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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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燕桑一直劝她,可薛成娇还是觉得,崔旻同燕翕二人神色皆是那般凝重,这里头就一定有事儿。

起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根本就笑不出来,不过这种事情总是越传越离谱的,到如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口,况且衙门里也不管束,百姓们平日里随口都能提及,在她看来,怕也不是什么禁忌的事儿。

所以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太多。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果真的死过那么多的人,且都是死因不明……

薛成娇后背发凉,脸上便血色全无了。

她实在是不敢再深思下去,唯恐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而燕翕那头,也确实很快就写了好书信,飞鸽给太子送了去,只等着回信。

他二人这两日便也没有闲着,虽说放心不下薛成娇,不可能一日日的都在外头忙着,但通常也是白日出去,到了快日落时才回到客栈里来。

一连忙碌了几日,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还真叫燕翕查到了些线索回来。

这一日日落山头,二人叫了几个菜在房中吃了饭,小二上楼收拾了东西下去,燕翕酒足饭饱的拍了拍后脑勺:“我今儿呢走的远了些,但你别说,真叫我问出些东西来。”

崔旻咦了一声:“怎么说?”jiqu.org 楼兰小说网

燕翕倒了杯茶,吃了两口,笑吟吟的看他:“不忙,我且来问你,若你是扬州知府,地方上出了这样的命案,对死者家属,你如何处置?”

崔旻微微蹙眉,但是很快就捕捉到了燕翕话里的重点。

首先,这个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这一点,至少燕翕已经确定了,不然他不会这样问。

“也就是说,你找到了当年的死者家眷?”崔旻定睛盯着他,问了一句,才去思考他的问题,偏头想了会儿,“若我是一方知府,治下百姓受到这样的苦楚,死者家眷自然该好好的养起来,安抚是一回事,安置是另外一回事。如若不然,人心惶惶,百姓心中心生了怨怼,岂不是对不起这一身的官服?枉食君禄了吗?”

“不错。”燕翕哂笑一把,“这才是个知府该做的事。”

崔旻见他神色古怪,心念微动,话便已经问出了口:“戴融他当年做了什么?”

今日再提起戴融这两个字,燕翕的神色倏尔就冷了下去。

崔旻一看他神色,心头便是一动,看来他所想的丝毫不错,戴融本身是有问题的。

燕翕冷冷的开了口:“那些死者的家眷,大多已经不在扬州城内了,现如今能找到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三户。”

崔旻是官场上的人,见多了排除异己,通常有这种举家搬迁的,又或是阖族搬迁的,是因为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康家人搬出应天府,不也是有崔溥从中作梗的吗?

念及此,崔旻的脸色立时铁青:“戴融将他们赶出了扬州府?”

“也不能这么说,”燕翕叹着气摇头,声儿里仍旧带着冰渣,“他毕竟是知府,人家家里才死了人,他若真的下令驱赶他们,一时叫他们心中生了恨,保不齐要告上去的,到时候戴融自己也落不着好。你也想一想,扬州知府,这个官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更何况是江南这一代如此富庶,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知府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戴融他能在此一方做了九年,纵然不得升迁,也委实是一种本事了。”

崔旻抿唇。

燕翕此话却是不假,换句话说,戴融还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至少不冒进,不胡来,或许还很有些长袖善舞的本事,能保的他九年在知府任上没倒台。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冒险的去做傻事儿。

燕翕见他许久不语,也知道他能想明白,就嗳了一声,冲他扬了扬下巴:“你要不要猜一猜,戴融会怎么做呢?”

崔旻嘶的倒吸了一口气:“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看不出你是恼的,还是不恼的,这会子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燕翕撇撇嘴:“说不恼是假的,但是这不是气氛太过于凝重了吗?”

崔旻一味地摇头:“你若真的知道了什么消息,就快些直说。我算着,太子殿下怕也要到了。到时候又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你与殿下自幼在一处长大,自然比旁人亲厚,我可比不得你。这一位是储君,我得罪不起。”

燕翕放声笑了两嗓子,终于在崔旻的怒视之中收敛起来:“好好好,你别急啊。”

他笑着劝了两声,才再提前事:“这世上,有个词,叫人言可畏。”

“嗯?”崔旻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燕翕摇着头:“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白了崔旻一眼。

崔旻眼风扫过,横他一回:“你就当我为人光明磊落,想不出这些阴损的计策来对付受苦的百姓。”

燕翕状似不屑的呿的他一声,而后又接话道:“据说当年出了事情后,衙门里是派了人来安抚,戴融还给每户都发下去了五两银子,后来有人说,这些钱都是戴融自己个儿的,并未从府库中出。可是不久之后,这些人家就总能听到流言,大约是说他们家里有人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死的晦气,如今还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城里,没得连累城中的百姓。”

崔旻呵的冷笑:“日子长久了之后,他们就自己搬走了?”

“可不是?”燕翕反扬声,“家里头死的大多是青年男子,每个人帮衬着,老的老,小的小,再要不然就是女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呢?每每出了门,就受人背后非议,又或是指指点点的,要换了是你,你也受不住啊。”

崔旻心头越发的冷下去。

这位扬州知府,还真是好手段!

他竟用这样歹毒的心思,去驱逐他治下无故受屈的百姓们,真真是其心可诛!

可是他的愤怒没顶之后,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你刚才说,派给各家各户的银子,不是从府库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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