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小郡王

贤王府的小郡主见他二人才和自己一般大小,却要出来乞讨,想必家中已无父母,亦或是父母有重病在身,不由生出怜悯之心,便让他二人起来上前回话。

旁边的小郡王却满脸嫌恶地捏住鼻子大声嚷道:“姐,你干嘛,让他们走开好吗?好臭哇!”

瞪了弟弟一眼,小郡主斥道:“怎么,你还嫌臭吗?你忘了,父王让我们来施粥,就是要我们看看穷苦人家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免得我们被惯坏了,小小年纪只知挑三拣四骄奢无度,却不知人间疾苦,没有悯善之心。”

她之所以说我们,完全是给弟弟一些颜面,其实王爷恼的就是这个被夫人宠坏了的儿子。

谁知那小郡王本听不得一点逆耳之言,又因被父王强令到此施粥,大热天的早坐得不耐烦了,当即便耍起横来,“我是小郡王,凭什么要在这儿陪着这些臭乞丐?!欧阳谨,他们得了粥怎么还不走呀,快给我把他们轰走。”

欧阳谨乃是夫人远亲,每日里陪着小郡王玩耍的下人。仗得就是小主子的势,平时也是和着他胡闹。但此刻倒不敢放肆,因为小郡主正拧紧眉头盯着他呢!

他这般畏手畏脚的样子小郡王忍不了,干脆自己上前抬脚就往蝉儿身上踹去,“滚开,臭要饭的。”

好在蝉儿早有防备,虽生生地挨了一脚肚子疼得厉害,却没有倒地,只为护住手上的粥。

弟弟的骄横跋扈让小郡主气得小脸通红,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小郡王怒道:“你怎么这样,看我不告诉父王去。”

随后小郡主吩咐欧阳谨拿来一锭银子,并亲手送给蝉儿,还替弟弟向他道歉,“对不起,他是个霸道的家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拿着这银子去买些粮食吧。”

不肯罢休的小王爷见罢一把将银子抢了过去,还朝着蝉儿挤眉弄眼、神气活现,“下贱的小叫花子,老子就踹你了,还想讹我的银子吗?休想,除非你学三声狗叫让本郡王开心了,这银子便可赏给你!”

“我们走,铃儿。”

只要粥还在,蝉儿并不想惹事,更不会失去尊严而得到银子。

“站住!”

小郡王却不依不饶,他拦住走在后头小心翼翼端着粥的铃儿,并突然把手往那碗底一伸,然后怪笑道:“小妹妹,我在碗底放了一只大蜘蛛,你怕不怕呀!”

年幼的铃儿信以为真,吓得惊叫一声不由将碗翻转,好不容易讨来的粥全洒在地上。

小郡王捧腹大笑,“真是个大傻瓜,大蠢货。本府施的粥你敢撒地上,跟我舔干净再走!”

虽然出身卑贱,小小年纪的蝉儿却也有些气节和胆量,他索性将手中粥给这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当头泼下,“我们不要你的粥了,你自己喝吧!”

一时小郡王头发、眉毛,鼻子、眼睛粘乎乎成了一团浆糊。这还了得,骄宠惯了的小霸王立刻哭天抢地,撒泼起来。

“大胆,竟敢对小郡王无礼!”

几个护卫赶着上来抓人。蝉儿知道惹上了大事,忙拉着铃儿转身就跑。也得亏小郡主拦着,欧阳谨他们才没有继续去追。

“粥,粥……”

可怜铃儿仍回头哭喊着,她还挂念着没吃东西的母亲呢。

蝉儿万万没想到母亲就这么没了。本来已病入膏肓,加上又两天没进食,如果那碗粥没有泼在小王爷头上,或许还可以救她一命……

忘不了母亲临终一句话:“小郡王说你下贱,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我们本不就是身份卑贱的人嘛!难道气节比命还要紧吗?”

无疑,这是他此生最愧悔和心痛的记忆。

那时,十岁的蝉儿曾举手问天:蝉儿不懂,同样是人,难道我们天生就应该卑贱的活着吗?

母亲的死去也让年幼的蝉儿开始恨天不公。

与铃儿艰难的活着,蝉儿越来越不想去乞讨。他宁愿挖野菜嚼树根。但这些哪有米饭馒头管用。铃儿问他为什么不去乞讨,他说他害怕乞讨时别人看自己的脸,看得他脸上就像被火烧一样发烫。

铃儿信以为真,没有埋怨,她乞讨来的东西总有蝉儿一份。

有一次铃儿一瘸一拐地回来,仍笑着拿出半个包子给蝉儿吃。蝉儿饿坏了,一口吞下。才发现铃儿的脚被狗咬了,顿时羞愧无比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纵然如此,他却好像比从前更不愿去乞讨。

“铃儿,以后你讨来的东西再不要留给我吃了!”

铃儿不解,“为什么?我们是乞丐,乞丐不吃讨来的东西,怎么活下去?”

蝉儿无奈地长叹一声。他决定用自己的努力改变铃儿的想法。

而铃儿也想了个主意。她找了块杏木一个人偷偷的鼓弄着。

蝉儿问她,她便道:“戴上面具去乞讨,就不怕别人盯着你的脸看了。”

蝉儿只是苦笑,铃儿根本不懂他的心思。

直到那天他们在林中捡到一只兔子。

兔子是被人用箭射死的,蝉儿兴奋地举起兔子对远处的铃儿喊道:“铃儿,咱们今天有兔子肉吃了。”

饥肠漉漉的他,似乎已闻到在火上烤着的兔肉散发出来的香味。

“放下那只兔子,”几个身上背着弓箭的人忽然从林中冲出来将他围住。

说话的居然就是那个慕容谨,他一把抢过兔子,顺势将蝉儿推倒在地,“又是你这下贱的叫花子,你竟敢抢走我们为小郡王打的兔子!抓起来,让小郡王发落。”

蝉儿和铃儿被他们绑了起来,并带到小郡王面前。

“哼哼,又是你!”小郡王脸上露出的微笑充满了邪性,随后便示意扈从们狠狠地打。

慕容谨举起了马鞭,却停在空中。小郡主和几个护从及时赶到,“你又要做什么?还不想回去吗?”

小郡王一见到她就恼火,“姐,怎么你老是跟着我。”

“是父王让我监督你,让你不要在外面胡闹!”

“别老拿父王吓唬人,是母亲让慕容谨陪我出来打猎的。”

“那你是听父王的,还是听母亲的?快跟我回去。”

“别管我听谁的,反正我就是不听你的。”看见下人在帮蝉儿和铃儿解开绳索,小郡王一把将人推开。

“快跟我回去!”小郡主只得上前扯着他的手,想拉他回去,

“不,我就不回去!”一把甩开姐姐的手,小郡王却因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索性哭喊着耍起赖来,“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母亲去。”

“你呀,就是让母亲惯坏的。”

“你是不是吃醋了,因为母亲根本不喜欢你。我才是赵家小郡王,你……你是从前宫中那个娘娘生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小郡主又羞又恼,一时脸红耳热,跺着脚道:“胡说八道!”

侍从们吓得脸都白了,纷纷摆手,“小主子,可不敢那么说。这可是要杀头的。”

小郡王只知道除了父王、母亲,自己最大,哪里知道天高地厚,更是毫无收敛地大声嚷嚷着,“就是,原本就是!父亲和母亲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是小郡王,我看谁敢杀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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