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冷战

组会结束时,已经快五点,江似月就这么趴在桌上,发了快两个小时的呆。

没过一会儿,岳欢拿着包包回来,江似月道过谢后,继续发呆。岳欢以为她被赵延骂狠了,上前安慰道:“没事,组会一个学期开不了三次,熬一熬就过去了,等会儿我们要去聚餐,你去不去?”

江似月微笑着摇头,片刻后问:“赵老师请客吗?”

岳欢摇头,“赵老师说家里有急事,不去了。”

江似月心有疑惑,但没多问,点点头,目睹收拾好东西的岳欢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心有疑惑,点开对话框准备问个清楚,办公室的门便被轻轻扣了几下,回头,赵延大步流星地走进门。

晚饭时间,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等他站定后,疑惑地问:“家里有什么事啊?”

“师母病了,回去照顾她。”

“……”江似月撇嘴。

“走吧,回家。”赵延合上她面前的书,揉了揉她的头,被江似月一手打掉,“别,会被人看见的。”

赵延眸光晦暗,沉默着收回手。

“回家做什么?”江似月眨了一下眼,追问。

赵延冷了声,“胃不是不舒服?还折腾什么。”

“现在倒也不痛了。”打算今晚赶一下进度的,许褚那番话很成功地刺激到了她。

“回家。”赵延耐心耗尽,“有急事。”

江似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拿起包麻利走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停好车,从吃完饭到上楼,赵延始终没提那件“急事”,吃过饭后,江似月主动问起。

片刻后,赵延给她发了份文件,“八月中去东大开讲座,你也一起。”

江似月点点头,接收了文件。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啊,不是八月的事儿吗?”江似月本能地想吐槽,这还不如自己在学校里赶赶进度呢!

赵延头垂着,垂着的手指微屈,指尖滑动,看到了许褚新发的朋友圈。

“你变了,我也把你弄丢了。”

配图是他和江似月的合照,照片里的江似月还很青涩,被许褚揽着,眼眸里全然是星星。不可名状的情绪霎时间涌了上来,沉声问:“你很想留在学校?因为许褚?”

“你怎么又提到他?”他提起许褚,江似月也火大,委屈道:“这件事上次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

“分手这么久,你还存着许褚的电话,是希望着有天他打来吗?”赵延的声音极冷,看着她的眸光里没有一丝感情。

“我没存!”江似月辩解。

赵延淡淡瞭了她一眼,沉默不语。江似月翻手机通讯录自证,看着“许小褚”三个字,如遭雷劈,“我手机都换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着,当着他的面删掉了那个电话,“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静默在房间里蔓延,她坐在沙发上,小小的缩在一起,抱着手机,脸色有些白,她明明没哭,赵延却觉得她身上的委屈凝成了实体。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看到许褚发来照片的那一刻,理智被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冲散。

起身在江似月站定,半蹲在她面前,温声道歉:“我也有错,没控制好情绪,抱歉。”

江似月一言不发,默默别过头,离他远了些,赵延心一颤,凑近一点儿,伸手准备抱她,却被她躲开。

江似月心里很烦、烦许褚说自己金丝雀、烦备注带来的争吵……腾地一下站起,眼睛并不看赵延,梗着说:“我有点累了,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一点点落下,室内顿时满是氤氲的水汽,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她贴着墙,慢慢蹲在地上。

事情不知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涌上一阵后悔,后悔刚才赵延给自己道歉时,自己没有顺势和好。

自己今天实在太累,脑子一抽就……

吹完头发后,江似月对着镜子酝酿,排演了一遍等会儿会发生的对话,打开浴室的房门,忐忑地回到房间,发现赵延已经睡着,床头灯只剩下她那侧的。

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荡然无存,轻声叹息后,轻轻爬上床,关掉了自己的那侧灯。

早上睁开眼,睁眼不出意外看了个空,他那侧已经冰凉,想来已经走了很久,心里涌上一抹惆怅,深呼吸之后,掀开被子起床。

今天有一门考试,结束之后便正式进入暑假。

交了卷后,江似月给手机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弹了出来,全是周虹打来的,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江似月回拨了过去,还没出声,便听见周虹熟悉的责怪。

骂够了她不接电话后,周虹终于想起来正事,“你三伯爷没了,你明天和赵延一起回来奔个丧。”

“三伯爷?”江似月一头雾水,“是谁?在千水村里办?”

“哪个?你三伯爷都不知道了?就住在荡头上那个!”

勉强回忆了一下,总算对上一个模糊的脸,“哦。”

“你记得把赵延也叫上啊!”周虹再次嘱托。

江似月皱眉,“叫他做什么?他忙。”

“死者为大,再忙也要抽空!”周虹一锤定音,挂断了电话,江似月烦躁地叹了口气。从云京坐飞机到省会星城,再从星城坐高铁到皖江,再转两小时大巴去县里,到县里还要坐私家车进村。

赵延这辈子估计没到过这么村的地方。

江似月想过之后,选择只买一张机票。

简单收拾了行李,江似月坐在飞机上闭眼休息,睡着前的那一刻,在心底承认,还是自卑自己身份。

平时他们都在云京,赵延不参加什么名流晚宴,自己可以完全忽视两人的差距,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并不在意,可若是赵延去了千水村呢?

当情况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赵延要是流露出嫌弃,是人之常情,可那样,她就没办法再骗自己,身份地位不存在。

而且,目前他们还处于莫名其妙地冷战之中,自己还是别上赶着提要求了。

辗转回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周虹看见她一个人回,不出意外又是一阵骂,江似月人累心更累,一遍遍机械地重复,“他很忙,没时间,我睡哪儿?”

周虹憋了一股气,没好气道:“随你,你姐的房间也可以。”

江似月脚步一顿,“我姐他们不回来?”

“昂,俊俊还没放假,回不来。”

“既然我姐都可以不回来,你为什么急匆匆的打电话给我?!”

周虹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然后用更大的声音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管你姐干嘛!”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江似月心里一阵疲惫,对着周虹不以为意的脸色,心里再坚持不下去,转头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小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要是多个人,身都转不开,屋子里没有窗户,常年都是黑漆漆的,放好行李后,她打起精神,开始铺床。

整理好一切后,刚躺下,门外传来周虹的声音。“好了吗?去你三伯爷家守夜吧!”

看着铺好的床,江似月难以控制的涌上烦躁,反驳的话憋在喉间,没说出口。

不管说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快点儿啊!”外面的周虹催促。江似月披了件薄外套,叹了口气出门。

千水办丧事的旧俗,夜里也要有人守着,人越多越好,不出意外,自己必然是壮丁之一了。

很久没回过千水镇,人一个都不认识,免不了被一顿说,刚坐下不久,有人送来白布巾,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有,需要带在头上。

胡乱叠了一下,缠在头上。

她不认识人,也不想说话,无聊地打开手机。半小时前,赵延给她发来了消息。

【狼来了:气到离家出走?在哪儿。】

这才想起这次回家,她还没给赵延一个借口,想了想,搬出孟竹青。

【江似月:没有,孟竹青失恋了,我去她家陪她了。】

哀乐钻进耳朵,声音很大,心一跳一跳的,江似月又打字。

【江似月:我准备睡了。】

【狼来了:晚安,有什么搞不定的,直接联系我。】

【江似月:嗯。】

那晚的事好像就此揭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冷战还继续,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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