做出一个对她来说比较“大胆”的想法:去窗边看看,没准奎还没走呢。

说干就干,她跺跺脚便将头转向一处发着亮光的窗沿,她长吸一口气,便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看似很平静的窗沿。

一步,

两步,

三步,

······

不知她走了多久,终于来到窗沿。

璃站在窗沿上,伸出手摸向叉杆,她刚摸到叉杆后,立马将手缩了回来,她抱着自己伸出的手,注视着前方月光透过窗沿的皎洁,逐渐犹豫起来。

“开?还是不开?”

“开,可能会看到奎,一定会挨他的骂吧;也可能让敌人发现自己的位置,现在的自己,一定会死的吧。”

“不开,可能就再也看不到奎,永远地在这里等着;也可能等到奎来到,一起快乐地离开这里。”

“开,就失了奎的约了······”

“不开,就这样等着吗······”

璃思索万千,最终将手摸向前方的叉杆,她猛然将其向上一顶,木窗就此展开,一个黑色的阴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由于璃面朝月光,她稍微向前一探身子便将窗外的阴影看了个清楚:

黑色阴影身旁的木质栏杆尽数断裂,断裂处铺满的殷红血迹早已变为暗红色的血迹。她将头向下一低,其中有一块比较大的栏杆静静地躺在窗沿之下。除去散落一地的破碎栏杆,她的目光逐渐转向黑色阴影,黑色阴影的四周洒落着很多银色的羽翼,其中有几根羽毛在微风中缓缓向窗边移动着。

璃眉头一皱,她眯眼继续看着黑色阴影,只见黑色阴影的胸口上有着几根怪异的凸起,这种凸起的横切面极其不平整,且每一枚凸起都不尽相同,她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千万······别是······”

现在,璃的脑中传来两个声音:“救?还是不救?”

“此人身受如此重的伤势,证明着此时外界早已凶险无比。”

“救,如果此人已死,自己擅自离开躲避的房屋,如果遭遇到杀手,自己一定会被瞬间解决掉。”

“不救,如果此人未死,自己则是见死不救,如果遭遇补刀的杀手,自己站在窗边,也会被瞬间发现,当然下场也是同样的。”

“救,就失了奎与自己的约······”

“不救,就失了云封的道义······”

璃在观察的时候,看到黑色阴影的胸口上下缓缓起伏着,这一幕让她打消了原先的想法,她伸手扒住窗框,左脚向上一抬勾住窗沿,双手一用力,翻出窗外。

她落地后,向前滚出一圈,身子刚好撞在前方的黑色身影前,她跪在地上,伸手拍打掉砸在身上的木刺,随即看向身旁的黑色身影。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看着黑色身影上下起伏的胸口,立即抬头向上一抬头,终于看清此人的面目的一瞬间,她吓得向后栽落一下。

“霖······翎?”

“不不不!不······”

璃的话语逐渐哽咽起来,她右手颤抖着向前摸向霖翎,一股微弱的气息从他的鼻孔缓缓送出,击打在她的指背上:“还好,还好······”

她立马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中一抹紫光骤然突出,坠入楼阁之下,刹那间,楼阁下刀剑乱舞的声响不断地环绕在她的耳骨当中,她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抓住霖翎的衣裳,想要将他拉回屋内。

可惜,璃使了一会劲后,发现霖翎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她赶紧停下身子,注视着霖翎。

几秒后,她的目光停在霖翎胸口上那几根怪异的凸起上,她伸出手,轻轻地用指尖点了一下其中一根奇怪的凸起,一种奇怪的触感传入她的脑中。

“这······不是肉,也不是······羽毛,它到底······怎么感觉有点像······木头?”

璃为了确定,再次伸出手又点了一下那根奇怪的凸起,这次,她可以肯定了:“就是木头!”

她长吸一口冷气,伸手又摸了摸地上断裂的栏杆,果然不出所料,手感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

“两个”

“三个”

璃看着霖翎胸口的栏杆,明白了当时为何无法移动他,但自己又不能将他立即扛起,她也明白,一旦让栏杆从伤口脱离,出血量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小了,如果不做好措施的话,无异于对霖翎造成二次伤害。

“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放在这里不管吧,这么把他吊在这里,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他可就危险了。”

此时的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璃一咬牙,从腰间取出奎递给她的银色刀刃,她双手捏了捏刀刃的刀柄,由于紧张,双手布满汗水,刀柄一滑动,“啪嗒”一声滑落而下。

她看着插在衣摆上的银色刀刃,立马提起衣摆将手上的汗水尽数抹去。

这次,她将刀刃拿在手中的时候,也用衣摆擦拭刀柄,因为她深怕自己拿不住刀刃,伤了霖翎。

待她拿好刀刃后,再次趴在霖翎的身前,她一只手撑在霖翎的腰部,一只手紧握刀柄,划向地上的栏杆。

“咔嚓!”

一声脆响,栏杆在银色刀刃划过的瞬间断裂开来,她不禁一喜:“这么锋利,太好了!”

“咔嚓!”

“咔嚓!”

接下来的两声脆响过后,璃将短刀收回腰间,她双手拉着霖翎的头部,一点一点地将他拉回房屋。

一进房屋,璃将霖翎安置好后,她立即将木门阖上,她看着漆黑的屋内,以及受伤严重的霖翎,内心逐渐流露出愧疚之情。

她借着窗沿散发的月光,从腰间取出一个褐色的木盒,他将其缓缓打开,处理着霖翎其他不是很严重的伤口。

处理之余,璃抬起头,看着天空的圆月,喃喃道:“奎,你在哪里呀,霖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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