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是我非我

之前黄烁接鲲的活的时候,实话实说,心里并没多少底,只是对自己的科研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才接了下来。其实,鲲对他信心也不足,和玄龟一样,也是因为听了那篇逍遥游,隐约感应到了机缘,才愿意相信黄烁一次。

当然了,也和黄烁提的交换条件过于简单有关,不过是些行走虚空的常识,不费一点力气和代价,自然愿意用来交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了。所以契约连具体的时间都没定得太死,也是因为这个。

交易就是这样,交换的并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这些东西拥有的价值,自身认为的价值。以物易物商业的最初级模式,现代商业对产品的定义就包括了货物和服务两个主要部分。而其中服务的部分定义极广,品牌价值,定位等等各种无形的价值都包含在内。

黄烁理解不了玄龟,鲲这些神灵对契机的重视程度,他们也理解不了黄烁对知识的渴望。所以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次满意的交易,用很低廉的价值换取了自己认为的高价值货物。

就连和墨宗的交易,黄烁都是满意的。墨宗需要的是安全和一个合格的打手,而黄烁需要的是拯救人族的机会和墨宗积累的那些知识。双方之前其乐融融的交谈,虽然相互之间挖坑不断,但总的来说都还是很满意的。

正是有了墨宗的那些新知识,现在的黄烁无论是对鲲的交易,还是面前玄龟和青蛇的诉求,都充满了信心。

知识这种东西,在修行界并不太被重视,大家追求的还是修行的功法,虽然这也算知识。或者准确说,绝大部分修行者追求的不过是那些已经被创造出来的知识,可以确定按图索意就能修炼,就能简单提升实力的知识。创新性的人才很少,几乎只存在于上宗的个别顶层人士中。

这也就是之前鲁能说的,每一代领军人物的作用了。

而黄烁,两世为人的阅历,和自身理工男出身的背景,都让他对知识,对研发极为重视。他自己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培养手下的。

知识这种东西,见效极慢,远不是学了马上就能见到功效的。漫长的积累,深度广度的积累,才可能在某个时间点,某件事上,成为你的助力。

例如现在的黄烁,当玄龟和青蛇提出了协助其进化的需求,黄烁自身的知识体系就开始了串联。他自身体修的经验知识,鲲给的部分他进化过程中的知识,墨宗关于小世界研究的知识,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因为这么一件事串联了起来。素材丰富,再加上黄烁自身恐怖的计算能力,如此看似毫无头绪的一件事,他竟然没用多长时间就理出了头绪。

只是这个方案...怎么说呢?以黄烁自身来看,是打死不会接受的。他需要征求对方的意见。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们需要的是什么了,但我要先确定一件事。能脱离小世界的只能是天道,而不可能是神灵。这个基本概念你们清楚么?”

一龟一蛇茫然相顾,对这种纯理论的东西,真心没了解,也听不懂。对于他们来说,从来不知道天道为何物,在这个小世界,他俩的意志就相当于天道了。

可惜,只是相当于,但并不是。

多方理论的综合下,黄烁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所谓脱离世界是什么情况了。这其实就像一些公司所谓的优化结构,破产重组。有些公司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借着破产的名义,把自身的一些负债,员工,没前途的业务给砍掉。带着部分核心资产和核心员工另起炉灶,弄出一个新公司。

神灵脱离自己的世界,可不是放弃这个世界,放弃的只是那些没什么用的物质,带走的可是最核心的法则。可以说,一旦神灵脱离后,这个小世界就会变成一个丝毫灵气无法吸纳的绝灵之地,一片纯纯的废土。

所以,就像谁有资格破产重组公司?只有老板。天道是老板,但神灵不是,神灵就像那种职业经理人,身居高位,看似权力巨大,能调动公司的一切资源。但说到底也还是个高级打工人。

这龟蛇二者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这样的神灵只是拥有天道的权柄,但并非天道。因为天道是唯一的存在,不可能有两个。

这方面那种单一属性的小世界有着天然的优势,就像鲲,他的那个水属性小世界只有他一个神灵,天然就既是神灵又是天道,所以就没这一关,直接就卡在了进化大世界的关口。而这龟蛇却多了一道难关。

其实这一关并不算难,很多类似的小世界轻易就度过了。既然天道是唯一,那么干掉一个不就行了?

类似的情况在修行界其实也一样,人族的修行其实和这个很像。大壮那种纯属性的天骄凤毛麟角,绝大部分人体内的先天一炁都是混杂的,能有一种属性比较突出,就算一般意义上的有修行资质了。要是一种极为突出,其他的杂属性比较单一,那就是天才。

而这些人的修行,其实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强化主属性,扼杀其他杂属性的影响。

对这个小世界来说,最简单的就是玄龟一口把青蛇咬死,马上就能晋升天道,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修行界中,为什么那些天骄拥有着绝对的碾压实力。那些杂属性的无论多努力,上限被死死地卡在那里,永远没可能到达顶峰。

这方面,黄烁有着绝对的权威。放弃掉的属性只是被压制,又不会消失。不但占据着上限,还频频拖着后腿,用只有人家天骄六七成的上限去修行,还只能发挥四五成,又怎么可能强大。

所以他才走的五行均衡,相辅相成的路子。现在事实证明,成就丝毫不比大壮差。在他眼里,这龟蛇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融合。只有融合成玄武,才有资格给他当小弟。

只是能量的融合,法则的融合都简单,两个意志的融合,可就麻烦了。那相当于都要放弃自我,合并成一个是我非我的新个体。自我意识都改变了,那还是自己么?和死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这对黄烁来说是绝无法容忍的。如何选择看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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