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第五章

那山顶的最高处,一块巨石,远远的看缝隙里隐藏着许多植物,没有同学上去,太陡峭,是垂直的山峰。

韩旭昨天听到付天怜说的黄草和兰花,偷偷爬上去,果然,枯叶中有兰花的芽,有几朵还是盛开着,香气扑鼻,拿个袋子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些。旁边的黄草不多,也摘了放着,将绳子摆在岩石一角,脚往下试探着,在空中悬挂的韩旭,象个脆弱的晴天娃娃,远处同学们都在玩,在平坦的草地追逐嬉戏,韩旭想到的是付天怜看到背包里那些花草的喜悦的脸,自己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啊,傻小子。

绳子的结开始打滑,岩石上有青苔,可以喊,但那句“救命”出不了口,咽了回去,砰的摔下来,打滚打滚,本可以丢掉背包一只手保住脸,一只手护着脑,但两只手都尝试把背包举高,免得摘来的东西被自己压扁被碎石压坏。

于是成了这副尊容,还好背包里没带镜子,如果带了,韩旭不会去找付天怜。

“你……”韩旭拍了拍她的后背。

付天怜回头,“呀,你怎么了?”

韩旭得意的拿下背包,掏出一个筐,“送给你的,你不是要黄草和兰花吗。”付天怜看着那些草,不是黄草,只是普通的草。那些兰花,虽然跟野生春剑很相似,但只是普通的兰花。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好开心,谢谢,我找了很久的宝贝,非常珍贵。”付天怜走近道谢。

韩旭向被电打了似的,脸色苍白,手脚无力,所有的血都涌向了那一个地方,能看见她为自己而笑,再痛也是值得了。她的腰那么柔软,以至于伸手揽过来的时候几乎毫无知觉。

光天化日之下,付天怜懵懵懂懂的交出了自己的初吻。原来,韩旭的味道是这样的,比那些蛹好吃多了,他的舌头异常温柔,付天怜的骨头都软了,带些血的生锈铁味,混合点青草的味道(因为他从山上滚的时候啃了几口草当然有青草的味道了),他们都闭着眼睛,忘记了世界,世界也忘记了他们。付天怜开始只是胆怯的缩着舌头,很久很久以后才伸出来和他唇齿相依,下颚轻轻往上反抗着,那是本能,但又被韩旭的下巴顶了回去,他的力量真大,一片乌云飞过,太阳给乌云镶嵌了金边,撒下依旧灿烂的光芒。那些鸟,扑的飞走了,蚂蚁被蜜糖诱惑,蝴蝶被网征服,我为你痴狂,交出一切,只为品尝你的芬芳。我确定,此刻我一定在天堂,否则我怎会如此狂欢。

初中模范恋人在天堂,叛逆神仙却在地狱。

席伟剑冲下去刹那,身上的鳞甲一片片剥离,浑身的血拼命往后洒,地狱有多深,我的仇恨有多深。桑叶云几乎要染成鲜艳血红,他的血,滚烫。那盏灯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是黑色,紧紧被抓在手里,席伟剑晕了过去,面目全非,狰狞的脸,头发只有一半,獠牙刺进脖子,脖子的血凝固成黑色血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桑叶云也是全黑,形状没变。尝试裹着他缓缓前行,与黑暗溶为一体。桑叶云也是第一次来,生疏,真乃云生地不熟也。

有人变鬼,匆忙投胎,有鬼做不了人,嚎叫着在地狱一遍遍重演死的瞬间,发丝纠缠,下辈子也要纠缠。你在哪里,谁曾你见你的哀鸣,路过死水潭,见彼岸花肆虐绽放,涟漪过后,我继续找寻。为你,我要死一次看看。

不知飘浮了多久,席伟剑终于苏醒,他看不见桑叶云,因为它太黑了。动了动,桑叶云喜悦道,“醒来啦,我终于可以不那么闷了。”

“我不再是神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搞什么鬼来这里?”席伟剑拍了拍它的头,真是傻到极点的家伙。

“在天上,我也呆腻了,一天到晚被他们召来召去,以为我是出租车啊。哼哼。”桑叶云尽量把头变得更像一个枕头,让席伟剑靠得舒适。天杀大将给的书上写过,“地狱、畜生、饿鬼、修罗、人、妖精、仙、菩萨、佛”,原来这是最底层的世界。付青珠在哪,倘若能相聚,就在地狱一起堕落好了。席伟剑想着,舔舔獠牙,继续前行。

由于吻的时间太长,韩旭也舔舔付天怜的嘴唇放开,“你口渴了吧?”

付天怜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刚刚你在吞我的口水。”韩旭坏笑着。

“你这个家伙。”付天怜挣脱他的怀抱,过来追打,这一幕真像泡沫剧里的情节,你追我打,刚**的小动物似的。

你想吻的人在你吻他之前过来吻你,真是一想起来就心跳不止的,想到这里,付天怜的舌头不由自主的颤抖。

刑博特和崔雪抓住了三只蝴蝶,蓝色一只,紫色一只,白色一只,翅膀巨大。高兴的拍照。

柏华子一边帮韩旭处理伤口,一边偷偷用愈合术帮他迅速恢复,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爬什么山?摔死怎么办。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以后不要这样了。”

韩旭皱眉,心想,“老子摔死活该,你这么罗嗦干什么。”嘴上老老实实回答,“下次我不会这样,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喂,我帮你擦药你笑什么?”柏华子有点晕这个孩子。

嘿嘿,刚才她那样子真可爱,我们小学牵手,初中已经接吻,高中的时候就可以抚摸她了,那大学,蛙哈哈哈……

笑的就是这个。

(三十一)中集

“老师,我们蜥蜴人可以恋爱的吗?”付天怜抹了点唇膏,这样看起来那些被韩旭吻的微微的青肿可以掩盖些,他的舌头很温柔,牙齿可不留情。

柏华子正打开冰箱喝啤酒,这么一问,差点没呛着,“你和谁恋爱了?”

付天怜转了转眼睛,“没有,随便问问?”

“是韩旭吧。”柏华子走到桌前坐下,屋子里很多标本,植物的、动物的,冰箱食物充足,书房里全是书。

“啊,你看见我们接吻了啊?”付天怜脸一红,老师不愧是七百年的蜥蜴精,什么都瞒不了他。

“嘿嘿,我猜的,傻家伙。”柏华子的手在付天怜脑袋上轻轻一敲,“这么早就恋爱了,不过不要越轨啊,对修炼没什么好处。”

“哦。”付天怜吐吐舌头,舌头已经有分叉的雏形,分叉也不是真的分叉,只是中间有淡淡的粉红色的一条线,不切开也不会分开。

这节课是攻击修炼,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的下午都要跟柏华子老师学习,在老师家吃饭,刑永宪已经习惯了,叫希美丽算好价格给了钱。柏华子说付天怜的成绩不大好,需要补习,是义务的。刑博特嚷嚷也要一起学习,被拒绝,“博特的成绩不需要补习的。”

叫他干什么。柏华子在心里道。

刑永宪用习惯的官腔道,“你放心了,今年的职称评级我会到教育局那边打个招呼,两个孩子就麻烦你费心。”

柏华子点头,佯装感激的,“谢谢刑秘书长,我那边有没什么熟人…”

做人真累,要做戏。否则就别做人。

柏华子带付天怜到屋后草地,这附近没什么人,黄昏吞噬光明,线线光线,夕阳拒绝却又无能为力,在怀念时心甘情愿走向黑暗。砖头上废弃着一些时光,也看不清楚了,凉爽的风,愉快的夏天的夜晚。

“跑。”柏华子下着命令,放出了一个从蛋壳里爬出来的蜥蜴,象一个文具盒那么大,灰色的斑点夹杂绿色条纹,爪子锐利,看见柏华子,飞快的逃窜。

付天怜在草地蹲下弓着身子,舌头放在嘴角,眼神警惕,光芒是淡淡的绿,猛的一下跃起,速度奇快,追逐,瞬间捉住,那小东西瞪着眼睛好像很生气。

柏华子开心的看着,她是天生的猎手,动作敏捷,力量均匀,说了一次就能记住。正想着,付天怜把小蜥蜴交给他,“饿了。它怎么办?”

柏华子道,“当宠物吧,起个名字?好歹也是快成小妖的。”

“那,其实这家伙跑的还挺快。差点追不上了。”付天怜有点气喘吁吁,“叫超超好了。”

柏华子抚摸下小丽纹龙蜥,它立即变得非常安静,“好啊,名字土是土了点,但好记。”

“老师,今天去外面吃好不好。”付天怜把蜥蜴放在肩膀上,它就乖乖的垂下眼睛,其实它在偷看新主人的脸色。

柏华子皱眉头,“怎么,老师做的饭菜不好吃?”

“你自己也知道?”付天怜做了个鬼脸,回屋子取书包。柏华子有点晕,怪不得上次那个女人吃完饭就再也没有来过,原来是饭菜不合胃口。

回到房间,付天怜不在客厅,也不在房间,这小丫头,长大了有点调皮,小时候还挺乖的。

奇怪,人去哪里?刚才还在?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付天怜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柏华子肯定要用喷火术了,那付天怜晚上就可以吃烧烤。

“吓我啊丫头。”柏华子把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付天怜蒙着的双手弄开,那只叫超超的蜥蜴好像在笑,眼睛一动一转。

“我觉得我的藏匿术有进步。”付天怜变回身体原来的肉色。

“想吃什么,咱们出发。”柏华子说道。

“火锅。”

于是吃火锅,吃着,付天怜问,“你觉得韩旭怎么样,老师。”一边夹了片黄喉在超超面前闪了闪,它一口就吞了,咬着筷子不放,付天怜用力一扯,差点把它甩进火锅。

“这孩子看起来不好接近。不多话。语文老师上次问他为什么写作文《急救家人》怎么没有标点他回答说救人紧急不能停顿。呵呵。”

“帅不帅你觉得?我想听。”

“哦,这个啊。”柏华子想了想,“还可以,差点比上我了。”

付天怜笑了,她得到满意的答案,本来想说老师真是脸皮厚,因为开小差回忆接吻镜头的缘故,说成了,“老师你真象我爸爸。”

爸爸在哪里?

席伟剑的身体比那火锅里的羊肉还难熬,很热,桑叶云自嘲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巧克力做的。”

两旁的路全是那些恶鬼冤魂,死相难看,喊声凄厉成一片,有个肚皮破裂的女人和手捧肠子的男人夹杂在其中,桑叶云掠过。

又停下,往后移,因为席伟剑说回去。

付天怜带着超超回家,刑永宪在外面应酬未回,希美丽今天住男朋友那里,刑博特正在看电视,看见付天怜肩膀上的灰绿蜥蜴,两条腿不停发抖,“这个,这个东西是什么。”

超超扑上他的肩,它以为刑博特也会喜欢它,它不知道有的人天生怕这些动物,于是来不及防备,被刑博特抓住尾巴嘭的一声甩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上,滑下来,晕了过去。地板是水墨天然大理石,昂贵的冰冷。

付天怜生气道,“别这样,它是我喜欢的。”

(三十一)下集

付成群的手接触到席伟剑瞬间,佛灯的火焰烧过去,他仍是在冤鬼堆中抽泣,为何我不能解救他们?

地藏阎君至,前方顿时光明,身披袈裟,全身鎏金。右手握锡杖,左手托宝珠,赤脚立于莲花基座上,形体丰满,让人敬畏。真是“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思犹如秘藏”。

席伟剑行礼,桑叶云有点紧张,这位老大以前在天上听其他神仙提起,说是深不可测,赶紧行礼,几乎要贴着地面那么低。

“听过了。自己已堕落,缘何解救别人。”

“他们为何受如此煎熬。”席伟剑微微抬头,菩萨既是菩萨,肯定比那些狗屁神仙通道理。

“一切自有轮回,有如你来我地,人活,富贵贫贱,都由命安排的,一年四季,寒暑风霜,无非催人老死,临终一口气呼出就了结,人命同朝露,瞬间消失自有定律。”地藏挥手,桑叶云升起,托起席伟剑缓缓前行,“这男,前世吹灭过佛灯,这女,前世见人上吊不救。”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停止受苦?”席伟剑回头看了看付成群,他在挥手,苦笑着凄厉的挥着。

地藏一笑,桑叶云恢复光明,席伟剑也回复本来面貌,赶紧从云上下来,跪地,“我本是叛逃之人,却得拯救,却无以回报。”

“这里都是鬼,哪里有人?”地藏带他走向地府,呵呵一笑,“文殊果然没有说错,你是浊水中的清鱼,你手里这灯放我处,我自会交与那金刚明王,你安心在此地修炼罢了。等下自会有地狱使者安排你的安歇处,既然天宫不留你,你也是与我有缘,破除一切妄念痴迷是正道。”

“我都以为有大把神仙会到这里来追杀我们。”桑叶云愉快的在席伟剑身边绕啊绕,想不到这里有人罩着,真开心。

地藏阎君一笑,“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大家都很忙。”

席伟剑道谢。

地藏离去时留下一叠经文,说道,“若不度尽地狱众生,我不成佛。”

而此时的刑博特卷起袖子,对着那只无辜的蜥蜴超超道,“我今天不教训你,我不姓刑。”他抬起了脚。

付天怜过去推他,她不再是以前的弱小女孩,现在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刑博特的脚一踏空,倒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涨的通红,“我什么都给你,对待你胜过我自己,但你却和韩旭接吻了。”

付天怜的头哄的一声响,“胡说,你胡说!”

刑博特哼哼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忘记从地上拾起他的眼镜,晕倒在地上的超超一动不动,它在观察。

刑博特从房间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别人拍的照片,你说你没有?”

“你,你,你你……”付天怜说不出话来。

“我要告诉爸爸,你,早,恋,了。”刑博特拿着那张照片,嫉妒的眼神落在照片上的两个人身上。

付天怜夺门而去,门差点被摔破。

刑博特的眼泪掉下来,再回头看那只蜥蜴,不见了,它看见付天怜离开,赶紧跳在她背后。

天是黑,风是凉爽,我是流浪,城市灯光千万,我却没有一扇窗。

付天怜准备打出租车,手又缩回来。

离家出走的同学敬请注意,出门记得带钱包。

(三十二)上半部分

手指触摸到口袋里有冰凉的感觉,原来是一块钱硬币,真好。街头到处是公用电话,到处都是人们游离的目光,但躲在电话亭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给谁打?

这真是个悲哀的问题。鼻子一酸,硬币掉进那个黑洞,清脆的响声,嘟――嘟――嘟――

接电话的是李岚,韩相宇不在家,总是在家的男人赚不到大钱。

韩旭在洗澡,洗白白,一边YY,听到电话响,差点在浴缸里摔倒,内裤没穿披着浴衣走出来,浑身散发热气,头顶也是,电话却已经挂了。

“是找我的吗?”韩旭一边擦头发。

李岚道,“你的同学,说找你问今天的生物作业。”

“男的女的?”韩旭心虚的抬抬眼皮,漫不经心。

“女的。声音细小的。”李岚一边接过毛巾按着他的头帮他擦着,“不是有女朋友了吧?”

韩旭赶紧打过去,嘟嘟嘟的无人听,看着窗外黑的天,“妈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

“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你有约会吗,你才十五岁。”李岚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事,我出去了。”韩旭进房间换衣服,门是反锁。天气热,穿了短袖的黑色大T恤,牛仔七分裤,不穿袜子,运动鞋里*的脚,再往上看去,小腿上已经有明显的男性特征。鼻子很骄傲的耸了耸。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160。

查出来的位置是广利路三十号附近,而生物老师的作业是个借口,因为生物老师从来不布置作业,小小的秘密,想到这里,韩旭一边甜蜜一边焦急的催促司机,“快点。”

前方有车祸,韩旭等了半个小时,恨不得生出翅膀。

半个小时后,前方无数红灯,今天晚上这个城市庆祝香港回归N周年,放焰火,香港人民也看不见,但这需要花很多钱。到处都是出来看焰火的人们,等待那一时刻到来,免费的,绚烂的,瞬间的,消失的。

司机却是守本分的,让他闯红灯,他不会这么傻。

韩旭终于说脏话了,“他妈妈的,该死红灯,以后老子开车一定闯。”

焰火在天空燃烧,等了一会,以为没有了,抬头又有,以为下一秒还要辉煌,却真的停止了。许多人等待,然后叹息离开。

原来真的结束了。天空一片死静,热闹后的死静,让人怀疑一切都没发生。

付天怜蹲在电话亭下看焰火,真好看啊,散去的人群说说笑笑,他们去哪里,他们都有家吧,刑永宪如果看到那样的照片会很失望的,把我领养回来,不好好读书,却和男生玩亲嘴,但愿刑博特是开玩笑的,也许他不会把照片拿给叔叔看,那我回去吗,不要,那不是我的家。韩旭不会来了,我要是有粉笔就好,可以写字在地上。然而我没有家。

她的肩膀是蜥蜴超超的家,它睡着了,头耷拉着,无辜的健忘的小东西,以为睡着就不会饿了。

刑永宪听到刑博特说付天怜离家出走,酒醒了一半。打电话联系警察,应该不会走远,对着哭着的刑博特道,“当初你自己说会对永远对她好,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要气走天怜。”

“你不知道,她先气我的。她……”刑博特紧紧的攥着那张照片,上面全是汗。

“她是女孩子,你是男的,你真是气死我。”刑永宪头有点痛,酒后驾车,虽然交警那有关系,但今天很累了。累又如何,丢了的东西,最好赶紧去找,否则找不回来了。

付天怜就是他的亲女儿,他觉得。

柏华子的门打开了,付天怜眼睛有点红,“老师,我打搅你一下。”

屋里有人比她先到,在沙发上笑。韩旭。

付天怜很开心,“你也离家出走啦?”

柏华子到门外给乱按喇叭的出租车司机付车费,然后故意在楼下看星星,韩旭忽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原来爱情是毒品,初试是好奇,渐渐上瘾,让人忘却烦恼,仿佛世界上的人都不存在。为你,忘记自己。吻着,脚尖踮着,舌尖碰着,鼻子蹭着。

初恋,真好啊。柏华子老师想着,打了个哈欠。可怜的,明天还要上课。

(三十二)中

那尸体,仿佛那座年久失修的烂尾楼,在风雨洗刷中露出丑陋的骨架,恶臭已消散,苍蝇已经没兴趣,蛆虫不愿多看一眼。尸体只剩斑驳骨头,似乎是数年前遇害。

无名尸,安静死去,无头绪,骨架小,无衣服,应该是全身*而死,DNA测试显示是女尸。

任泽锋看着公安局递过来的内部资料和图片,心里一阵恶心,这个案子的消息要封锁,查是要查,暂时不能公开。怕引起不必要恐慌。这座烂尾楼在推倒建新厂时发现尸体,要是被投资方知道,影响还是不大好。

这时李甘如正会见美国小财团的CE0,这年头,光喊口号,经济上不去也不行。

来投资吧,雁过拔毛,毛连着皮,皮连着血肉。

皮具厂、皮鞋厂,他们授权商标、投资,工人和厂房是现成的廉价,刑永宪的英语还是不错,当他说完“Ourcity,whichhasbatterlocation,,withnorevenue,,.”时,李甘如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于是自己的手和毛孔*KEN的手握在一起,现场的记者的聚光灯喀嚓喀嚓的闪。

宴会开始时,任泽锋说要回去,方草一个人在家害怕。刑永宪道,“这样重要的场合没有你也失色不少。”

任泽锋道,“有你和李书记在就够了,我这人不习惯热闹。”

“是吗,慢走。”刑永宪举起酒杯。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刑永宪喝得糊里糊涂回家,又糊里糊涂开车出来,现在的小孩,就这么受不得委屈,男孩女孩都一样。

路过工地,看了一眼,修个厂也好,至少可以解决不少下岗工人的饭碗,一边想着,眼皮要搭拉着,我要去哪里找付天怜,学校?福利院?还是找个借口漫无目的的出来?

她是孤儿,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儿,被遗弃,被遗忘。

谢雯也是个狠心人,除了偶尔给儿子打电话外,硬是不肯见自己,这几年电话也少了,大概过的太如意了,大人反而不如小孩那样有人情味,见她最后一次是拿离婚证的时候,悄悄的就分了,那时候刑博特还在幼儿园,狠心的女人。他妈的。

眼睛一花,好像身边谢雯就在旁边坐着,看着自己。

算了,还是找一个新的,但不知道两个孩子是否喜欢又。

好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付天怜对柏华子道,“老师,给我叔叔打个电话,说我在你这里。我怕他担心。”

“好。”柏华子问着电话号码。

韩旭一脸的不高兴,玩着蜥蜴的尾巴,“接你回去?又让刑博特那小子欺负。”

付天怜也摸摸蜥蜴的脑袋,“他不是欺负我,他是生气了,看见那照片。”

“我看他是爱上你了吧。”

“我看你才是爱上我了吧?”付天怜一脸得意。

柏华子很想快点让这两个小祖宗离开,晚上12点还约了蜥蜴MM过来的。电话一通,响了很久才听到迷糊的一声“喂。”

“我是付天怜的班主任,她现在在我这里,您别着急,我会送他回来的,不用来接了,是,是,不用谢。”

刑永宪挂了电话,满头的血,车已经毁得差不多,人却还活着,打了120,很快就到。喝酒后撞车,能幸存下来,而且伤不重,纱布包扎了头皮,连着胳膊,象个烈士。

柏华子把送付天怜回家的重任交给了韩旭,司机看了看付天怜,对韩旭笑道,“旭啊,这是你同学?”

韩旭坐在后面,拉着付天怜的手,对司机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司机点头,忍住笑,一边开车从反光镜里看两个家伙亲嘴。

韩旭又道,“开慢点,看着正前方,注意交通安全。”

开始又要人家开这么快,还要闯红灯,现在知道交通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师家?”付天怜躲开他的嘴唇,好奇问。

“这里。”韩旭指指自己胸口,笑得很含蓄。

崔雪没有想到那张照片反而让付天怜和韩旭更贴近了。

付天怜听见刑博特说对不起,也没再生气,只是淡淡道,“叔叔因为出去找我受伤了,你不要再拿什么东西去刺激他了。”

刑博特一个人睡在床上,看着那张照片,叹了口气,撕成碎片,在马桶里旋转,旋转,再也找不到了。

早点睡吧,刑博特安慰自己,明天又得排队去学校旁边的小店去买那限量版的鸡蛋煎饼,是她喜欢吃的。

(三十二)下集

崔雪辩解说,“我只是拍着好玩。”

付天怜拍拍她的脸,崔雪最近在涂去斑霜,大概里面含有少许腐蚀性成分,脸蜕皮,红红的。“别担心,傻瓜,我不怪你,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

韩旭一边喝着泡沫红茶,“下次,麻烦不要拍成逆光的。烂技术。”

崔雪尴尬的笑,她的脸越来越红,福利院合并以后,她也被收养了,养父母开了一家小制衣厂,一直无生育。

柏华子曾经说过,恋爱可以,不要做那种事情。

照片风波结束,谁都希望有个好班主任,早恋的苗,拔得越欢,长的越欢,小心存在着,施肥,修剪,适当隔离,将来可以开花的。

立秋第一天,崔雪第一个到教室,见无人,只是面带微笑,从书包里拿出手绢,帮韩旭把课桌擦干净,嘘了口气。坐下早读。

刑博特和付天怜到了学校,鸡蛋煎饼的香气弥漫着,右手拿着牛奶,付天怜的心情不错,对着牛奶盒子吹空气,然后吸的滋滋响,空盒一抛,一道弧线,标准的落入垃圾桶里。

刑博特赶紧笑着,竖起拇指,“真准”的意思。

有时候我们就是喝剩的牛奶盒,吸空了就被扔了。

韩旭在上课铃响前一分钟从前门进来,全班女声一阵惊叹,他的脖子上纹了一条蜥蜴。黑色,细长,从脖子到肩膀,校服有点大,(他当时固执的要领大号的),黑色的校服敞开着。里面是黑色长袖T恤,图案是彩虹乐队。

付天怜回头望着,这个纹身真漂亮。点点头,韩旭就骄傲的眨眨眼睛。付天怜喜欢蜥蜴,上课的时候虽然不带,但一放学就要回去取,柏华子老师那有好吃的好玩的,超超喜欢和他的伙伴在一起,讨论自己的主人八卦事件。

语文老师仍然是王海贝,从小学进入初中,她不想当班主任,觉得责任比年纪大,课文讲完,黑板上写了8个题目作为随堂测验填空题,同学交卷合格后方可提前下课。

而刑博特的是满分,五分钟就出去了,还有一张纸条丢给了付天怜。

1、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2、(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3、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4、(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5、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6、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7、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8、(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后来,只有韩旭一个人在教室,其他的同学都交完了卷子,王海贝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脑袋三条黑线,背景是秋风卷落叶。窗户外付天怜看他苦恼的样子。

他终于交卷了。

1、见贤思齐焉,(只要你过的比我好)-_-!

2(刚拿到一付好牌),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_-!

3、海日生残夜,(天黑真是早)-_-!-_-!

。4、(滥砍滥伐真过分),浅草才能没马蹄。-_-!-_-!-_-!

5、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个他知道付天怜总是在耳边唠叨

6、天上的明星现了,(地上的人们困了)-_-!

7、待到重阳日,(一起去爬山)-_-!

8、(无可奈何上学去),似曾相识燕归来。-_-!-_-!

从教室出来,付天怜赶紧走过去,“你全答出来啦?”

韩旭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后脑袋,“老师开始很生气,后来就笑了。”

“为什么?”崔雪一脸好奇。

“她说,如果不能讲道理,懂得讲笑话也不错。”韩旭嘿嘿的笑“看来我的语文成绩挺不错的。”

刑博特推了推眼镜,“你以后考不上高中怎么办?”

韩旭摸了摸脖子上那条文身,“考不上高中叫我爸爸买。”

放学的时候,柏华子要她练习防御术,付天怜提起了条件,“现在没人攻击我,但我额头上长了颗痘痘,你教我消痘术我觉得更实用些。”

柏华子从来没听过什么消痘术,先放付天怜回去了,自己慢慢查书。相信小孩的鬼话的大人很单纯。

付天怜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还在提那条文身,希美丽给她夹菜,“你真的喜欢文身?”

“那是流氓才弄的。你看他那流氓相。”刑博特在啃排骨,嘎吱嘎吱响。

希美丽道,“不对哦,我的博士男友也有文身的,是XML,我名字的缩写。”

付天怜一脸崇拜道,“哇,厉害厉害。要是有个男的这么对我,我就感动死了。”

刑博特差点被排骨噎到。

希美丽继续说道,“文身,是用针在人体全身或局部刺出自然物或几何图形,刺后有染色与不染色之分,一般用作图腾标志。文身,在我国古籍早有记载。如《礼记•;王制》:“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而岳母刺字,至今还传为佳话。现在,我国一些少数民族还保留着文身的习俗。不能说文身就是流氓哦。”

付天怜道,“希美丽,你真是有学问。”

希美丽在心里说,当然,当然,算你有眼光,但只是回答道,“论学问,我不算什么出众的。”

刑永宪打电话回来,付天怜接的,“啊,叔叔不回来睡了?嗯,我会乖乖写作业的。”

博特吃完饭从抽屉里拿了一小叠钱出去,付天怜道,“我也要出去玩。”

“这次,不想带你。”

斯文的偶尔发酷的时候和酷的偶尔温柔的时候是一样的让人产生一刹那的惊喜,所以很多人喜欢在*的时候说脏话,maybe让人兴奋的理由是一样的。

那是一家著名的地下文身店,门口的音箱在放一首歌,大概地下歌手录的,声音嘶哑的飘荡在街头:

已经牙齿光光的老虎守在糖果店的门前喊叫着,我的糖果,我的糖果窃笑的狐狸开着汽车驶入下一道盘山公路它看见老虎的悲哀在糖果店里,以不同的速度生长着或者老虎的愤怒窃笑的狐狸开着汽车驶入下一道盘山公路它看见老虎的悲哀在糖果店里,以不同的速度生长着或者老虎的愤怒糖果店空荡荡的糖果店我的言词像那只没牙的老虎一样已被遗忘。

。。。。。。。。。

刑博特有点犹豫,探了一下头,里面的灯光有点暗,几个文身男人朝自己笑着,而捏在手里的钱,已经湿漉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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