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铭跪在地上,红着眼,一点点的细数着吴莽的罪行。说到最后,姜铭双手死死的扣着地面,关节都有些发白。
甚至指尖都抠破了,鲜血缓慢的从指尖流出,不过他也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而站在他前面的赵川却不为所动,脸上却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的,这种事情他赵川见得多,也听的多了。
他年少从军,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死在他刀下的人,数都数不清。
他曾亲眼见过自己的好兄弟,好战友,被敌军虐待而死。
见过敌军把他兄弟关在封闭的铁箱子里,然后在箱子下放火烧,活活把人烧死,烧熟。
见过敌军把他战友的四肢砍下,装在坛子里做成人彘,送到他们面前示威。
甚至见过敌军把整个镇子,手无寸铁,已经投降的普通百姓全部活埋。
整个镇子啊,那可是数万人。镇子中的人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许多人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就因为战争,被无情的活埋。
他想过帮这些人报仇,想过还他们一个公道。可是到最后,他发现,这个世上不公的事太多了。他的家人,甚至因为他的原因,被仇人无情的杀害。
慢慢的,他就变了,变得冷血,变得冷漠。现在,他除了帝都那人的命令,其他的都不会再管了。
姜铭说了许久,说到最后连嗓子都哑了。
一旁的思玉忍不住想扶着姜铭站起来。他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眼前的赵川,根本不会帮他们。天下官官相护,说不定眼前的赵川还跟吴莽是一类人。
“够了,你接下来如果还是说这些的话,我劝你不要说了。我只是巡查的,根本没有权利惩处各地方官员。”赵川听的不耐烦,开口打断了姜铭的话,说着就往门口走。
见到赵川就要离开,姜铭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跪了太久,膝盖直发软,刚站起来,一屁股又蹲在了地上。
“大人当真不帮我们,当真不还鲲城一个公道?”思玉扶着姜铭,急得朝赵川大喊。
“对不起,无能为力。”赵川头也不回的喊了句,然后就带着黑塔,老白,离开了破庙。
见到赵川等人真的走了,思玉跟姜铭名白,这下真的没人帮他们了。
他们辛辛苦苦花了好几天,去挨家挨户收集吴莽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本以为把这些证据摆在赵川面前,赵川会帮他们。却没想到人家很不不管。
思玉跟姜铭互相扶着,二人脚步沉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人,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心情都沉到了谷底。
一回到家,姜铭跟姜夫人打了声招呼,就把自己关在了厨房。思玉见状也没去打扰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闭上眼,思玉在想他自己该怎么办。他要离开姜铭家,离开鲲城吗?
他本来就不是鲲城人,在姜铭家里也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他知道,以吴莽的能力,他们今天跟赵川碰面的事情肯定会被吴莽知道。
以吴莽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知道姜铭的下场肯定会很惨,说不定连带着他,都得落个同样的下场。
但他不一样,他思玉严格来说,只是个过路的。
晚饭,依旧如往常一样。野菜配着杂面馒头,外加清澈见底的汤水。
饭桌上,姜夫人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吃几口饭,她就静静看着她对面的姜铭。
姜铭的事她都知道了,她不怪他,她知道做的对,只可惜吴莽还是那个吴莽,依旧好端端的。
“思玉,要不你明天就离开这里吧,离开鲲城,你不是鲲城人,也没有跟吴莽作对。相信你离开这里,他们不会为难你。这是你这几天的工钱。”说着姜铭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子递给了思玉。
姜铭的举动,思玉名白。这是想让自己离开,不让他受到牵连。
看着眼前的银子,思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说实话,他其实很想离开这里。他跟姜铭才认识了十来天,两人只能说是好朋友。但还没有到过命的那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