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经入冬，长坡的风比往日更加凌冽，她拉着周晏一遍又一遍地从坡顶滑下，直到从头到脚被风吹得透心凉，这才觉得内心的烦闷少了些。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李季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
“我过几天……”
没想到，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先说。”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这也太巧了！自行车渐渐慢了下来，稳稳地停在了路边，周晏回头正要说些什么，看到李季环顾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叹了口气。
他这才发现居然把车子骑到了网套加工厂，暗骂一声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还没来得及道歉，李季已经跳下车座，从脖子上摸出一把钥匙，手脚麻利地开了门。
“进来坐坐吧。”
本就不大的屋子用塑料布分出了工作区和休息区，墨绿色的轧花机沉默地缩在角落，旁边是一张约一米高的硕大木案，所有的弹棉花、网被套都是在这个案子上完成的。
她轻车熟路地跳上木案，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周晏琢磨不出她语气中的意思，只得顺从地坐在她的身边，缓缓道：“最近几天，我就准备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意思是要去外地吗？李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听周晏还在说：“我想考三中，明年四月份左右是保送考试，我妈给我报了一个全封闭的培训学校……”
“那，恭喜啊！目标蛮强的。”李季敷衍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明天我就住校了，不送你啦！”
周晏点了点头，没敢再说话。
“走吧，最后一天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再说话时，李季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周晏讶然地看到她的眼圈发红，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忙不迭地跟在她后面出了门。
寒意阵阵，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天色正是将暗未暗，一切罩着雾似的，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思绪。
李季带着周晏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条小巷。一进巷口，缭绕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她手脚轻快地钻进一家小院，等周晏锁好自行车后，直接拉开那扇简易的推拉门，冲着里面的人道：“两个孜然锅，两份麻酱！”
作为老城，慈溪区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隐藏在犄角旮旯的小店，而这家串串，更是李季的心头好。
整个房间也就摆了八九张桌子，等人一坐满，就显得有些拥挤，不同口味的锅底翻滚着将热气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熏得每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李季他们来得还算早，等吃到七八分饱时，店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门口还排起了队。
虽然肚子有些撑了，但盘子里还剩了些菜，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吃得有些慢。
到最后，她实在吃不下了，正准备起身结账，就听到门口处有人嚷着什么，仔细一瞧，不由得乐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走哪里都能碰到这对好“兄妹”？