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见着她跪着,抬头瞧了瞧日头,天这般热,梅贵妃这么跪着定是不行的,皇上向来宠爱梅贵妃,虽不知为何突然便发了火,但皇上对梅贵妃的宠爱他爸是看在眼里的。思虑着,便斗胆的进了大殿,看到正发着火的云严,便轻步过去在他面前跪下,低声道:“皇上,贵妃娘娘在门外跪着呢,日头这般大,怕是……”
云严皱了眉头,手指微微颤动了下,随即便握了拳头,沉了声低吼道:“让她跪着,朕一直认为她识大体,懂事,不曾想这般没规矩,也好好吃些苦头,知晓错处!”
魏公公见他迟疑了会儿,便知他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想着便退下了,看着跪着的梅贵妃,便想劝她回去,有什么事等皇上气消再说,奈何刘若雪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不肯走,魏公公也只能作罢。
事情才发生没一会儿,皇宫中确实传遍了的,一个传一个,最后的版本可谓是诸多,各种说法琳琅满目的,不过结果都相同,那便是梅贵妃失宠了,被罚跪在大殿外。这消息一传开,宫中的嫔妃们可谓是高兴坏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梅贵妃可是专宠了近两年了,她们如何能不嫉妒,可在如何嫉妒也是无用的,皇上宠她,她们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过,她们终于是等到梅贵妃失宠的时候了。
皇后宫中也是炸开了锅,主子高兴了,宫人们也跟着得了赏赐,袁洁就只差张灯结彩的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坐在塌上笑意就未曾停过,一旁的宫女见她笑得欢,便大胆的提议道:“皇后娘娘,如此良机,何不去乘着梅贵妃失宠,去夺回皇上的宠爱。”
闻言,袁洁睨了她一眼,她向来讨厌自作主张,还不知所以得人,若不是她今日高兴,怕是会将这宫女拉下去乱棍打死了,“你当本宫同你一般蠢么,皇上此刻正震怒着,本宫这时候去,岂不是要撞上刀口。”
“皇后娘娘息怒,是奴婢胡言乱语了,求皇后娘娘饶命!”那宫女脸色刷然白惨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不多时便见了红,一个劲的求饶着。
看着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袁洁轻笑了下,就这点本事还想邀功,不屑的道:“自行下去领罚,若不是赶上今日本宫心情愉悦,下场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所以才再犯,绝不轻饶!退下吧。”
那宫女听了才悬着的心才有了丝毫安定,连忙磕头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连磕了数十个响头,才小心翼翼的抬头来,用手袖将地上擦了又擦,才缓缓退出去,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同时,也是不敢再有邀功的心思了。
这日头越是到了下午,越是热得厉害,云儿守在刘若雪身旁一个劲的劝着,魏公公也是不停的劝着,可无论她们如何劝,跪着的人儿,却想听不到一般,跪着不动分毫。
刘若雪早已是汗流浃背了,可是她不能就这般走了,既然开始了,就要有始有终,哪怕用点苦肉计她也要坚持下去,一张小脸渐渐失了血色,惨白着,她也不知跪了多久了,只觉很是难受。刘若雪咬紧了下唇,膝盖的痛开始没了只觉,眼神也有些涣散起来,抬眼瞧着晃得厉害的抬眼,头似千金,沉得厉害,忽的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云儿见状,立马惊呼起来,扑到她的身旁,小心得将她扶起身来,奈何没有力气抱起她,只能哭喊道:“娘娘,娘娘你怎的了,你莫要吓奴婢啊,你快醒醒啊!太医……太医!来人,快叫太医!”另一个侍女也是慌了神,跪在地上同云儿一起喊起来。
她这一倒,大殿外是忙乱起来,到底是皇上宠爱多年的贵妃,平时对他们也是不错,见她晕倒了,便是赶忙去请了太医的,魏公公见状,立马进了大殿禀告云严。
云严一听,立马就慌了,魏公公只觉一阵风划过,便不见了皇上的影子,轻叹了口气,还说让贵妃娘娘受罪,如今一听出了事,便立马冲出去,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见着躺在云儿怀中,没了血色的刘若雪,云严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皱紧了眉,一个箭步上去,从云儿手中接过了她,一把抱起来,云儿见是皇上,便跪下哭道:“皇上快救救娘娘,救救娘娘!”
云严看着晕了过去的刘若雪,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低吼道:“去将太医全给朕喊来!”说罢,大步的朝着殿中走去,魏公公见了,立马去整理了床榻,云严将刘若雪放在床上,亲手给她盖了薄薄的丝被,坐在床沿担忧的看着她。
太医很快便到了,云严急忙挥了手,免了他们行李,吩咐给梅贵妃诊脉,院首立马上前来,取了一条丝巾搭在刘若雪的手腕上,才开始诊脉。来时侍卫便与他们说明了情况,以及梅贵妃晕倒的原因,他也知晓了大概,按理他是拿准了的,开药即可,但还是要诊上一诊,以免出了差错,全家人头不保。
良久才收了手,朝云严跪下,道:“回皇上,贵妃娘娘是中了暑热,在加之急火攻心,才会突然晕倒,臣开副方子,熬了药喝下去,三五个时辰便能醒过来,就无大碍了,还请皇上宽心!至于这膝盖上的伤,涂抹些药,好好修养几日,便能痊愈了。”
云严听了他的话,才松了口气,大手一挥,道:“赏!”那院首,连忙谢恩,便退下去写方子,其余的人也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云儿与魏公公在。不多时,宫女便端了药上来,云严接过来,亲手喂她,一碗药下去,可是看呆了一旁的两人,一朝天子,竟这般小心翼翼的照顾一个妃子,这也实在骇人听闻。
魏公公接过了空碗,朝着云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出去,云儿会意的同他一起出了大殿,能看到皇上如此在意娘娘,作为婢女来说,她自然是高兴的,自然也可以见到这般景象,泯着的唇角才有了些笑意。
皇后宫中,方嬷嬷急冲冲的跑进了内殿,朝着袁洁便跪下,“娘娘!大事不好了!”
袁洁抬手捏起一块水晶糕,淡然道:“出了何事了,嬷嬷竟这般毛毛躁躁的。”
那方嬷嬷听她问了,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随后咬了咬牙,才道:“梅贵妃晕了过去!皇上……皇上亲手抱她进了大殿,还请了全院的太医去瞧病,来报的人说……”方嬷嬷抬头去瞧袁洁,见她脸色已经是黑了些许的,可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冒死说下去,咽了口口水,嘴唇都哆嗦起来,“来报的人说,瞧皇上当时着急的模样,一点震怒的神情都没有,想来皇上并未……”
还不等她说完话,袁洁已是掀了桌子的,手中的水晶糕也被她捏成了渣,与其梅贵妃从未失宠,也好过认为她失宠了,高兴了半天,却被打脸来得好些。
方嬷嬷跪在地上,头也埋着,大气也不敢出,良久,才听到袁洁咬着牙道:“去将方才惹了本宫的那个宫女,拖出去乱棍打死,尸体扔山上喂狼!”冰冷的声音,吓得方嬷嬷立马行了礼出去,步子比平时利索了不少,生怕慢了一步,乱棍打死之人,便是她了。
那宫女也是倒霉,好不容易逃过了一截,却还是没能活下来,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成了皇后娘娘的出气对象,也怪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一条性命。
刘若雪睁眼时只见一抹熟悉的影子立在自己床前,天色已经黑了,殿中已是点上了蜡烛,被着烛光看不真切那人的脸,不过却是猜到了的,看来她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