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戏楼泠然 03

男孩穿过诡异木门的一刹那,他身后那条细长的裂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着,原本焦炭般的灼烧边缘,此时缓缓退回画卷的棕黄色。

男孩穿过木门后,四周的景色就此转换,他皱着眉,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以自己为中心,只要将头微微一低,便能看到地面上排列着一块块整整齐齐的石砖;缓缓蹲下身子,注视着石砖,伸出手简单一量,每一块石砖都差不多有一扎长,拇指长度的宽;再伸手向下轻轻一摸,石砖上坑坑洼洼,极其不规整,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块石砖的表面是完整的;如若将指尖划过坑洼之处,再将手缓缓抬起,便能看到指隙中留着一丝丝沙粒,沙粒中夹杂着些许干枯的青苔。

目光从石砖上向上微微滑动,穿过悠长的坑洼小径,一扇若隐若现的石门出现在远处。

男孩尽力眺望,只能看清这扇石门的上端是斜向下的梯形,而梯形的下方则是长方形的门廊,门廊的后方则是一道密密麻麻的石梯,石梯向上攀援而去,之上云霄。

男孩眉头轻皱,他缓缓站起,回顾四周。

他发现,这石砖仅仅铺了十米而已,十米之外,竟然一丝光亮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仿佛深渊一般。

男孩看着这副场景,他猛然将头向回一转,待他看清后方的时候,透亮的眸子逐渐暗淡起来。

“怎么会······那扇木门······没有了?”

男孩怔了一会,才将身子转回,他双手缓缓向上抬起,看着自己手心上粗糙的沙粒,厚实的掌纹中夹杂的青苔粉末。

才意识到,外界的万灵枯槁的沙野与百木繁茂的丛林是真实存在的。

“这······”

“不是寻霖城吧······”

“怎么感觉······”

“好奇怪······”

男孩搓搓手掌,随后在衣摆上拍打几下,将沙粒与青苔粉末清理干净,他深吸一口气,从身后取出那柄帮助他摆脱流沙的木棍。

他握住木棍,死死盯着远方那扇突兀的石门,以及石门后方那直上云霄的石梯,他越看心中越是惶恐,他的双手由于紧张渗出汗滴,打湿木棍。

男孩见状,咬牙从衣袋中取出当时捂住口鼻阻挡风沙的纱布,他将其裹在木棍的中后方,这样一裹,木棍果然不打滑了。

他反复试了几次,最后紧紧握住木棍,随后将头再次向回转去,他那双淡棕色的眼眸依旧没有任何光彩。

他叹出一口气,将头转回,看着“远方”的石门以及石门后方那直上云霄的石梯,喃喃道:“看样子······这石门是非去不可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持纱巾紧裹住的木棍,缓步走在坑坑洼洼的石砖之上,逐渐靠近那看似“遥远”的石门。

一炷香后,少年依旧向前行走着,他始终走在这坑坑洼洼的石砖铺就的小径之上,那扇近在眼前的石门却有着远在天边的“路程”。

他喘着粗气将手中紧握的木棍斜插与石砖的缝隙当中,他一只手搭在纱巾之上,木棍斜着一落,顶在他的腰上,他借着木棍立着身子,歇息之余伸出左手向上一抹,擦去额头上将要滚落的汗滴。

男孩看着“远方”的石门,长吸一口气:“诶······我少说走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怎么就到不了那个地方呢?”

他叹气之余,目光从石门上快速一转,他将头一转,眸中关注的不再是被阳光照耀的石砖墙瓦,而是这石头小径之外的黑色环境。

他皱着眉,盯着远处的黑色环境,他细细一瞧,发现了不少端倪:

“前方的石门如此敞亮,就连门后方的石阶在我这个位置看来都如此清楚明了。”

“而石径之外,漆黑一片,就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仿佛除了这条小路的石门外,我再无可以去的地方。”

“为何这小小石径被阳光如此照顾,而外界的环境却没有受到一丝怜悯?”

“而且,我无论如何向前走,都无法到达那扇石门,而且距离保持的如此奇怪,是一种我觉得自己可以过去,但又有些远的感觉。”

“所以······”

“这也是幻术吗?”

男孩缓了半晌,他将腰向前一直,右手扶住木棍,转身走向黑色的地界。

他一边走,一边咒骂着:

“这寻霖城到底是何方奇诡之地,光幻境就套了三层。”

“你让我去石阶之上,而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我要看看这黑色的地方,是不是真的黑暗!”

他迈开步子,横着走在石砖之上,很快便走到石砖的尽头,他站在光亮与黑暗的交界之处,突然迟疑起来:

“对方能制造出三层幻境,而且如此真实,那么这位术士一定有着极其细腻的思维。”

“况且······”

“这只是我看到的三层,万一有更多的幻境,我该有又如何?”

“而且,如果是对方想要我反其道而行之呢?”

“那我······”

“岂不是······”

“自投罗网?”

现在男孩停在原地,他一只手擒住木棍,他将手握住木棍的末端,将其捅向黑暗的那一方。

木棍外一送,虚虚幻幻,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他连忙将木棍向回一收,生怕失去这柄对于自己来说“最后的武器”。

他手中握着木棍,双手不断地扣着绑住木棍末端的纱巾,额头的汗滴微微向下滑去,但他并没有时间去搭理。

他知道,此时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要么奋勇,去冒险探索那个没有“出口”的黑域。

要么返回,去继续追寻那个没有“尽头”的石门。

或许驻留,去无畏等待那个没有“结果”的术士。

或许······

很多很多。

一旦选错,他的下场便是:

轻则坠入下一个幻境,重则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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